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下方的喧嚣在姬红绫的声音中骤然凝固。
“此战，林玄胜！东域丹王实至名归！”
这位玄丹阁大长老的嗓音清越如鹤唳，震得擂台上方的“丹武争锋”匾额都微微颤动。
林玄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丹王令贴着心口发烫，那温度顺着锁骨往西肢百骸钻，像在提醒他，这场被世家设计的“流放之局”，终于在今日撕开了第一道裂缝。
莫寒被影蛇卫执法弟子架着拖下台时，锁链刮过青石板的声响刺得人耳膜生疼。
林玄望着那道蜷缩的身影，突然想起昨夜在囚室收到的血书。
“幽冥渊，等你来”七个字还在眼前晃，此刻再看，倒像是对方在给自己递战帖，只不过，执剑的手，早该换了。
“好！”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嗓子，台下骤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
有年轻丹师红着眼眶攥紧药囊，有武修捶着胸口发出闷响，连那些先前冷笑“丹师上擂台不过是送死”的世家子弟，此刻也僵着脖子别过脸去。
林玄的目光扫过人群，却在角落处顿住。
那是个身着月白锦袍的青年，腰间悬着半枚青铜丹鼎玉佩，发间束着同色缎带，连站在喧嚣里都像浸在月光里。
他正垂眸用茶盏拨弄着浮在水面的茶叶，听见姬红绫的宣告后，指尖的动作忽然停了。
林玄看见他睫毛轻颤，喉结动了动，低低说了句什么，声音太轻，却恰好被穿堂风卷到他耳中：“丹武真意...原来真有人能触及。”
话音未落，那抹白影突然消散。
林玄瞳孔微缩。
他分明看见青年连茶盏都没放下，只是足尖在青砖上一点，便如一片被风卷走的云，眨眼间没入了人群后巷。
他想也没想就追了两步，却只触到满袖晨雾，地面上，半枚被踩碎的茶盏还沾着未凉的茶水，在青石板上洇出个淡褐色的圆。
“林小友？”
身后传来玄阳老人的唤声。
林玄转身时，掌心被什么硌了一下，不知何时，脚边多了张素帛字条，墨迹未干，力透纸背：“若欲登顶，需赴‘天丹谷’寻真火之源。”
他迅速将字条塞进袖中，抬头正对上玄阳老人抚须而笑的慈祥面容。
老人今日特意换了件赤金绣云纹的道袍，腰间的玄玉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方才老朽在观礼台瞧得清楚，你那丹气裹着《九转金炉诀》的火候，竟能化丹火为剑气，这等丹武共融的手段，老朽活了两百年，头回见。”
台下突然响起抽气声。
玄阳老人提高了嗓音，声如洪钟：“自今日起，林玄不仅是东域丹王，更是我天元大陆‘丹武双修’第一人！”
这句话像颗惊雷劈在人群里。
有丹师踉跄着扶住栏杆，有武修瞪圆了眼睛把酒盏砸在地上，连影蛇卫的执法弟子都忘了架着莫寒，集体扭头看来。
林玄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扎在背上，有敬畏，有不甘，更多的是——忌惮。
“丹武双修第一人”这八个字，太重了。
重到足够让那些曾往他身上泼脏水的世家夜不能寐，重到足够让他在这以武为尊的大陆，真正站稳脚跟。
他垂眸时，瞥见自己掌心还沾着莫寒黑纱上的蛇目绣线。
指尖轻轻一捻，绣线便断成两截——就像那些试图困住他的阴谋，此刻正一寸寸崩裂。
“跟老朽回密室。”玄阳老人拍了拍他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道袍传来，“有些话，得关起门来说。”
玄丹阁密室的檀香还是老样子，混着药柜里百年人参的甜腥。
林玄刚关上门，意识海里的光屏便突然亮如白昼。
【丹武共融·高级】进度条从91%跳到70%？
不，是70%？
林玄眨了眨眼——不，是原本的【丹武共融】进度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泛着金光的【丹武共融·高级】，进度70%；
下方还多出个新分支，【丹武爆裂】的图标正在闪烁，像团跃动的火。
“检测到宿主在实战中完成丹术与武道的深度融合，触发技能树分支解锁。”
光屏的提示音比以往更清晰，“【丹武爆裂】可将丹药药性转化为瞬时爆发的破甲气劲，建议配合三品以上烈性丹药使用。”
林玄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丹王令。
他想起方才与莫寒对战时，丹火灼穿对方经脉的瞬间，意识海里那阵突如其来的灼热，原来不是错觉，是面板在吸收战斗经验。
“看来，真正的修行，才刚刚开始。”他心里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雀跃。
离开玄丹阁时，夜色己经沉了。
林玄踩着青石板往住所走，道旁的灯笼在风里摇晃，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路过演武场后巷时，他突然顿住脚步，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盯上了。
他猛地转身，只看见满巷的风卷着落叶打着旋儿，远处更夫的梆子声“咚”地响了一下。
“错觉？”林玄皱了皱眉，手却悄悄按上了腰间的丹囊。
囊里还装着今早新炼的破毒丹，丹香混着夜色钻进鼻腔，倒让他的心跳慢慢稳了下来。
可当他转过街角时，月光恰好照在墙上，那里用鲜血画着条吐信的黑蛇，蛇目处嵌着粒细小的毒针，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