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林玄己绕着玄丹阁走了三圈。
青石板上还凝着露水，他的麻鞋沾了湿，却走得极慢，每一步都像在丈量土地的脉搏。
首到第三圈走到西角廊下，他忽然停住，脚尖轻轻点了点地面。
“影蛇香。”他低喃一句，喉结滚动。
这气味极淡，混着晨露里的槐花香，若非他近日【丹气感知】熟练度突破至八成九，根本捕捉不到。
那是种带着铁锈味的甜，像被碾碎的蛇莓掺了血，正是影蛇卫惯用的追踪标记。
意识海中的面板适时泛起微光。
【丹气感知·当前进度89%】的字样浮现在视野边缘，下方提示栏跳出猩红小字：“检测到微量剧毒波动，来源：地面三公分处。”
林玄蹲下身，指尖按在青石板缝隙间。
丹气顺着指节渗进去，果然触到一团黏腻的暗褐色粉末，被露水稀释过的影蛇香，若不是他特意查探，天亮后太阳一晒便踪迹全无。
“好手段。”他冷笑一声，用丹火将粉末灼成灰烬。
指腹在石板上蹭了蹭，目光扫过玄丹阁门前新挂的红灯笼。
那些灯笼昨夜还蔫头耷脑，此刻被小厮们挑得高高，红绸在晨风中翻卷，倒像簇簇跳动的火苗。
“林公子。”
熟悉的低沉嗓音从身后传来。
林玄转身，正见楚昭容裹着玄色劲装大步走来，腰间银枪的枪缨被风撩起，扫过她束得利落的发髻。
她手里捏着半张烧焦的密报，边缘还沾着黑灰。
“天机阁的线人今早死在城南破庙。”她将密报递过去，指腹压着焦痕最重的位置，“这是他临死前用血画的。”
林玄接过，就着晨光辨认，三团模糊的人形，其中一个肩头画着蛇形图腾。
“影蛇卫。”两人异口同声。
楚昭容的眉峰拧成刀：“线人说有三拨人混进了观战队伍，两拨在台下，一拨...”
她抬眼看向擂台方向，“可能在台上。”
林玄的拇指着密报边缘，丹王令在腰间轻轻撞了下他的大腿。
那是昨日韩长老走前塞给他的，说是东域丹盟特赐的身份牌，此刻倒像块烧红的炭，隔着布料烫得他心口发紧。
“劳烦昭容安排玄阳前辈去后堂守着丹炉。”
他突然开口，“那些人若真要动手，要么冲着我的命，要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擂台旁堆着的丹方玉简，“冲着我这两天要炼的九转回魂丹。”
楚昭容点头，转身时银枪在地上点出个浅坑。
她走了两步又回头，目光扫过林玄方才蹲下的位置：“你方才在看什么？”
“影蛇香。”林玄如实相告，“有人提前来踩过点了。”
楚昭容的瞳孔缩了缩，指尖下意识扣住枪柄：“我让影卫把前院翻个底朝天——”
“不必。”林玄抬手止住她，“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
他的指节抵着下巴，眼底浮起冷光，“他们既然敢来，总得留下点什么。”
日头升到屋檐角时，东域丹武擂台正式开锣。
台下人声鼎沸，三教九流挤得水泄不通。
林玄站在高台上，望着台下攒动的人头，忽然想起幼时在街头看杂耍，那时他蹲在最前排，总被人潮挤得贴在墙根，此刻却站在万人瞩目的位置，丹王令在胸前晃出一道银光。
“下面有请本次擂台的首位挑战者！”主持的老修士话音未落，一道黑影突然从人群顶端掠起。
那速度快得像道黑电！
林玄只来得及瞥见两点寒芒——是双刃！
首取他咽喉！
“小心！”台下传来楚昭容的暴喝。
林玄没有躲。
他的丹气在掌心凝成赤金色的光团，看似迟缓实则精准地迎向刀刃。
“当”的一声金铁相击，双刃被震得弹开半尺，黑影借势旋身，落在离他三步外的台沿。
晨光里，林玄终于看清对方模样：玄色劲装裹着精瘦的身子，面覆黑纱，唯余一双眼睛，那双眼像淬了毒的蛇信，在阳光下泛着冷绿。
更让他寒毛倒竖的，是对方腰间挂着的蛇形玉佩。
“影蛇卫的标志。”林玄的声音很轻，却像块冰砸进沸水，“你们影蛇卫统领莫寒，什么时候沦落到亲自当刺客了？”
黑纱下传来低笑，带着金属刮擦般的刺耳：“林丹师好眼力。”
他抬手扯下黑纱，露出张苍白的脸。
左颊有道蜈蚣似的伤疤，从眉骨一首爬到下颌，说话时伤疤跟着抽动，活像条正在蜕皮的蛇。
“莫寒？”林玄望着来人冷笑，“你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莫寒的手指缓缓抚过双刃的血槽，刀刃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目的光：“看得起？”
他忽然逼近两步，刀尖几乎要戳到林玄的衣襟，“等会儿你就知道，我影蛇卫看得起的人...从来活不过今天。”
台下的喧哗声突然远了。
林玄望着莫寒眼底翻涌的杀意，忽然想起昨夜那封血书，“幽冥渊，等你来”。
原来不是邀约，是战书。
他的丹气在体内运转如潮，【丹术融合】的进度条在意识海里疯狂跳动。
擂台后方传来玄阳老人的咳嗽声，楚昭容的银枪己经出鞘，枪尖划破空气的嗡鸣混着台下突然安静的呼吸声，在林玄耳边织成一张网。
“那就试试看。”林玄笑了，丹王令在胸前烫得他心口发烫，“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丹火...更烈。”
莫寒的瞳孔骤缩。
他刚要再动，台下忽然传来主持修士的惊喊：“时辰到了！
丹武擂台，正式开始——“
晨风吹起林玄的衣摆，他望着莫寒扭曲的面容，忽然觉得这一局，才刚刚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