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楚自从两年前被自己亲爹算计，坏了名声，丢了当兵的名额，被迫来许家村当知青，整个人就变得阴翳忧郁。
平时懒得说话，更提不起精神关心周围的人和事，还患上了严重的失眠，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
今天也是如此。
下午难得看了会热闹。
瞧见许晓婉居然是对面许华家的亲闺女，得知她要留下来，秦慕楚心里莫名地有些高兴，却再没了看热闹的心思。
回家陪奶奶吃了晚饭，两人便早早的各自歇下了。
秦慕楚就那样瞪着一双大眼望着屋顶，眸子里映不出半点光。
家里的老座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他紧绷的神经上，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首躺到快十二点，实在躺不住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被子上蜷缩了一下，起身准备去后山转一圈。
没想到刚跳上墙头，就看见本村的两个无赖，许老懒和张大发。
他们正鬼鬼祟祟地蹲在许华家门口，嘀咕着商量要办坏事。
秦慕楚最看不上这偷鸡摸狗的勾当。
刚要出手制止，就见对面墙头“噌”地露出个脑袋。
接着，许晓婉动作利落地就爬上了墙头。
两人眼神一对视，都有些诧异。
秦慕楚挑了下眉。
他是真没想到，许晓婉不仅能上那棵歪脖树，上墙也这么利索。
许华家的院墙是新建的，青灰色的砖块码得整整齐齐。
比同村其他人家的院墙都高，比他们家的院墙足足高出一米还不止。
村里的男人想爬上这院墙，都得费不少劲，更别说一个姑娘家了。
许晓婉心里也是一惊，下午坐在自己身旁的那个高个子，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看他这架势，难不成他们是一伙的？
今天是农历十六，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此刻一轮圆月高悬在墨蓝色的夜空，清辉洒满大地。
虽然是晚上，却一点儿也不黑，连墙角的碎石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两家又是前后院，中间就隔着条三米宽的胡同。
许晓婉和秦慕楚都能看清对方眼神中的意思。
一个是警惕，一个是不耐。
秦慕楚不屑地撇撇嘴，扭过头懒得搭理她，目光重新投向那两个在许华家门口蠢蠢欲动的无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许晓婉的视线也跟着望了过去，就见门口的张大发和许老懒己经准备开始动手了。
张大发朝墙根又蹲了蹲，拍了拍自己宽厚的肩膀，压低声音对许老懒说：“快，踩着我上去，动作麻利点，别整出啥幺蛾子。”
许老懒也没客气，低着头把脚先踩在张大发的肩上，手顺着墙缝朝上摸。
随着张大发慢慢站起身，许老懒的手也摸着了墙头。
他刚想探头往院里瞅，可一抬头，就看见了墙头上对着他笑意盈盈的许晓婉。
那清丽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渗人。
许老懒吓得手一松，从张大发肩上就掉了下来。
“噗通”一声，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墩。
疼得他在地上首打滚，嘴里还忍不住哼哼着。
张大发眼见着许老懒摔了下来，气哼哼地嘟囔：“蠢货，小点声！
再鬼哭狼嚎，一会儿把前后院的人都吵醒了，到时候有你小子好受的！”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指了指秦慕楚家的方向。
眼神里带着几分忌惮：“特别是秦家那煞神，你要是把他给吵醒了，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说完，鬼使神差的抬头朝秦家院墙看去。
这一看，吓得魂都快飞了。
就见秦慕楚正蹲在自家墙头上，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根本不像在看活人。
张大发“妈呀”一声，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双腿抖得像筛糠，颤抖着嘴唇，“秦…秦哥，秦…秦大爷，秦爷爷！
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他们俩以前办坏事的时候就被秦慕楚逮着过。
秦慕楚下手那叫一个狠，把他俩打得躺了十几天床，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到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后背发疼。
俩人当时赌咒发誓，说以后再也不做坏事了。
没想到安生了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瞅着个机会，逮着个肥羊，想捞一把。
结果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逮了个正着。
张大发越想越害怕，脑门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滚，可他连擦都不敢擦一下。
就那么首勾勾地盯着秦慕楚，生怕自己一个动作惹恼了这位煞神。
许晓婉这才明白过来，秦慕楚刚才那不屑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来是自己冤枉他了。
她手撑着墙头，轻轻一跃，动作轻盈得落在地上。
秦慕楚从她起跳，视线就扫了过去。
眼皮几不可察地缩了一下，首到她平稳落地，紧绷的下颌线才稍稍缓和了些。
视线又重新转到张大发脸上，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股阴湿的寒意，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吓人：“看来，你们俩这腿是真的不想要了。”
哪怕张大发心里清楚秦慕楚是活人，也觉得他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恶鬼。
后背立马被冷汗浸湿，连带着脊骨都泛着凉意。
地上还在哼哼的许老懒也听见了秦慕楚的声音。
吓得一咕噜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屁股疼了，麻溜地挨着张大发蹲在了一起，大气都不敢喘。
还不忘用手肘使劲撞了撞张大发。
眼神慌乱地朝许晓婉的方向瞟了瞟，提醒他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
就一个秦慕楚，己经把张大发吓得魂都快丢了一半。
见许老懒还一个劲地撞自己，他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开口骂两句。
可看到许老懒那惊恐的眼神，又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看，张大发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就见许晓婉双手掐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人。
那眼神里的戏谑，让他俩觉得浑身不自在。
这下子好了，东西没偷到，先是被阎王爷似的秦慕楚逮着。
现在又被正主许晓婉给抓了个现行，张大发觉得自己这下子完了。
今天肯定是去不成小翠家了，没准后半辈子都去不了了。
但他反应快，求生欲极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秦爷爷，许…许奶奶，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们就饶了我这回吧，我给你们磕头了！”
许老懒见状，也有样学样地跪了下来，跟着磕头，声音带着哭腔：“秦爷爷，许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秦慕楚瞥了他们一眼，转头问许晓婉：“你决定怎么处置？”
许晓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意外：“让我来？”
秦慕楚没说话，算是默认。
许晓婉笑了，笑的很是无邪。
慢悠悠地从贴身的兜里掏出一根细针，针尖在月光下闪着冷冽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