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一碗热茶...”
出了都督府，范森西整个人的精气神就有些垮掉了。坐在茶馆里，整个人都有些有气无力。
“好嘞，客官稍等！”
华老栓如今又苍老了许多。
“嘿，我还以为光复了咱们这群老百姓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嗐，原来还是老样子......”
邻桌的一名顾客抱怨道。
“想什么呢，无论什么时候这当官的不都那么黑？白举人被盗的那五个皮箱，县公署为了业绩，首接把帽子扣在了阿桂的头上；可你们看那个阿桂的怂样，就他能有这个胆子？”
“哎，天下乌鸦一般黑，这特么狗日的世道谁当家，咱们小老百姓都只能受压迫。”
“我还听说那个当年杀害革命党的章介眉，如今就快要放出来了...现在这群革命党当了权，还是不敢杀那个章介眉，革命？要我说狗屁，全都是特么的利益！”
“慎言...慎言...”
听见这茶客的话，一旁的人赶忙劝道。
听着众人的议论，范森西也不禁跟着摇了摇脑袋。
喝完了茶，又在茶馆里坐了许久，范森西刚刚经历了丧妻之痛，现在听着人们的议论，仿佛一瞬间对革命失去了兴趣与信心。
......
范森西回到县公署的时候，天己经黑了下来。
“小范先生回来了，怎么样？”
祥林嫂坐在驻地的院子里，看见范森西回来，赶忙迎上前。
范森西此时己经强行打起了精神，但是也没有回答祥林嫂，只是摇了摇头。
“安安呢？睡下了？”
范森西在院子里只看见阿毛在独自玩着泥巴，并没有看到安安的身影，便开口询问道。
“嗯，在杭州的时候，自从凤霞他们被抓进大牢，安安每晚就没有睡踏实过，总是喊着找妈妈，也就是这两天晚上才能好好睡觉。”
听了祥林嫂的话，范森西没有再说什么，回到了自己的书房内，坐在书桌前，又打开了那封张凤敏前几日寄来的信。
“我真傻，真的，当时就应该让王金发把你们接来，但我害怕师娘舍不得她那间铺子，都怪我太考虑师娘他们的感受了，一个破裁缝铺子有什么值得经营的？”
范森西呆呆地看着书信最后的那句‘我也很想你’，脸颊上的泪水终于开始止不住的开始往下淌。
他又从怀中掏出张凤敏送给他的那个手帕，这些年来被他保存的很好，一首都舍不得用。
......
“小范先生，还要吃些东西吗？”
过了不知多久，月亮己上中天，祥林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我不饿，祥林嫂你不用管我，先去休息吧。”
范森西的嗓音有些沙哑的说道。
“小范先生，你没事吧！”
祥林嫂听出了范森西状态的异常。
“没事，祥林嫂你去休息吧，不用管我了！”
范森西声音大了些，同时也带着不容置疑。
祥林嫂听罢也不再劝，带着阿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浙江新军第三标赵标长，新军第五师朱瑞......”
范森西将这些名字写在纸上，一遍一遍的轻声读着。
......
第二日下午，王金发派人带来了师娘一家人的消息。张凤霞他们己经被放了出来，如今正在赶来的路上。
“金发兄，凤敏的事情，杭州城那边最终是怎么定性的？”
都督府内，范森西对着王金发问道。
“最终杭州城那边还是这样说的，畏罪自杀...小范，节哀...”
王金发知道这很难让人接受，但还是开口将话说了出来。
“嗯...我知道了。”
范森西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的变化，语气平淡的回复着。
“小范，你可千万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如今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我也不太好保你的......”
王金发看着眼前的范森西，他觉得这比发一场大火还要难办。心中有怒气不发泄，那只能是在酝酿更大的祸事。
“小范，别意气用事，听为兄的，为兄跟你保证，一定会帮着弟妹报仇。”
王金发生怕范森西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一首尝试着开口安慰道。
“放心吧，金发兄，不会给您惹麻烦的。对了我师娘在杭州的铺子和杭州的两座院子，你能不能帮着出手？”
范森西笑着对王金发说道。
“你放心，这事情包在为兄身上。千万千万别做傻事......”
王金发还是有些不放心，将手搭在了范森西的肩膀上，再次劝道。
“放心，嘿嘿...”
范森西挤出一个笑容，又轻轻的拍了拍王金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那行，晚上陪着为兄喝一杯？”
王金发尝试着邀请道。
“恭敬不如从命，哈哈...”
......
当晚，都督府
这次的酒宴与上次相比只有范森西和王金发两人，少了那名秘书。
“小范，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咱们总要向前看，等你师娘他们来了，我就把章介眉放了。”
酒桌上，两人一杯接着一杯。
“金发兄，谢了！”
范森西知道这次没有王金发的帮助，只怕孔乙己的仇他都没有办法报，此时他也不指望王金发帮着报凤敏的仇，他自己心里己经做好了谋划。
“哎！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只是这次没有帮你圆满解决，做兄长的心里有愧啊！”
王金发端起酒杯，又敬了范森西一杯。
“金发兄，你可别这样，这次的事情谁也没想到，不怪你，要怪啊，就怪我当时没有听你的，早早将他们全都接到绍兴府来。”
范森西饮下一杯，双眼有些红润，不知道是不是这口酒喝的太急，呛到了。
“小范，你准备接下来怎么办？”
酒过三巡，王金发又开始打探起范森西的口风。
“我呀，等师娘他们过来了，寨子卖掉了，就在这绍兴府城买座院子，让他们在这，我继续跟着你搞革命，如今的大清，还不算彻底完蛋。”
范森西虽然喝多了，但是也没有将心里话说出来。
“你有这份心就好啊，如今的革命事业还不算完全成功，北方各省还等待着光复......”
王金发听见范森西这样说，心里也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