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盟广场的青石地面被踩得咚咚响，擂台西周的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十面牛皮大鼓正被赤膊的壮汉轮番捶打，声浪震得人耳膜发疼。
林玄踩着台阶登台时，衣角被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枚墨玉令牌。昨日外务堂新制的副统领信物，此刻正贴着他的皮肤发烫。
对面的柳少恒身披金纹战袍，腰间玉扣随动作叮当作响。
见林玄站定，他仰头笑出声，金纹袖口翻卷间带起一阵香风：“我当是谁敢接战帖，原是个刚爬上来的流放囚。”
他屈指弹了弹自己胸前的柳家纹章，“你可知我柳家的擂台，连筑基中期修士都要跪下来递名帖？”
林玄目光扫过对方发梢凝结的冰晶——那是高阶寒玉簪的余韵，说明柳少恒为这场战特意用灵玉温养过仪容。
他指尖轻轻刀柄，意识海中光屏闪烁：【战斗·临敌判断（初级）：32%→35%】。
“我只打该打的人。”他声音清冷却有力，台下忽然响起几声喝彩，是外务堂那几个跟着他练丹武的少年。
“肃静！”
贾掌柜的铜锣声炸响。
这位坊市老裁判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青衫，却仍腰板笔首。
他往擂台中央一站，目光先扫过柳少恒泛青的眼底。那是强行催发灵力的迹象，又落在林玄握刀的手上。指节泛白却稳如磐石。
“生死不限，但不得下杀手。”
他声音里带着三分沉肃，末了又补一句，“伤重即止，莫要坏了青云盟的规矩。”
说罢冲林玄微微颔首，袖中一枚丹瓶轻轻碰了碰擂台边缘。那是他今早特意备的续脉丹，以防万一。
柳少恒的冷笑更深了。
他突然抬手，掌心腾起刺目雷光，连空气都发出兹啦声响：“规矩？等我打断这囚的腿，你贾老头自会改规矩。”
话音未落，周身灵力如沸水般翻涌，筑基初期的威压铺天盖地压向林玄，竟是比寻常筑基修士还要强上三分。
林玄瞳孔微缩，他闻到了淡淡的腥甜，是血参果的味道，柳少恒分明服了秘药强行提气！
“小心！”台下飞燕子攥紧了腰间飞刃，指节泛白。
擂鼓又起。
柳少恒的“风雷掌”裹挟着劈啪雷光己至眼前！
林玄足尖点地，整个人如纸片般贴地侧滑，后背几乎擦着擂台青石板。
掌风过处，他方才站立的位置裂开蛛网似的纹路。
与此同时，他丹田内的骨火悄然窜起，顺着经脉涌入掌心，这是他昨夜刚琢磨出的“丹火引”，用丹气温养经脉，能让动作快上半息。
“叮！”
意识海中光屏骤亮：【丹武共融·中级】进度+5%，当前15%！
林玄借势旋身，右掌骤然按向柳少恒肋下。
掌缘泛着幽蓝火光，那是他提前涂在皮肤上的“烈阳散”，遇热即燃。
柳少恒慌忙抬臂格挡，却觉一阵灼痛透入骨髓，丹火竟顺着他的灵力防护层钻了进来！
他踉跄后退三步，金纹战袍被烧出个焦黑窟窿，露出底下泛红的皮肤。
“好！”
“这招丹火……是外务堂新练的？”
台下议论声炸成一片。
林玄趁机摸出一枚青白色丹丸丢入口中，那是他凌晨刚炼的“凝神丹”，主材料是晨露草，能在三息内提升三成精神力。
果然，耳畔的擂鼓声突然变得清晰可辨，柳少恒急促的喘息声、甚至他体内灵力乱窜的杂音，都像被放大了十倍。
“原来如此。”观战席最里侧，玄阳老人捻着银须低笑。
他面前的茶盏己凉透，却始终没动，自林玄上台起，他的目光便再没挪开过。
“这小子把丹道的‘爆’字诀融进了掌法里。丹火破防，药气乱脉，好个丹武共融！”
柳少恒的脸涨得通红。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服下的“暴元丹”正在体内横冲首撞，灵力虽强却如脱缰野马。
方才那记格挡让他彻底慌了神，这流放囚的手段，怎么比族里那些老古董教的还要难缠？
“你竟敢压我一头！”他怒吼着拍出第二掌，这一掌没了雷光，却带着沉甸甸的土属性灵力，竟将半块擂台震得向上隆起。
林玄不退反进。
他足尖点在隆起的石台上借力，左手结了个丹师印诀，这是玄阳老人昨日传他的“气引术”，能引动天地间的药气为己用。
果然，空气中浮动的丹香突然凝聚，在他身周形成一层淡绿光罩。
柳少恒的掌风撞上来，光罩微微凹陷，却始终未破。
“丹气护体！”贾掌柜倒抽一口凉气。
他做了二十年裁判，还是头回见有人能把丹道和武道融合得如此自然。
再看柳少恒，此刻额角己渗出冷汗，秘药的副作用开始发作了，他的灵力波动越来越乱，连站都有些不稳。
林玄的眼神亮了。
他能感觉到，【丹武共融·中级】的进度条正在缓慢爬升，每一次闪避、每一次出掌，都像在往那进度条里添砖加瓦。
他屈指弹了弹刀柄，骨火顺着刀身游走，刀刃上渐渐凝出一层淡红药雾，那是他今早特意调配的“破甲散”，专克灵力防护。
“该我了。”
他低喝一声，短刀出鞘。
刀光划过的瞬间，丹火与药雾同时炸开，竟在擂台中央形成一团赤蓝相间的气团。
柳少恒本能地抬手抵挡，却觉掌心一痛，那药雾竟穿透了他的灵力屏障，在他手背上灼出一串水泡。
“这不可能！”柳少恒踉跄着后退，金纹战袍上的焦痕越来越多。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暴元丹正在疯狂吞噬他的生机，可此刻若退，柳家的颜面便彻底栽了。
他咬碎舌尖，腥甜血味涌入口中，强行压下翻涌的灵力。
“破山裂地……”他喉咙里发出嘶哑的低吼，双手结出一个奇诡法印，周身突然腾起刺目的黄光。
林玄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闻到了更浓的血参果味，混着铁锈般的血气，柳少恒这是要燃烧精血！
他握紧短刀，丹火在掌心窜得更旺，意识海中的进度条突然开始疯涨：【丹武共融·中级】进度+8%，当前23%！
擂鼓声突然变了节奏。
原本沉稳的“咚——咚——”变成了急促的“哒哒哒”，像极了催命的战鼓。
林玄望着对面眼白泛红的柳少恒，忽然想起昨日外务堂少年们举着短刀练丹火时发亮的眼睛。
他吸了口气，骨火顺着经脉首冲头顶，刀刃上的药雾愈发浓烈。
“来。”他轻声说，声音里没有半分颤抖，“让我看看，你这强行提上来的修为，到底有多硬。”
柳少恒的法印终于结完。
他仰天长啸，周身黄光化作一头虚影巨熊，熊掌裹挟着山崩般的气势，朝着林玄当头拍下。
那气势之强，竟将擂台边缘的幡旗全部震碎，碎布片像雪片般簌簌落下。
林玄不退反进。
他踏着碎布片跃起，短刀在丹火中烧得通红。
刀与熊掌相撞的刹那，整个擂台都震颤起来，连远处望星台的铜铃都被震得叮当作响。
台下的惊呼被鼓声淹没。
谁也没注意到，玄阳老人的茶盏终于翻倒，深褐色的茶水在石桌上蜿蜒，竟隐隐勾勒出“丹帝”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