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影上他们实在看不出什么,于是装大象、丁鹏又扭头疑惑地看公西远。
公西远平静地说:“不是我脑洞大,也不是案情奇葩,是行为指纹暴露了嫌疑人的心理密码。作案人戴着戒指在情人节作案,又因为那款巧克力是示爱神器,而拿走了它的细节,都说明了他身后一定有一个他深爱的女人。正是基于这个细节,我才认定两起鸭舌帽入室抢劫是同一个人干的。”
装大象、丁鹏都“俯首帖耳”地不说话了,一首寻思着的赵大年却突然来了一句。
“从目前两起案件的细节关联来看,女人调虎离山,男人入室抢劫的可能性极大,我也认为这个推断很有价值。可还没法解释为什么第二次作案的时候嫌疑人带了两枚戒指啊?不回答这个问题,两案是一人所为就还是推断,没法落地,更没法指导我们实际办案啊!”
“是啊。”
“对啊!”
一听这话,装大象、丁鹏又都光的速度站到赵大年的阵营,与他一起“组团质疑”。
装大象还开动着脑筋说:“按照你的推理逻辑,两个案子是一人所为是成立的。可是反着推,你的逻辑就不成立了啊。假设我先确定两个案子其实不是一个人做的,同样也有很多种解释,甚至更好解释,我能张嘴就来,比如他们古塔分局的‘2.14鸭舌帽入室抢劫案’的嫌疑人,他就喜欢戴一枚戒指,而发生在我们虹桥分局的案子,嫌疑人他更习惯戴两枚戒指,这也能解释通啊......”
“是啊,所以回答不了为什么第二次戴两枚戒指,此前的推断再有道理,也是空中楼阁。”丁鹏也寻思着说。
史可清也有点着急了,因为她心知肚明,此前的分析并没回答第二次为什么戴两枚戒指的问题。所以她也和他们几个一样,再次把焦急的目光聚到了公西远身上。没想到公西远却并未慌张。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但这是广义的、泛泛的生活逻辑,脱离了两起案件的特殊背景,所以我认定两起案子一定是他一人干的,之前的逻辑也经得起推敲。”
说着公西远慢慢的起身,走向了窗户,转过身去背对着几个人说:“我在说理由的时候,大家可以看着卷宗。”
史可清知道公西远又要“入定”了,急忙把卷宗照片投影到大屏幕上,兴奋地说:“等好戏吧!魔法秀来啦!”
三个人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这时闭上眼的公西远,己经开始用“现场首播”的语气做现场还原了。
很快赵大年、装大象、丁鹏就像看见了活动影像一样,伴随着公西远平静、笃定,还有一点空灵的声音,进入到了第二起鸭舌帽入室抢劫案的案发现场:被害人家中的门锁开了;带鸭舌帽的男青年进门,女主人惊恐,男青年上去就一个嘴巴,把女主人打倒在地,女主人嘴角都出血了,嫌疑人并没理会,接着就用胶布帖住了女主人的嘴,过程中女主人的头发粘了胶带上,嫌疑人没管那么多,使劲一拽,女主人发出痛苦的叫声,然后就被粗暴地捆绑起来,绳子也是结结实实的死结……
这时公西远睁开眼睛,慢慢地转过身来说:“可还记得第一个案子吗,嫌疑人把女主人黏在胶布上的头发取下来之后,才捆绑的,而且打的事活结儿,很多细节充分说明他在乎女主人的感受。而这第二起案子,作案人竟如此凶残粗暴,完全和第一次作案时所流露出来的怜香惜玉不同,这说明他的感情发生了剧烈的负方向变化,甚至他对女性的态度、对爱情的信念都受到了冲击,才会在行为上有这样的反应。”
三个人纳闷地听着,想着。
“可这样的南辕北辙,不更证明了两个嫌疑人不是同一个人吗?”
“不,生活中戴戒指的男青年有多少?”公西远笃定地说:“尽管两起案子作案人戴戒指的细节不一样,我还是认为他们是同一个人。第二次作案的时候,他之所以戴两枚戒指,是因为他的情感变化,他很可能和背后的女人或吵架了,或离婚了,总之是极其负面的情感变化。所以我不光理解他为什么第二次戴着两枚戒指,甚至还可以断定,他的第二枚戒指,是戴在小手指头上的。小可,戒指戴在小手指是失恋、离婚或单身的意思,没错吧?”
“哈哈!没错!没错!你这灵魂刻刀加扫描仪可真是精骛八极啊!”史可清看着省城的三个人,像打赢了擂台上的拳手一样笑着说。
吧嗒一下,装大象手里长长的烟灰掉了下来。丁鹏也石化了一样,在脑子里捋着逻辑。赵大年猛地把装大象的烟蒂拿过来,按在烟灰缸里说:“还愣着干啥啊?赶紧跟你们局打电话,核实一下啊!”
“啊?啊!”
装大象立刻往虹桥分局打电话,同事说他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问这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干什么?戒指戴哪个手指头上和破案有毛线关系......
装大象吼道:“你少废话,赶紧给我核实清楚!”
等消息的时候,大家的内心都有一点小紧张。毕竟在两起入室抢劫案中,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小细节,是没人注意过的,它是否真能被“凭空”揪出来?对这几位刑警而言也是平生所未经历过的事情。
史可清建议大伙都出去走一走,动一动。赵大年、丁鹏几位分别去了卫生间,可装大象却好一会儿也没回来。赵大年给他打电话,却占线。正在几人不知道他干嘛去了的时候,装大象拎着五杯咖啡兴冲冲地跑进来。
“神了,神了,太神了!确认了,嫌疑人果然是小手指头戴着戒指,你太牛了,我请大伙喝咖啡,来来来......”
哗啦一下,手拎袋儿提手断了,咖啡全部洒地上了。
装大象这丧气:“我艹,这咋整啊......”
史可清笑着说:“这就叫乐极生悲,喝速溶的吧,我给大伙冲。”
“那我擦地。墩布在哪儿啊?”说着丁鹏跟史可清出去了。
赵大年急忙打开窗户:“我们也透透气吧,全是烟!”
“是啊,都忘了递颗烟了,喏,抽烟。”装大象跨过咖啡“湖”,把胳膊伸得老长给公西远递烟。
公西远摇摇头说:“谢谢,但抱歉的是我戒了。”
“干这活儿还能戒烟?”装大象立刻竖起大拇指,“你真这个!”
总之,公西远是通过被害人研究和作案风险评估,测绘了鸭舌帽入室抢劫嫌疑人的情绪曲线,还让装大象的态度有了从谷底到向上反弹的弧线。
公西远的专业能力及白墨兰式逆袭,让装大象从猛烈炮轰的“对手”,变成了新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