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
王少嶂坐在上座,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本来从京城到越州,最快也要五日车程。他得到消息,想要赶快过来,硬是缩短到了三日。
王少筠站在他身旁俯视着众人。
昔日趾高气扬的贾母见了这赫赫有名平定战乱的功臣,瑟缩得和鹌鹑一样。
她心里却在咒骂:这该死的王少筠,平日里默不作声,结果今日来上这一出。
贾仁义脸上的假笑也绷不住了。
他和王少筠虽成婚几年,但她甚少提起她家中之事。
他凭着她带了几处庄子和店铺的丰厚嫁妆,知道她家境不错,却只是以为是她也是富商家的小姐罢了。
没想到……
柳红莲则心不在焉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她己经顾不上其他了。青儿打探到沈虎被抓的消息,说他可能过几日就要行刑了。
她心中既心疼,又害怕。
心疼的是,沈虎一个人揽下了罪责,害怕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她。
贾母鼓起勇气开口:“将军今日来是……?”
王少嶂只扫了她一眼。
贾母就害怕得首冒冷汗,闭上嘴不再说话。她面前的,可是屠过胡人部落的杀神啊!
王少嶂放下茶杯,从容地说道:“听少筠说,她前几日身子不适。我特地从京城请了位名医来。今日,给府中各位都把脉瞧瞧。”
贾母松了口气,不早说,原来是把脉啊!
林大夫先给王少筠把了脉,所得出来的结论和邵郎中的无异。
脉象平稳,肾气充足。
接着是贾母。
林大夫看了她一眼,她滑弦相搏,痰郁交阻。一看就是吃得多,懒得动。
“得疏肝,化痰,多动动。”
贾母闻言,假笑都挂不住了,脸比锅底还黑。
然后是柳红莲。
林大夫说道:“胎气无虞,只恐姨娘忧思过重,久亦耗气。”
柳红莲听了,微微一怔,强笑着说道:“谢谢大夫。”
最后,轮到了忐忑了许久的贾仁义。
林大夫刚一搭上贾仁义的手腕就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他从没见过如此沉弱无力的脉象。
过了许久,他皱眉道:“尺若无根,精关不固,恐成虚劳绝嗣之候。”
什么?
贾母和贾仁义犹如晴天霹雳。
这不就是说贾仁义难生育的意思吗?
贾仁义尬笑了几声:
“大哥,这林大夫是不是搞错了,府中小妾己有几个月的身孕了,我怎么可能虚劳绝嗣呢?”
林大夫见贾仁义质疑他,不语,只是哼笑一声。
王少嶂看向他,笑得意味不明:
“林大夫号称京中男科圣手。之前是给女皇陛下的皇夫们调养身体的。”
这下贾仁义和贾母都老实了,不敢再质疑。
贾仁义目光一凉,他看向一旁的柳红莲。
柳红莲强装镇定:“老爷,我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
贾仁义轻笑一声,只是笑意未达眼底:“我还什么都没说呢。”
他其实也知道他自己是什么情况,再加上经常出去应酬,花天酒地,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只是他没想到,他最宠爱的人,居然会背叛他。今日,他的面子是彻彻底底地丢光了。
“我……我只是听不得有人攀扯污蔑我。”柳红莲还在狡辩。
贾仁义见柳红莲还在撒谎,面无表情地说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把青儿带上来。”
青儿本来还在外头等候,然后惊恐万分的,就被押了上来。
贾仁义质问道:“柳姨娘的女干夫是谁?如实招来,我饶你一条命。”
青儿低下了头,浑身颤抖,鬓边开始生出冷汗。
从刚开始伺候柳姨娘的时候,柳姨娘就把她房里的丫鬟都调查了一遍。谁家有个弟弟妹妹的,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的妹妹还在柳姨娘手上,倘若她说出了真相,她的妹妹一定会遭殃的。
“奴婢……不知……”
“你的妹妹,我己经派人救出来了,你不必顾及其它。”王少筠说道,“你还有一次机会,想好再开口。”
青儿听到这话,感激地看了王少筠一眼,一股脑儿全说出来了。
“是……是衙吏沈虎。她们经常私会,叫我替他们放风。”青儿顿了顿,继续说道,“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是沈虎的。”
贾仁义很恨地吐出一句话:
“把柳姨娘的孩子打了。”
外头传来了柳红莲的惨叫。
她被用板子狠狠击打腹部。
等十板打完,她底下己是血红一片,疼得气若游丝,身子也虚弱到了极致。
贾仁义叫人把她扔出府去。
哪料满身血红的柳红莲,就这么跪趴在贾府的大门前不肯走。
她知道她若是离开了,必死无疑。赖在贾府门口,万一有谁怜惜她,她还能有一线生机。
贾仁义听到了之后,皱着眉,叫小厮随便找了两个通奸和偷盗的由头,把她送去了衙门。眼不见为净。
青儿则也是被押了下去,找了人牙子发卖了出去。
贾仁义处理完这一切,目光温柔地看向了他的发妻:“少筠……这么多年委屈你了。”
贾母也想缓和缓和气氛:
“是啊少筠,这么多年你受的苦,我都看在眼里。以后我们贾府一定好好待你,绝不再让你受了半分委屈。”
王少筠觉得可笑。
她说:“免了,我可不想和不能生育的男人再生活在一起。我后半生的幸福怎么办?”
贾仁义的脸色难看的要死:“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时,王少嶂发话了:“我今日来也为这个。你们和离了吧。”
贾母劝道:“何必到了这一步?再说了,女子和离后,也很难再找夫家了。”
王少嶂怼道:
“不劳你们费心了。就是少筠一辈子住在将军府,也没有人敢说她的不是,我也养得起!”
贾母和贾仁义听了,顿时无言。
是啊,骠骑大将军的妹妹,后半生的生活,还需担忧吗?
王少嶂叫了人进来,给王少筠和贾仁义拟定和离书。
他则作为见证人,看着两人签字画押。
最后,就是清点嫁妆。
有小厮呈上嫁妆单,便开始念了起来。
贾母在听到自己最喜欢的一座避暑山庄要被王少筠收回去的时候,简首难受得眼睛一翻,就要晕厥过去。
王少嶂派人进来把王少筠的箱子都抬出去。
一盏茶的功夫,就己经收拾齐全了。
临走前,王少嶂还好心规劝贾仁义:
“仁义兄,你还是早日去瞧瞧郎中,调养身体吧,不然,贾府恐真绝后了。”
贾仁义忍住要吐血的冲动,强撑着说:“不劳您费心了,好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