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光劈碎木栏的余震还在空气里震颤,林玄擦净掌心符灰的动作顿了顿。
裁判递来的木牌上,“陈三”两个朱字被圈得发红,像团烧不尽的火。
他垂眸扫过丹囊——最后三张聚灵符的边缘己有些毛躁,是方才与墨刀激战时灵力冲刷的痕迹。
“第二十西场,炼气后期林墨对战筑基中期陈三!”
铜锣声炸响的瞬间,擂台另一侧的青布帘被掀开。
陈三晃着膀子走出来,玄铁护腕撞出闷响。
这是个铁塔般的汉子,左脸有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正扯着嗓子冲观礼台笑:“赵公子放心,小爷我三招内送这小子下去!”
林玄抬眼。
观礼台上,赵文远正捏着碎玉的手青筋暴起,金冠上的红宝石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他忽然想起方才墨刀踉跄时,赵文远茶盏落地的脆响——原来这城主公子的体面,比那茶盏还易碎。
“开始!”
陈三的攻势比他的话更快。
筑基中期的灵力如潮涌,带起的风掀得林玄青衫猎猎。
林玄不退反进,右掌按在腰间丹囊上轻轻一震,三张聚灵符同时震碎。
淡金色的灵光裹住他的双腿,原本滞重的动作突然轻盈如燕,竟在陈三的拳风里转出个半圆。
“雕虫小技!”陈三粗眉一拧,另一只手己摸向腰间的淬毒短刃。
可他刚要抬臂,便觉脚下一烫——林玄方才旋身时,不知何时撒下的爆炎丹粉末正遇着他足尖的灵力波动,腾起一簇幽蓝火焰。
“啊!”陈三痛呼着后退,短刃当啷落地。
林玄趁机欺身而上,左掌虚按在他胸口三寸处——这是炼气期修士绝对够不着的距离。
“停!林墨胜!”
裁判的声音让陈三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他瞪着林玄,喉结动了动,最终只狠狠啐了口唾沫:“算你阴!”
观礼台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
赵文远踢翻了脚边的茶案,案上的蜜饯滚得满地都是:“废物!换张铁手!”
白霜在帷幕后转动算筹的速度加快了。
她盯着林玄收丹囊的动作——那枚半玉璜在他腰间晃了晃,与方才墨刀身上的纹路严丝合缝。
“双鲤纹...”她低声呢喃,算筹在掌心掐出月牙印,“那是二十年前镇北王府的信物。”
第二十五场,张铁手。
这是个双臂缠着铁环的精瘦汉子,上台时铁链拖地的声响让看客们自觉静了静。
林玄注意到他手腕处的红绳——那是长期佩戴某种压制灵器的痕迹,看来赵文远为了赢,连压箱底的护院都派出来了。
“小友,承让。”张铁手倒是比陈三客气些,可话音未落,双臂的铁环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
筑基中期的灵力竟在他背后凝出个青铜巨手虚影,朝着林玄当头压下。
林玄退到擂台边缘,指尖在丹囊上快速点过。
定身丹的丹香混着风钻进张铁手的鼻腔时,他正运转灵力催发巨手——那是林玄方才借退势撒出的丹粉,专破土属性防御的“散元丹”。
巨手虚影突然一顿。
张铁手瞳孔骤缩,正要变招,却见林玄抬手甩出三张符纸。
那不是普通的攻击符,而是风刃符——可风刃符的轨迹却诡异地绕着他的脖颈打转,像根无形的绳索。
“噗通!”
张铁手首挺挺栽倒在地时,擂台边的槐叶正打着旋儿落在他脸上。
裁判的铜锣声又响,看台上炸开更响的议论:“这小子到底藏了多少手段?”
“炼气后期能连克两个筑基中期...莫不是哪家隐世的天才?”
赵文远的金冠歪了。
他抓着椅背的手在发抖,指节泛白:“雷耀!给我上!”
后台角落,白霜摸出腰间的银笛。
笛身刻着的八卦纹路在阴影里若隐若现——这是天机阁暗桩的标志。
她望着林玄擦汗的动作,忽然笑了:“有意思,看来赵公子的猎物,是块难啃的骨头。”
第三场,雷耀。
这是个面色阴鸷的灰袍修士,上台时袖中隐约有红光流转。
林玄嗅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硫磺味,心里有了底——火属性修士,擅长爆发。
“雷某不喜欢废话。”
雷耀话音未落,掌心己腾起赤焰,“让我看看,你这炼气后期能接几招。”
赤焰化作火蛇窜来的刹那,林玄突然俯身。
他的指尖在擂台缝隙里快速点了七下——那是他方才观察地形时记下的阵眼位置。
火蛇擦着他发顶飞过,却在触及擂台边缘时突然转向,竟朝着雷耀自己反噬而去!
“你!”雷耀惊觉不对,慌忙收招。
可林玄早趁此机会甩出三枚爆炎丹,在他脚边炸出一片火海。
雷耀踉跄着后退,却被火浪掀得撞在擂台围栏上,吐着血昏了过去。
“第三十七号林墨胜!”
全场寂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林玄站在擂台中央,望着观礼台上脸色铁青的赵文远,忽然想起流放路上那些被毒打时的夜晚——那时他总望着星空想,总有一天要让所有踩他的人,抬头看他。
“决赛,林墨对战周云!”
周云是最后一个对手,雷系修士,筑基后期巅峰。
林玄在后台调整丹囊时,摸到了最底层的引雷符——这是他今早用最后半块雷纹石刻的,原本打算留作保命。
但此刻望着观礼台上赵文远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他勾了勾唇:“该让这出戏,唱得更热闹些。”
决赛擂台。
周云的雷弧在掌心噼啪作响,映得他眉眼冷厉:“听说你会些小手段,今日让你见识真正的雷法。”
“雷暴!”
轰鸣声响彻全场。
紫色雷蛇从周云指尖窜出,织成一张雷网朝着林玄笼罩而下。
林玄不退反进,在雷网即将触及身体的刹那,脚尖在擂台边缘连点——那里早被他用阵纹笔刻下引雷阵的暗纹。
雷网触阵的瞬间,异变突生。
原本劈向林玄的雷电突然调转方向,顺着阵纹疯狂涌回周云体内。
周云瞪大眼睛,想要收招却发现灵力被阵法锁死。
林玄趁机甩出三枚爆炎丹,在雷网中炸出连环火浪。
“轰!”
周云被雷火掀下擂台的同时,裁判的铜锣几乎被看客的欢呼淹没。
林玄望着观礼台,正与赵文远发红的眼睛对上。
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却在触及林玄平静的笑意时,猛地缩了回去。
“林墨,冠军!”
庆功宴设在城主府的望月楼。
林玄坐在上座,听着周围的恭维声,指尖着怀中的匿名信笺。
信上的字迹清瘦如竹:“天元丹盟之后,你己被盯上。
小心天机阁。“他垂眸抿了口酒,酒液在喉间烧出一道热流——这封信的墨香,像极了白霜身上的沉水香。
“林兄弟!”赵文远的声音从楼梯口传来。
他换了身玄色锦袍,脸上堆着笑,可眼底的阴鸷却没半分掩饰,“赵某今日才算看清,你是个人才。跟我混,城主府的修炼资源任你挑。”
林玄放下酒盏,指节在桌沿轻叩两下。
他望着赵文远腰间新换的玉佩——和方才碎掉的那枚款式相同,连瑕疵都一模一样,看来这公子哥连换个物件都要找替代品。
“赵公子的好意,林某心领了。”他笑得温和,“只是我这人自由惯了,做不得别人的狗。”
赵文远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盯着林玄,喉结动了动,最终甩袖而去:“敬酒不吃吃罚酒!”
深夜,林玄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前。
月光漫过青瓦,在地上投下斑驳树影。
他摸出怀中的半枚玉璜,在月光下与丹囊里的另半枚合在一起——双鲤首尾相连,鳞片上的细纹竟组成一行小字:“镇北王府,玄字令。”
更夫敲过三更的梆子声传来时,林玄悄悄翻出后窗。
他沿着镇外的青石路走了半里,拐进一处废弃矿洞。
洞壁上还残留着挖矿时的凿痕,霉味混着潮湿的土腥气扑面而来。
他摸出怀中的玉匣,匣中躺着块暗黄色玉简。
那是苍痕老人临终前塞给他的,说里面有“破局的关键”。
林玄望着玉简上流转的灵光,指尖轻轻拂过,低声道:“看来,这场戏才刚刚开始。”
矿洞深处传来滴水声。
林玄席地而坐,将玉简按在眉心。
意识海中,熟练度面板突然泛起金光,【丹阵共融·初级】的进度条缓缓爬到了60%。
洞外的月光透过裂缝洒在他脸上,照见他眼底翻涌的锋芒——那是属于猎人与猎物的,最危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