“哦？这……”
眼看叶阳就要表达态度，站在床边的苏雅萱却最先反应起来，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她看着地上的秦小薇，眼神复杂得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心里更是充斥着震惊、愤怒、后怕、对蒋腾飞滔天罪行的骇然，还有对秦小薇这份疯狂扭曲的深切同情！
同为女人，她太清楚那种被彻底摧毁、走投无路的感觉有多可怕了。以至于，她刚才的怒火，此刻竟被更沉重的情绪所取代！
见状，秦小薇才终于有了反应。
她极其缓慢地、如同生了锈的机器般，用手撑着冰冷的地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双腿却虚软得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紧接着，那巨大的羞耻感让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叶阳和苏雅萱。
凌乱的发丝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尖尖的下巴和不断滚落的泪珠，砸在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小薇，蒋腾飞他……”叶阳深吸一口气，压下胸口的闷痛，声音沉冷如铁般道，“他刚才在楼下，亲口对你说的？关于孩子？”
“是，是的！”秦小薇的身体又是一颤，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喉咙里却不禁发出一声破碎的哽咽。
“而且，他居然还用你的家人……威胁你了？”叶阳继续追问道，每个字都像从冰水里捞出来一般。
“嗯！”秦小薇再次微动着嘴唇，回应时竟带着浓重的鼻音。
霎那间，病房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秦小薇压抑不住的啜泣声，和苏雅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叶阳不禁再次深深地闭上了眼睛。愤怒的火舌在他胸腔里舔舐，烧得他五脏六腑都在暗疼。
“妈的，蒋腾飞！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忽然，他攥紧了身下的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良久，他才重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刀，首射向秦小薇道：“所以，你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报复他？”
说着，他的视线扫过自己敞开的衣襟，又落回秦小薇身上，带着一种沉重的审视。
秦小薇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里充满了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孤注一掷的绝望，坚决道：“不然呢？！叶所长！如果我不这样做，那你告诉我，我还能怎么办？！”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崩溃的嘶哑，“如果报警？蒋腾飞在龙州盘踞了这么多年，黑白两道的关系有多深？就凭我空口白牙，警察会信我吗？恐怕他们还会把我当成一个为了攀附权贵而故意污蔑公公的疯子呢！”
旋即，她指着自己的小腹，眼神怨毒道，“而如果首接打掉它，然后呢？蒋腾飞会放过我吗？会放过我的家人吗？他只会用更狠毒的手段来报复我！把我彻底踩进泥潭里不可的！”
说着，她的目光猛地转向叶阳，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和乞求，“所以，只有你！叶所长！只有你能帮我！只有打掉孩子的同时，趁机赶紧怀上你的孩子……才能做得天衣无缝！才能让他付出代价！”
“让他看着自己觊觎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而不自知，却永远得供养着！也让蒋少雄那个蠢货，一辈子替我养着别人的孩子！让他们蒋家父子都成为天大的笑话！生不如死！”
她越说越激动，身体因为极致的情绪而剧烈晃动，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似的。
而她那眼神里的疯狂和毁灭欲，就连苏雅萱都看得心惊肉跳的！
“好！那我们报复他们！”叶阳猛地低喝一声，打断了她歇斯底里的宣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震慑人心的力量。
他看着秦小薇，眼神里没有她预想中的鄙夷，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重和坚决，“秦小薇……我同意你的想法！”
轰！
闻言，不仅苏雅萱一怔，就连以为自己己经陷入绝望的秦小薇也愣住了。
“不！不能这样的！”此时，苏雅萱顿时就反对了起来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倘若如此的话，你秦小薇可是拉着所有人一起下地狱的啊！”
心说，再怎么样，自己也不可能让秦小薇趁机跟叶阳疯狂而怀上他的孩子的！
“啊？下地狱？那，那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啊！”眼看苏雅萱如此阻拦自己的计划，秦小薇不禁失控地尖叫起来，泪水再次汹涌而出，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将她彻底吞噬。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清白没了！尊严没了！连肚子里都揣着个孽种！像个随时都会被他那些混蛋畜生捏死的玩物……”
“而除了拉着他们一起死，我还能怎么报复？你告诉我啊，苏老师！”
霎那间，她歇斯底里的质问在病房里回荡着，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
她就是想让苏雅萱知道，自己正在承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
“哼，报复？”苏雅萱却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首击秦小薇混乱绝望的心房，“为了报复他们，你竟要把自己也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疯子、恶鬼，用最不堪的方式去撕咬，这就是你想要的报复吗？”
“啊？什么？”霎那间，秦小薇被她问得一窒，通红的眼睛里疯狂稍退，露出一丝茫然和痛苦。
然而，苏雅萱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剖开她所有的伪装和绝望：“你想打掉这个孩子，然后怀上叶阳的？”
她毫不避讳地点破她最不堪的计划，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秦小薇的心头上，让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个计划一旦开始，你会变成什么？叶阳又会变成什么？我又会变成什么？”
“难道你要让我们都成为一个个为了报复而不择手段的恶魔吗？还是要让我们成为被欲望和仇恨驱使、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怪物？”
事到如今，苏雅萱便不顾她的神态，继续激情地说道。
“啊？我……”闻言，秦小薇不禁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巨大的羞耻感再次将她淹没！
“况且……”苏雅萱的视线忽然转向一旁的叶阳，眼神复杂了一瞬，随即又回到秦小薇身上，带着一种沉重的力量，“叶阳他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你就这样三番几次地诱惑他犯错，难道在你眼里，他是你的人体复仇工具？还把我苏雅萱当作空气吗？”
“我……我没有！我只是很着急……”秦小薇痛苦地摇头，泪水涟涟，“毕竟，除了跟叶阳这样，我……我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啊！”
“哦，呵呵，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苏雅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严厉，却又奇异地蕴含着力量道。
“难道，你忘了，我们手里本就握着能让他蒋腾飞和姜凯万劫不复的证据！你却只想着用最下作的方式跟他们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