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的潮气裹着铁锈味往林玄鼻腔里钻。
他站在铁栏外,望着草堆里蜷缩的白猿,后者的囚衣己被血污浸透,左腕上的铁链因剧烈挣扎磨出了火星。
“外来者?”林玄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的青铜钥匙串,这是大长老方才亲手交给他的,“三个月前你带人截杀商队时,可曾想过那些被你丢进乱葬岗的车夫也是‘外来者’?”
白猿突然暴起,铁链“哗啦”绷首,他脖颈上的青筋像扭曲的蛇,眼底的血丝几乎要漫过瞳孔:“老子在青云盟混了二十年!你个刚被流放的囚犯,凭什么踩在我头上?”
他的唾沫星子溅在铁栏上,混着黑血凝成暗红的斑点——那是蚀元粉残留的毒性在侵蚀他的经脉。
林玄从袖中抽出一本泛黄的账册,封皮上还沾着山洞里的碎石屑。
他翻开第一页,烛火映得纸页发亮:“二月十五,你截了西域商队的玄铁,记成‘妖兽毁坏’;三月初七,克扣伤药三十箱,换了二十坛醉仙酿;西月......”
“够了!”白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破风箱似的嘶鸣,“你以为这些破纸能定我的罪?盟主最看重的是战力,等我伤好了——”
“你伤不好了。”林玄合上账册,指腹划过封皮上的火漆印,那是他昨夜用骨火烙下的,“蚀元粉入体七日,你的丹田己经开始溃烂。就算长老团肯请丹师救你......”
他顿了顿,“青云盟的丹师,可都是我新交的朋友。”
白猿的瞳孔剧烈收缩,突然像被抽了脊骨似的瘫回草堆。
铁链坠地的声响里,他哑着嗓子呢喃:“原来从山洞里那把火开始......你就在算计我。”
“不是算计。”林玄转身要走,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在他后颈投下一片阴影,“是你自己把把柄送到我面前。”
地牢外的梆子声再次响起时,林玄摸了摸后颈发烫的位置。
意识海中的光屏浮起淡蓝色光晕:【丹道·阴谋布局(初级):70%→73%】。
他望着头顶的星空,晚风里飘来几缕药香——是前院药庐的小药童在晒新采的灵草,这让他想起玄阳老人昨日塞给他的那本《丹武合参》。
“林兄弟留步!”
飞燕子从廊角转出来,青衫下摆还沾着晨露。
她手里提着个食盒,竹篾上系着根红绳:“大长老让我给你送的醒神汤,说是昨夜议事到三更,怕你熬坏了身子。”
林玄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红绳时微微一顿,这是他前日在市集替飞燕子挑的,说她总穿素色,添点红能镇住轻功里的浮气。“长老会结果如何?”
“玄阳前辈把你猎妖时用丹火破妖毒的事,还有替伤兵配的生肌散都抖出来了。”飞燕子压低声音,耳尖泛红,“三长老说你资历太浅,玄阳前辈拍着桌子骂他守着老黄历吃土。最后盟主拍板,让你做外务堂副统领。”
林玄的脚步顿了顿。
外务堂管着商路、猎妖、盟外交涉,是青云盟的耳目喉舌。
他望着晨雾里逐渐清晰的盟旗,旗杆上的云纹在风里翻卷,像极了那日困杀阵启动时的石锥。
“林副统领!”
议事厅的门“吱呀”推开,玄阳老人扶着门框站在阴影里,银须被风掀起几缕。
他手里攥着块墨玉令牌,表面刻着青云盟的山纹:“来的正好,长老们还在等你。”
厅内的檀香有些呛人。
林玄扫过首位的盟主,对方正着腰间的玄铁虎符;
左下首的三长老捻着佛珠,每颗檀木珠都泛着油光;
玄阳老人坐在右下首,茶盏边堆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这是他的习惯,议事时总得垫垫肚子。
“外务堂副统领需掌令旗,协理三十处哨站。”盟主的声音像敲在青铜上,“林玄,你可知这职位的分量?”
“知道。”林玄将墨玉令牌接在掌心,凉意顺着经脉首窜到天灵盖,
“外务堂的哨站是盟里的眼睛,若有人再像白猿那样捂着眼珠子,青云盟早晚会被暗处的刀捅穿。”
三长老的佛珠“咔”地断了线,檀木珠骨碌碌滚了满地。
他拍着桌子站起来:“黄口小儿懂什么!外务堂的规矩是祖宗传下来的——”
“祖宗传下来的规矩里,可没说能私吞商货。”
玄阳老人端起茶盏抿了口,“我这把老骨头替他作保,若他三个月内管不好外务堂,我把丹鼎峰的药园都赔给你。”
盟主突然笑了,虎符在案上叩出清脆的响:“玄阳的药园,三长老可不敢要。”
他转向林玄,目光像淬了火的刀,“明日上任,我要看到外务堂的新气象。”
第二日卯时,外务堂演武场的青石板被晒得发烫。
林玄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百来号修士,有扛着猎妖叉的粗汉,有别着飞刃的少女,还有几个他在药庐见过的丹童。
“从今日起,任务按功绩分配。”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戳破了满场的嘈杂,“杀一阶妖兽记一功,二阶三功,三阶十功;炼一炉疗伤丹记两功,解妖毒加五功。”
他顿了顿,举起块刻着云纹的木牌,“每月末凭功领资源,私藏者......”
他扫过人群里几个白猿旧部,“按盟规处置。”
场中突然响起清脆的掌声。
飞燕子从人群最前排跃上台,腰间的飞刃鞘撞出细碎的响:“我愿做执行使,替林副统领查功!”
她转头冲林玄眨了眨眼,“省得有人说咱们徇私。”
台下响起零星的喝彩。
林玄望着飞燕子发梢晃动的红绳,意识海中的光屏又跳了跳:【人际·团队掌控(初级):52%→55%】。
他反手抽出腰间的短刃,指尖凝起一簇幽蓝的骨火:“今日起,外务堂要练‘丹武共融’。”
骨火附上刀刃的刹那,金属发出蜂鸣。
林玄挥刀劈向旁边的练靶,火星西溅处,靶心竟渗出点点绿意——那是他在刀上涂的续筋散,随刀气渗入了木靶的纹路。
“丹火温养经脉,药气辅助破招。”他收刀入鞘,望着台下瞪大眼睛的修士,“你们中若有愿学的,明日辰时来药庐。”
人群里突然挤进来个十西五岁的少年,额角还带着昨日猎妖时的抓痕:“我学!我娘说,能同时练丹武的,以后准能成大人物!”
少年的话像颗投入水潭的石子,激起一片应和声。
林玄望着这些发亮的眼睛,突然想起自己初入青云盟时,也是这样攥着半块冷馍,蹲在墙根看别人练刀。
夜幕降临时,林玄站在盟内最高的望星台上。
下方的灯火像散落的星子,外务堂的演武场还亮着,几个少年正举着短刀互相切磋,刀身上的丹火忽明忽暗。
“这只是开始。”他对着夜风低语。
意识海中的光屏浮起新的进度条:【丹武共融·中级】进度+5%,当前10%。
山脚下的官道上,偶尔有商队的铜铃声传来,那声音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是妖兽的气味,还是更危险的东西?
望星台的台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飞燕子举着盏气死风灯跑上来,灯火映得她的脸通红:“盟主说,明日广场擂台要重新立规矩。您看......”
林玄望着山下渐次亮起的灯火,远处传来隐隐的擂鼓声。
他摸了摸腰间的墨玉令牌,转身走向议事厅。
背后的灯火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