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针上的露水顺着叶尖滴落，正砸在林玄手背的穴位上。
他睫毛轻颤，意识海中的面板突然泛起涟漪，淡金色的光纹如溪流般漫过“筑基·初期”的进度条：【筑基·初期圆满】几个小字浮起时。
丹田处那团温吞的丹力陡然一震，化作细流顺着奇经八脉奔涌。
林玄缓缓睁眼，晨雾里的景物突然清晰了十倍。
他甚至能数清五丈外松树干上的裂纹，连叶尖露珠折射的光斑都刺得瞳孔微缩。
“筑基初成...”他低笑一声，指节抵着山石，能清晰感知到岩层下流动的地脉灵气，“武道之路，这才算真正开始。”
“气沉得够稳。”
沙哑的嗓音从左侧传来。
林玄手腕微翻，骨火在掌心凝成豆大火苗，看清来者后又迅速熄灭。
老狱医裹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衫，腰间挂着的药囊还沾着褐色药渍，发间沾着几片松针，显然是连夜翻山过来的。
“您怎么亲自来了？”林玄起身拍了拍衣摆，目光扫过老狱医腰间那串铜铃般的药杵，那是他昨晚在药铺外见过的，混在药材堆里都能闻出的艾草味。
老狱医没接话，首接从怀里摸出个青瓷瓶。
瓶口塞着的木塞还带着体温，显然一首揣在他心口：“清髓露。你炼三纹丹时强行引动骨火，丹毒渗进脉络了。”
林玄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瓶身就顿住。
青瓷瓶表面有层极淡的灵力波动，像蛛网般缠在瓶身。
他垂眸盯着老狱医布满老茧的手。这双手曾在大牢里替他处理过刀伤，替濒死的狱友扎过救命针，此刻却稳得像块山石。
“谢了。”他旋开瓶塞，药香混着苦杏仁味窜进鼻腔。
林玄低头作势要饮，袖中骨火却悄然凝成细针，顺着瓶口探入。
清髓露在骨火映照下泛起幽蓝，几缕黑色丝状物正顺着药液流动，迷神散的痕迹。
喉结动了动，他仰头饮尽，任由那丝凉意滑入喉咙。
意识海里的面板突然弹出新提示：【毒素解析·初级】激活，记录成分：清髓草（主）、迷神籽（微量）、赤焰花（调和）...
“味道如何？”老狱医盯着他的喉结。
“苦。”林玄抹了抹嘴角，“但比大牢里的馊饭强。”
老狱医的手指在药囊上敲了敲，敲出“笃笃”的声响：“三纹筑基丹。”
他突然说，“整个西域十年都未必能出一枚。你在流放途中，用破铜烂铁的药鼎，连丹方都是从旧书堆里扒拉出来的...”
枯瘦的手指猛地戳向林玄丹田，“这不像流放犯该有的水准。”
林玄后退半步避开，掌心的骨火却烧得更旺了些。
他想起大牢里老狱医替他藏伤药时的背影，想起那人半夜翻书时压低的咳嗽。
此刻这双浑浊的眼睛里，竟泛着他在城主府密室见过的、那些高阶修士才有的锐利。
“可能我运气好。”他笑，笑得像从前在街头讨饭时被人踹了肚子还赔笑的模样，“您当年教我认药材时，说过‘丹道讲究缘分’。”
老狱医的手指悬在半空，忽然又缩了回去。
他转身走向山壁，枯树般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十年前，有个丹师也这么说。他说自己运气好，能引动骨火，能炼九纹帝丹...”
声音突然哑了，“后来他被自己炼的丹炸死了，连块完整的骨头都没留下。”
林玄盯着老狱医微颤的后背。
山风卷着晨雾掠过，他看见对方后颈有道月牙形的疤痕。和他在被截杀那晚，凶手颈间的刺青形状一模一样。
“希望你比他聪明。”老狱医没回头，抬手抛来个布包，“里面是去南边的路引，还有...半块虎符。”
布包落在林玄掌心，带着老狱医体温的余温。
他解开一看，路引上的官印还沾着湿墨，虎符切口处的铜锈泛着暗红，和楚昭容上次塞给他的半块，能严丝合缝拼在一起。
“您...”
“我谁都不是。”
老狱医转身时又恢复了那副佝偻模样，药囊在腰间晃出细碎的响，“只是个快死的老狱医，想在咽气前...看场好戏。”
他的身影消失在晨雾里时，林玄听见松树林深处传来一声鸟鸣，是金翅雀的啼叫，和楚昭容军中的传讯哨音一模一样。
山风渐起，林玄摸出腰间的骨火。
火苗在掌心跃动，映得他眼底发亮。
他走到山壁前，骨火凝成尖笔，在青灰色的石壁上刻下一行字：“丹火既燃，便无回头路。”
刻痕里渗出石粉，落在他脚边。
林玄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指尖轻轻抚过虎符的切口。
楚昭容的脸突然浮现在眼前，她穿着锁子甲站在城墙上，剑穗被血染红，却笑着把半块虎符塞给他：“若有一日走投无路，拿这个去镇西军找我。”
“现在，应该不算走投无路。”他低笑，把虎符收进怀里，“但我需要你。”
晨雾散得差不多了，山林里传来早樵的斧声。
林玄最后看了眼石壁上的字，转身沿着山径向南疾行。
筑基后的灵力在经脉里翻涌，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动的战鼓。
山脚下的小道上，新落的露水打湿了鞋尖。
林玄走得很快，背影在晨曦里拉得很长，很快融入了蜿蜒的山道。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后不久，老狱医从暗处走了出来。
老人伸手摸了摸石壁上的刻痕，指腹沾了些石粉，凑到鼻端轻嗅，是骨火灼烧过的味道，和当年那少年身上的，一模一样。
“丹火...丹火啊。”老狱医对着空荡的山林喃喃，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当年你说要焚尽这世间不公，如今...你的火，终于烧起来了。”
林玄的脚步越来越快。
他能感觉到，清髓露里的迷神散正在面板解析下失去效用，丹田处的丹力愈发凝实。
南边的天空飘来几片云，遮住了初升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