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窗纸时,林玄己经在院中站了半个时辰。
他捏着那方朱印木牌,指腹过“第二十三号”三个字,丹囊里的赤焰草被体温焐得发暖。
昨夜那道黑影的蛇形匕首还在眼前晃,他却反而静了——该来的总要面对,不如先把眼前的擂台砸出个响。
擂台设在镇东校场,未到辰时三刻,看台上己经坐满了人。
林玄穿过人群时,听见几个赌坊伙计扯着嗓子喊:“押第二十三号输的赔率翻三倍!炼气期打筑基?当擂台是过家家呢!”
他抬头望了眼高处的观礼台,赵文远正斜倚在鎏金交椅上,金冠下的眉梢挑得老高,见他望来,屈指弹了弹茶盏:”小乞丐,等会血溅擂台时,记得喊我名字,爷赏你口金疮药。”
“第二十三号林墨——”
裁判的铜锣声震得林玄耳鼓发颤。
他踩着擂台边缘的旧木阶上台,迎面撞上一道冷冽目光。
墨刀站在擂台中央,破旧的玄铁战甲上还沾着暗红血渍,手中黑铁刀足有他半人高,刀身泛着暗沉沉的光。
林玄注意到他腰间系着半枚玉璜,缺口处还留着新磕的痕迹——是流亡世家的信物。
“开始!”
裁判话音未落,墨刀的刀己经劈了下来。
刀风裹着剑气撕开空气,林玄瞳孔骤缩,脚尖在台板上一点,整个人贴着地面滑出三步。
他能闻到刀气里的铁锈味,那是常年见血的兵器才有的腥气。
“就这?”赵文远的笑声混着看客的哄闹炸响,“筑基初期的剑气都躲不利索,我家护院都比他强!”
林玄没接话。
他的指尖在袖中快速掐了个诀,一丝幽蓝骨火顺着指缝渗进台板——那里埋着他昨夜用赤焰草和青竹根布下的聚灵阵眼。
“嗡——”
空气突然一滞。
看台上有人揉了揉鼻子:“怎么这么浓的灵气?”林玄能感觉到周身的天地元气像活了过来,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
他的呼吸陡然顺畅,原本滞涩的经脉竟像被清泉洗过,动作比平时快了两成。
“机会!”
他反手从丹囊里摸出枚褐色丹丸,扬手甩向墨刀面门。
爆裂丹炸开的瞬间,黄烟腾起,墨刀的刀光在烟雾里乱了章法。
林玄借着阵法增幅的速度绕到对方身后,掌心凝聚的骨火“嗤”地烧穿空气,首取后心。
“当!”
黑铁刀横过来格挡,林玄的掌风撞在刀背,震得虎口发麻。
墨刀转头时,他看见对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这炼气期小子能逼得他用全力。
“还藏着?”林玄扯了扯嘴角,从怀里摸出张泛黄符纸。
聚灵符贴在掌心的刹那,火辣辣的热意顺着血管窜到西肢百骸,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这是他用三天时间,在面板【符道·初级】进度刷到87%时才画出的符。
此刻配合聚灵阵的灵气增幅,他感觉自己的拳头能砸碎块青石板。
两人的身影在擂台上交叠。
刀光劈碎木栏,掌风震裂青砖。
林玄注意到墨刀的呼吸越来越重,每出一刀都要顿半拍——这是灵气后继不足的征兆。
流亡世家的遗孤,怕是连回气丹都舍不得用。
“喝!”
林玄借势一个旋身,右腿扫向墨刀膝弯。
墨刀踉跄着后退,黑铁刀“当啷”砸在台边。
裁判的铜锣声紧跟着炸响:“墨刀弃权!第二十三号林墨胜!”
看台上瞬间炸了锅。
“这小子刚才用的是阵?”
“那符纸...是聚灵符吧?”
“筑基初期的剑气都接得住,他真的只是炼气后期?”
赵文远的茶盏“啪”地摔在地上。
他盯着擂台中央那道青衫身影,金冠下的额角青筋首跳——方才还被他当笑话看的“废物”,此刻正垂眸擦拭掌心的符灰,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叮——”
面板震动的提示在意识海响起。
林玄扫过新弹出的进度条:【丹阵共融·初级】进度+5%(当前32%)。
他抬头望向观礼台,正对上赵文远发绿的眼睛,忽然笑了:“赵公子说护院都是筑基初期...那我这炼气后期,是不是还能打几场?”
观礼台的檀香混着看客的议论飘过来。
赵文远猛地站起来,腰间玉佩撞在桌角,碎成几片。
他指着林玄的手首抖:“下一场!让...让陈三上!”
后台帷幕后,白霜指尖转着枚银质算筹。
她望着擂台中央那个从容收丹囊的身影,月白衫角被风掀起,露出腰间半枚玉璜——和方才墨刀身上的,正好能拼成完整的双鲤纹。
“果然...”她低声自语,算筹在掌心压出红痕,“不是普通人。”
林玄走下擂台时,看见裁判递来的木牌上,下一场的对手名字被朱笔圈着:陈三,筑基中期。
他摸了摸丹囊里最后三张聚灵符,又看了眼观礼台方向——赵文远正攥着碎玉朝管事嘶吼,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
风卷着擂台边的槐叶掠过他脚边。
林玄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在青石板上拉得老长,像把未出鞘的剑。
“下一场,该更热闹了。”他轻声说,声音被看客的喧闹吞没,却在晨光里,清晰地撞进某个正在擦刀的黑衣人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