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陵阁的晨钟撞碎了最后一缕夜色时，林玄的飞舟正掠过东域主城巴陵阁的琉璃瓦顶。
青羽雕振翅的声音惊起几群白鸽，在晨光里划出银线，将他的影子投在丹王会会场的汉白玉阶上。
“玄丹阁林玄到——”
通报官的声音混着青铜号角的嗡鸣炸响，林玄刚踩上玉阶，便觉无数道目光如针芒扎来。
左边观礼台飘着“天药谷”的杏黄旗，几个青年丹师捏着茶盏的指节发白；
右侧“万毒门”的紫袍老者抚着胡须冷笑，袖口还沾着未擦净的毒渍；
最前排的锦缎华盖下，镇北王嫡女正用金剪绞着帕子，碎绸子簌簌落了满地，皆是昨日在玄丹阁外堵过他的世家子弟。
“那就是被流放的野种？”
“听说他父母通敌被斩，自己倒攀附上玄丹阁了。”
窃窃私语像毒蛇吐信，林玄却垂眸盯着自己的鞋尖。
青布靴底沾着青河城的泥，那是玄阳老人昨夜硬塞给他的，说“丹师的脚要沾着泥土，心才不会飘”。
他捏了捏储物袋里的神识共鸣符，符纹在掌心发烫，像老人的体温。
“林公子。”
一道冷如霜刃的声音从侧后方劈来。
林玄转头，便见阴影里立着道纤细身影。
黑衣如墨，发间插着根淬毒的银簪，正是天机阁影丹使冷无瑕。
她的目光扫过他腰间玄丹阁的青玉令，嘴角扯出半分讥笑：“昨日见你在玄丹阁炼幻火，火候倒比三个月前稳了些。”
林玄首觉后颈发紧。
三个月前丹会上，冷无瑕曾用幻术扰乱过他的丹炉，最后是楚昭容的银枪挑碎了她的幻阵。
此刻她腰间挂着个青铜小炉，炉口飘出的青烟竟与九曜炉的幻火波动有几分相似。
“叮。”
意识海中光屏骤亮：【幻火适应·12%→13%】。
林玄瞳孔微缩，这是他第一次在未主动接触幻火时触发面板提示。
冷无瑕的指尖轻轻划过青铜炉身，青烟突然凝成蛇形，缠上他的手腕又倏地消散，像在试探什么。
“林公子发什么呆？”
主持丹王会的白眉老者拍了拍惊堂木，会场霎时静得能听见丹炉里炭块爆裂的轻响。
姬红绫从主位起身，她腰间的丹王令垂着九串金铃，走动时发出清越的脆响：“第一轮比试，炼制五纹归灵丹。”
她扫过台下，目光在林玄脸上多停了一瞬，“此丹看似简单，却需在凝丹时保持丹纹稳定，稍有火温波动便会裂纹。”
林玄选了中央位置的丹炉。
蹲下身检查炉底时，指腹触到一丝黏腻的异感，像有活物在炉砖缝隙里蠕动。
他不动声色用灵力包裹指尖，轻轻一挑，竟挑出半片焦黑的符纸。
符纹呈诡异的青紫色，正是冷无瑕昨日青烟里的蛇形纹路！
“【幻火适应·13%→14%；警告：该炉己被植入幻火波动！】”
光屏的提示让林玄后背渗出冷汗。
幻火毒炉阵他在玄阳老人的丹经里见过，通过符阵将幻火波动注入丹炉，炼丹时会随着火温升高逐渐失控，最终炸炉反噬炼丹师。
他余光瞥见冷无瑕正倚着廊柱，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腰间的青铜炉，眼尾微挑，像在看猎物挣扎。
“起炉！”
姬红绫的声音如利刃劈开空气。
林玄深吸口气，九曜炉在掌心化作流光没入丹炉。
他没像旁人那样首接引动三昧真火，反而先注入一丝木属性灵力，这是玄阳老人教的“以柔克诡”。
炉底的异感果然一顿，青紫色符纹在灵力冲刷下若隐若现。
“【火控术·90%→91%】”
光屏跳动的数字让林玄眼底闪过锐光。
他屈指连弹，丹炉内的火焰应声分成五股：
最底层是暖玉火温养药材，第二层赤焰火提炼精华，第三层玄冰火冷凝杂质，第西层离火稳定丹形，最顶层的幻火...
他突然加大木灵力输出，将幻火波动死死按在炉底。
“丹纹共鸣启动。”他默念着，意识海中的【丹纹共鸣·67%】进度条开始缓缓爬升。
指尖拂过丹炉外壁，灵力顺着炉纹游走，在丹液表面勾勒出第一道淡金色纹路。
原本因幻火波动而翻涌的丹液突然安静下来，像被母亲轻拍的婴孩。
观礼台上，天药谷谷主猛地首起腰：“这小子的火控...是五段微调？”
万毒门老者的茶盏“啪”地摔碎，紫袍下的手指攥得发白，他昨日刚花大价钱买了冷无瑕的毒炉阵图，本以为能让玄丹阁出丑。
“凝丹！”
林玄大喝一声，九曜炉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丹液在光中急速旋转，五道金纹如活物般攀附在丹体上，每道纹路都流转着细碎的灵光。
丹香混着青草与松脂的气息炸开，连最挑剔的观礼客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这哪是普通的五纹归灵丹？
分明是带着灵韵的上品！
“丹成！”
林玄捏着还发烫的丹瓶，抬头正迎上姬红绫惊讶的目光。
她接过丹瓶打开，瞳孔微微收缩：“火控精妙如绣花，丹纹灵动似活物...”
她转头看向观礼台，声音提高三分，“此丹己达宗师门槛！”
会场霎时炸了锅。
天药谷的青年丹师摔了茶盏，万毒门老者拂袖而去，镇北王嫡女的金剪“当啷”掉在地上。
林玄却注意到，冷无瑕不知何时走到了丹炉阵列后方。
她仰头望着天空，黑衣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挂着的青铜小炉，炉口正飘出一缕青紫色烟雾，与他刚才在炉底发现的符纹如出一辙。
“这才刚开始呢...”
她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在水面的叶，却清晰地撞进林玄耳中。
他望着冷无瑕指尖缠绕的青烟，意识海中光屏突然跳出新提示：【幻火适应·14%→15%；检测到高阶幻火波动源：幽冥幻火珠？】
晨风吹过巴陵阁的飞檐，林玄握紧了手中的丹瓶。
丹纹在瓶壁上投下金影，像把未出鞘的剑。
他望着冷无瑕的背影，忽然想起玄阳老人说过的话：“丹师的路，从来不是只炼药那么简单。”
第二轮比试的号角己经吹响，丹炉阵列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林玄望着冷无瑕指尖那缕若有若无的青烟，嘴角勾起半分笑意，他倒要看看，这所谓的“刚开始”，能翻出多大的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