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暗流涌动的资金网

2025-08-17 2573字 4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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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鲁克林码头的风裹着咸腥的潮水味灌进领口时,林默正低头看表。

八点整,锈迹斑斑的灯塔在他右侧投下狭长阴影,远处传来集装箱起重机的轰鸣,像头沉睡的巨兽在翻身。

仓库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穿黑皮夹克的男人叼着雪茄踱出来,帽檐压得低,只露出半张刀刻般的下颌:“林先生?”

林默把公文包搁在满是油污的木桌上,金属搭扣磕出清脆声响:“王老板。”

王老板的目光扫过他熨得笔挺的西装,又落在公文包上,手指在桌面敲了两下。

雪茄灰烬簌簌掉在褪色的《华尔街日报》上,报纸头版是尼克松宣布美元与黄金脱钩的旧闻——林默注意到,这张报纸的日期是1971年8月15日,和他母亲去世那天同一天。

“听说你要转海外账户。”王老板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对冲基金经理?”尾音带着明显的怀疑。

林默解开西装纽扣,露出内层口袋里的皮质文件夹:“上月在能源期货上赚了笔快钱。”他抽出一沓文件推过去,“这是芝加哥商品交易所的交割单,您看看。”

王老板的手指在文件上顿了顿,突然抓起最上面一张对着灯光照。

林默的心跳快了两拍——那是他用父亲旧打印机伪造的交割单,连交易所的钢印都是照着博物馆里的样本刻的。

“手艺不错。”王老板把文件拍回桌面,目光却黏在林默搁在桌角的公文包上,“但我这行,只认现钱。”

林默打开公文包,五叠捆扎整齐的百元美钞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王老板的瞳孔缩了缩,伸手抽了一张,指尖沿着林肯像的衣褶。

林默盯着他的喉结——那是判断假币是否被识破的关键。

“油墨没问题。”王老板把钞票甩在桌上,“水印呢?”

“您试试。”林默的声音稳得像银行金库的门。

王老板摸出打火机,火苗舔过纸币边缘,又迅速移开。

焦痕处没有露出纸层分离的破绽——这是林默用真钞纸浆混合木棉纤维特制的,燃烧时和真钞一个味儿。

“行。”王老板扯过一张便签,“瑞士信贷账户,今晚到账。”他突然眯起眼,“但下不为例,最近FBI在查华人资金链。”

林默把公文包推过去时,掌心沁出薄汗。

他想起母亲日记本最后一页的字迹:“阿默,妈妈在医院闻到消毒水味时,突然想起福州的桂花香。”那时他才七岁,不懂消毒水和桂花香有什么关联,现在却懂了——都是要拼命抓住的、关于“根”的味道。

离开码头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号码是陌生的,但备注栏写着“乔治·布莱克”——父亲生前最信任的律师。

“林先生,能来我办公室吗?”乔治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关于令尊的事,有些东西你该看看。”

乔治的办公室在华尔街12号,落地窗外是曼哈顿的灯火。

林默推开门时,老人正对着墙上的合影发呆——那是理查德·陈和时任财政部长康纳利的合照,背景里能看见财政部的大理石柱。

“你父亲1963年到1968年,是财政部特别顾问。”乔治转过身,眼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他参与制定了对华经济封锁的具体方案。”

林默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童年时父亲来医院看母亲,总是站在病房门口,手里提着装着外币的牛皮纸袋,却始终不肯进门。

母亲说那是“身不由己的生意人”,现在才明白,哪有什么身不由己,不过是早有算计。

“为什么?”他的声音发紧,“他明明是华人,为什么要帮着封锁自己的祖国?”

乔治打开保险柜,取出一沓泛黄的文件。

最上面是张手写便签,字迹和林默书房里父亲的遗嘱一模一样:“小陈,有些秘密比子弹更致命。你要活着,就离那些黄皮肤的穷鬼远点。”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把双刃剑。”乔治合上文件,“1965年中情局清理内部华人雇员,他的前助手就是因为给大陆寄了箱药品,被埋在新泽西的沼泽里。”

林默抓起便签的手在发抖。

窗外的霓虹灯透过玻璃,在纸页上投下斑驳的红,像极了母亲病床边染血的被单。

“谢谢。”他把便签放回文件堆,“但有些秘密,我偏要揭开。”

离开乔治办公室时,雨丝开始飘落。

林默在街角的电话亭给旧金山福兴商会拨了号码,听筒里传来老会长沙哑的声音:“年轻人,投资国内建设?我们听多了。”

“那如果我现在转两万到您账户呢?”林默报出商会的账号,“附言是‘首笔钢铁采购预付款’。”

电话那头沉默了十秒。

“林先生,”老会长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您说的钢铁清单,能再发一份吗?”

林默挂了电话,雨丝顺着衣领滑进后颈。

他想起仓库里那台印刷机,此刻应该还在吐着带着墨香的假钞——那些纸不是钱,是母亲临终前攥着他手腕说的“根”,是要给祖国补上的钢铁、粮食、石油。

三天后,林伯礼的电话打到了公寓。

“堂弟,FBI今早来问我你的账户情况。”堂兄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得意,“他们说你最近资金流动异常。”

林默正在核对宾夕法尼亚钢铁厂的合同,笔尖在“中美文化交流项目”几个字上顿了顿:“然后呢?”

“然后?”林伯礼的声音卡了壳,“他们说交易记录都合法,股票盈利、期货交割单,连税务单都齐全。”

林默把合同塞进牛皮纸袋,走到窗边。

楼下的卡车正鸣着笛,车斗里堆着锃亮的钢板——那是他以高于市场价5%的价格买来的第一笔资源,目的地是墨西哥港口,再转道巴拿马运河。

“堂兄,”他对着电话轻笑,“下次举报前,记得查查对方有没有准备后手。”

挂了电话,林默摸出母亲的日记本。

最后一页夹着片干枯的桂花,是母亲从福州带来的。

他把脸埋进纸页,闻到若有若无的甜香——和记忆里母亲的味道一模一样。

夜色渐深时,书桌上的台灯突然暗了一瞬。

林默抬头,看见窗外有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车牌被泥点遮住了大半。

他摸出父亲留下的老式望远镜,镜头里,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正低头看文件,封皮上印着“FBI”三个字母。

林默放下望远镜,指尖轻轻抚过钢铁厂的出货单。

远处传来轮船的汽笛,在雨雾里荡开层层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