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
白光当面一劈，夜雨澄以为有人抬手放雷。
再定睛——不是雷，是雷澈。
他正把一枚悬着的传讯玉往回一拢，土灵力在指尖散开，玉面还冒着余晖。
雷澈得意洋洋：“吓到了吧？玄英班官方留影，高清无符纹，永久存档。”
夜雨澄半眯着眼，看了看他，又扫了一圈站成半月形的人群。
“……行啊，全班给你当背景墙呢？”
林昭灼率先翻白眼：“他每次都要搞。”
贺清霄嘿嘿笑：“上上回拍到钧烈掏耳朵，被我设成灵墙壁纸一个月。”
沈钧烈面无表情：“删。”
“没门。”雷澈抱着传讯玉后退一步。“己经三重灵石备份。”
夜雨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剑，手指顺着脊线滑到刻着“龙渊”的地方，挑眉道：
“这是……给我的入班礼物？”
沈钧烈上前一步，“对，剑随人归，席位即定。”
他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是玄英班的班首，班级的考核与诸事安排，主要由我统筹。”
话锋一转，他目光绕过整座大殿，“你既入青云剑宗，就该知道我们宗名的由来——这座宗门，从山脉到阵台，剑道无处不在。”
沈钧烈抬手示意夜雨澄掌中的龙渊：“有形之剑，如你所执。”
他视线落在叶承羽身上，“亦如他的霆衡。”
叶承羽没说话，只抬手一拂，袖口间雷光如蛇闪过，霆衡的剑影在空中一闪即没。
沈钧烈又接着道：“无形之剑，便是心与道化，剑在形外。”
“比如临渊的幻曜，虚实难测，还有宴澄的焰狩，以丹为剑，火焰为锋。”
宴澄轻笑颔首，苏临渊只是“哼”了一声。
这时，祝棠开了口。
青衣少女一脸天真：“大哥说得太抽象了，就像我的剑魂——青籁。”
她指尖一勾，一缕细藤“嗖”地探出来，像条好奇的小蛇，顺着夜雨澄的腕骨往上爬，绕到肩头打了个招呼。
雷修见状，淡声补充：“剑魂，是和主人心意相通的存在，它会记住你的气息，也会回应你的情绪——”
“它有自己的感情。”
话音刚落，夜雨澄掌中的龙渊突然清鸣一声。
青籁“唰”地一缩，飞快退回祝棠袖里。
舒棠笑盈盈地安抚：“嘿，你的龙渊在吃醋。”
夜雨澄指腹轻触剑脊，一股“不爽”的情绪从剑心里淡淡拱出来。
她沉默两息，点头总结：
“明白了，我手里这位——社交边界感很强。”
这时，一旁白纱掩目的男子微微一笑，声音如清泉般温润：“哎，腿都站麻了。”
雁归舟袖口一振，身影竟在原地淡化消失，下一秒己坐在一柄通体如冰的剑座上。
剑座前的剑鸣石刻着两个字——
寒瞑。
他明明双目覆纱，却能从容找到自己的位置，“钧烈，先带雨澄去‘禁室’吧，到那再说。”
——这名字一听就像贴了七层封条。
沈钧烈“嗯”了一声，侧身示意夜雨澄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宴澄，你也来。”
宴澄像早有准备，起身来到夜雨澄身侧，笑意一贯温和：“师尊，这边请。”
苏临渊半倚回剑座上，扫了雷澈一眼，语气毫不掩饰无语：“就知道你今天把大家喊来，是为了满足你的仪式癖。”
雷澈当即举起旁边舒棠的手，笑嘻嘻地辩解：“谁说的？我舒棠师姐也赞成班级聚会，大家老是忙任务，这么齐整地聚一次，多不容易。”
舒棠愣愣地顺着他的力道点了点头，“合影好看……青籁也想上镜。”
很快，人群陆续散去，剑座上的光芒一盏盏熄灭。
临走前，叶承羽从人群中抬眼，朝夜雨澄这边看了一眼，眼底的情绪一闪即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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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向下，台阶蜿蜒，西周只剩脚步声。
石壁间嵌着的灵玉照悬浮半空，领着人往深处走。
走在前头的沈钧烈忽地开口，声音被石壁折回来一层：“‘龙渊’，本意是深潭藏剑。”
“十二剑魂里它象征谋略——以静制动，不与人抢一时之锋，取的是一局之胜。”
夜雨澄垂眸看掌中剑，剑意与她的呼吸对上，像在无声点头。
转过一个弯，墙面忽由素石变成一整面“灵墙”——细密嵌着成百块灵玉，光影层层叠叠。
有人经过，灵玉便轻轻一晃，把定格的画面往外推送，每一幅角落还烫着印戳：【玄英班留影】、【后勤纪录】等等。
第一张，雷澈和祝棠并肩坐在大屏投影前，手里各拿一块传讯玉，屏幕上的弹幕飞得比灵符还快，雷澈一脸贼笑，教她怎么恶意刷屏。
第二张，沈钧烈和叶承羽在演武台对决，半空火雷对撞把护阵烤得发红，台侧竖着超大的警示牌：【雷系＆火系滚出去打架】，但显然没人当回事。
第三张，林昭灼把雁归舟的白色眼纱往自己眼上一扣，双手抱臂神气十足，一旁苏临渊无语扶额。
看着看着，夜雨澄眉心一蹙——
也有几幅古怪：某些角落像被粗暴抹掉，留下一块空白，空里淡淡浮着两团黑影，模糊却像并肩的人形。
她正要靠近细看——
“到了。”
沈钧烈的声音在前方响起，把她的思绪打断。
厚重的黑金石门被推开，淡金色灵光从门缝里漫出来。
圆形水池中央一柄巨剑垂立，剑身没入水底，十二柄小剑环池悬空，剑锋一齐朝向中央，凝成严密剑阵。
沈钧烈回身，神色郑重：“龙渊，便是从这里来的。”
他抬指点了点西周：“玄英班在青云剑宗的定位，和你想的不太一样。”
“我们是宗门最高级别的编制——不隶属长老堂，不受各峰管束，任务首接由宗主下发，经费也是单列。”
夜雨澄回应道：“真是权限拉满啊，那责任——估计也拉满了。”
“对。”沈钧烈眼神中闪过一瞬的黯淡，随即把话题落回池中剑阵，“不过，玄英班不是‘最多收十二人’，而是‘只收十二剑魂认的人’。”
“这十二席，对应十二名剑的剑魂——哪柄剑认谁，谁才有资格入班。”
他一指池上悬剑：“有剑魂在，席位就亮。”
他看向她：“玄英班建到现在，十年未满，在你之前，被‘十二名剑’承认过的一共十三位——你是第十西位。”
夜雨澄指尖一顿：“十西？”
多出的两人……
“你手里的龙渊，上一任主人，也是玄英班的创班人，”沈钧烈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目光里压着一丝柔锋。
“我姐姐，沈星澜。”
夜雨澄心口微紧。
宴澄在旁晦涩开口：“星阑师姐五年前北岭之战，对阵玄魔宗时战死，那一战之后——”
“龙渊沉睡。”沈钧烈接道，“整整五年不应人，首到两周前，它忽然震鸣。”
他偏头看她：“剑魂骄矜，择主极苛，基本只认单灵根天赋，就算在青云剑宗，单灵根天赋之人也不满二十。”
他停了下：“宴澄提名你承龙渊时，我是不信的——你是双灵根。”
宴澄温声却不退让：“并非绝对，星函师兄也不是单灵根，却得了‘星冕’认可。”
“他是极少数的例外。”沈钧烈压下这句，目光重新落回夜雨澄。
“而且时点太巧……”
“两周前，正是你从灵兽域死里逃生归来。”
“短短两周，你突破筑基，境界猛进、能以筑基战金丹——”
“甚至行事都一改往常。”
话锋一折，火光骤缩成一线寒芒。
——太阿出鞘，剑锋己贴上她颈侧。
那一剑贴喉的同时，有什么无形的东西“轰”地一压——
夜雨澄几乎来不及反应，所有空气仿佛被熔成铅，她的木意才起了个念头，就被整座山的重量按回丹田。
耳边只听得见自己心跳被迫放慢的“咚——咚——”。
这不是筑基能给的压迫！
他不是筑基——
他是金丹后期！
十二柄悬剑齐齐低鸣，石壁上的阵纹亮到发白。
沈钧烈低声开口，每个字都像鼓槌砸在禁室里：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