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玄站在丹霞山山脚下的传送阵中，指尖无意识着腰间的丹盟令牌。
晨雾未散，阵法符文在他脚下泛起幽蓝光芒，映得他眼底的沉色更浓。
“林公子？”小翠攥着他的衣袖，发间银铃被攥得发闷，“这...这传送阵会不会疼？”
“不疼。”林玄低头，看见少女眼底的惧色，声音软了些，“像被春风托着飞。”
他说的是实话，前世在战场救伤时，曾见过军队用传送阵调兵，士兵们出来时顶多晃一晃神。
但此刻他掌心沁着薄汗，不是因为传送阵，而是意识海中那道泛着金光的提示。
【叮——【丹武阵三合·高级】熟练度100%，解锁新技巧：丹爆·叠焰（可叠加三次爆炸，伤害提升150%，消耗降低30%）】
这是他昨夜在破庙打坐时突然触发的提示。
当时他正反复推演丹火与剑气的融合，指尖的火苗忽明忽暗，首到第一百零八次收放时，面板突然炸开金光。
现在他试着调动新技巧，掌心的丹火立刻腾起三簇叠在一起的金芒，像三朵燃烧的金菊，却连半片衣角都没烧着。
“林玄，过来。”
丹盟外门执事的唤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林玄应了一声，将小翠托付给山脚下的药商老周，这是姬红绫安排的暗卫，专门在秘境入口接应。
转身时他又摸了摸怀里的半块玉珏，那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和姬红绫给的半块严丝合缝，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传送阵启动的瞬间，他听见小翠的铃铛声被风声撕碎。
再睁眼时，潮湿的土腥气裹着丹火余温扑面而来。
入目是半毁的丹道遗迹。
断墙残垣间，一座十丈高的巨型丹炉矗立中央，炉壁上的图纹泛着青铜特有的冷光，仔细看竟是流动的，每道纹路里都有细小的丹火在游走，像活物。
“都站好了。”
韩无疾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这位丹盟监考长老玄色道袍被山风卷起，指尖掐着一枚青铜罗盘，“此地有灵，不可妄动。”
他扫过众人，目光在林玄脸上多停了一瞬，“尤其是外修，莫要仗着丹盟特许便胡来。”
周围的丹盟核心弟子哄笑起来。
林玄垂眸，看着自己染着洗不净的药渍的袖口。这是他故意穿的旧衫，为的是不惹人注意。
但当他抬头时，恰好撞进左侧一名灰衣弟子阴鸷的目光。
那弟子见他看来，立刻别过脸去，指尖却在腰间玉佩上快速敲击，是“小心”的暗语？
林玄瞳孔微缩，想起姬红绫信里提过的“天机阁渗透”，记下了这张脸。
“分头探索，半个时辰后在主殿汇合。”
韩无疾挥了挥手，罗盘突然发出嗡鸣，“记住，只取机缘，莫动杀心。”
众人西散而去。
林玄选了最西边的偏殿，那里断墙后有半株枯梅，梅枝上挂着褪色的红绸，是他在山脚下买的《丹霞山志》里提到的“藏经石室”标记。
他刚跨过门槛，鼻尖突然窜过一缕铁锈味。
血灵引！
这念头刚起，头顶传来石屑坠落的声响。
林玄足尖在青石板上擦出火星，整个人贴着石壁滑出三尺。
一道黑影“砰”地砸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扬起的灰尘里，露出一张青灰色的脸，那是具傀儡修士，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指甲泛着青黑倒刺，颈后刻着“丹影”二字。
“陆云舟的人。”林玄咬着牙后退，掌心丹火腾起。
他不想暴露新技巧，可这傀儡的攻势比想象中狠辣，鬼火凝成的尖刺破空而来，竟带着筑基中期的威压。
林玄心下凛然，这才想起白眉死前说的“幽冥子的人”，怕是和陆云舟勾结了。
“丹气外放！”
他低喝一声，周身丹火骤然扩散成半圆屏障。
鬼火尖刺撞在屏障上，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傀儡踉跄两步，林玄趁机欺身上前，指尖点在它后颈“丹影”刻痕处，这是傀儡的命门。
果然，傀儡剧烈震颤，鬼火忽明忽暗。
林玄迅速搜身，从它心口掏出一枚密令，上面用朱砂写着：“阻止林玄接触主殿丹炉，必要时格杀。”
“好个陆云舟。”林玄将密令捏成碎片，转身就走。
他原计划按《丹霞山志》的路线走正路，此刻却改了主意，既然对方盯着主殿，那他偏要绕侧廊，从丹炉后方的断井潜入。
侧廊的青石板上长着墨绿色苔藓，滑得很。
林玄扶着墙走了约莫半炷香，忽见前方石壁上嵌着一面破损石碑。
他屈指叩了叩碑身，石屑簌簌落下，一行小字竟缓缓浮现：“欲得丹心者，先破九炉之困。”
“九炉？”林玄摸着碑文，想起主殿那座巨型丹炉，“难道这遗迹里还有八座？”他正沉思，远处传来脚步声。
林玄立刻闪进墙角的阴影，却见两个丹盟弟子说说笑笑走过，手里捧着半块刻着丹纹的玉牌，是探到了小机缘。
他松了口气，继续往前。
转过最后一道弯，主殿的阶梯己近在咫尺。
汉白玉台阶被岁月磨得发亮，每一级都刻着丹道要诀。
林玄刚踏上第一级，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闷响，像被湿布捂住的鼓。
他猛地回头。
韩无疾倒在十米外的碎石堆里，玄色道袍被染成暗红。
一支细如牛毛的毒针插在他胸口，针尖泛着诡异的幽蓝。
老人的脸色青白如纸，嘴角溢出黑血，原本攥着的罗盘滚到了林玄脚边，指针疯狂旋转，发出刺耳的嗡鸣。
林玄踉跄着冲过去，指尖刚碰到韩无疾的手腕，便被一股阴寒之力反震回来。
他望着老人逐渐涣散的瞳孔，听见自己急促的心跳声在耳畔轰鸣，这毒针的手法，和昨夜刺杀白眉的，竟有七分相似。
更让他脊背发凉的是，韩无疾的脉象里，隐约浮动着一丝熟悉的药香。
那是...幻神草？
山风卷着丹炉方向的火屑吹来，落在韩无疾灰白的发间。
林玄抬头望向主殿那座巨型丹炉，此刻炉壁上的丹火纹路突然变得格外清晰，像在催促着什么。
他又低头看向韩无疾，老人的手指微微抽搐，似乎想抓住什么。
林玄立刻凑过去，听见他气若游丝的呢喃：“九...九炉...阵眼...”
话音未落，韩无疾的手无力垂落。
林玄望着他逐渐冷却的尸体，喉间像塞了团烧红的炭。
他捡起地上的罗盘，发现指针不知何时指向了丹炉底部，那里有个巴掌大的凹痕，形状竟和他怀里的半块玉珏一模一样。
“砰——”
一声闷响从丹炉方向传来。
林玄猛地抬头，只见丹炉顶部的丹火突然窜高丈许，在半空凝成一个扭曲的人脸。
那脸他在白眉的记忆里见过，是幽冥子！
“林小友。”虚空中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刺耳，“欢迎来到我的丹炉。”
林玄攥紧罗盘，掌心的丹火自动腾起三簇叠焰。
他望着丹炉上跳动的人脸，又看了看脚边韩无疾的尸体，眼底的暗芒几乎要凝成实质。
“幽冥子。”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里裹着淬了毒的冰，“你该庆幸，我来早了一步。”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卷着丹炉的火屑扑向林玄。
他站在阶梯上，影子被拉得老长，将韩无疾的尸体完全笼罩。
远处传来傀儡关节转动的咔嗒声，混着丹炉发出的嗡鸣，在空荡的遗迹里回荡，像一首催命的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