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高速路上,潘岩驾驶的警车疾驰如风,警灯闪烁,警笛呼啸。一辆炫酷的敞篷跑车从远处飞驰而来,与警车同向而行。
跑车的引擎轰鸣,仿佛在与警车较劲,驾驶座上的时髦青年戴着墨镜,嘴角微微上扬,显得颇为自信。
警车内,潘岩一边全神贯注地驾驶,一边认真地听着史老的讲解。
史老手托着马芸案的现场照片,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对,绝对没错,这确实就是古代刑罚——凿颠。我不是给你发邮件了嘛,乖女儿?”
“是,这我们知道了,问题是我们想听听这个凿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史可清急切地追问,眼神中透着一丝焦虑。
她知道,这个细节可能关乎整个案件的走向。
“哦,听听,那你想听什么啊,女儿?”史老微微一笑,似乎在逗弄史可清。
“唉呀,要是知道想听还问你干嘛,自己上网查好不好啊……”史可清有些无奈地抱怨。
“别,小可,是这样史老,我们对这个叫凿颠的古代刑法一无所知,所以咱们还是老规矩,您随便说,对了,先说它是专门处死人的古代刑法吗?”
潘岩插话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嗯,那好吧……”史老点了点头,思索了一下,说那我就想到哪说到哪了。
先回答你的问题,凿颠,确实是中国古代一种死刑。
据《汉书·刑法志》记载,战国时,秦孝公用商鞅变法,增设各种肉刑,其中的死刑名目中,就有这个凿颠。
十六国时期,前秦苻生对部下极其凶残,左光禄大夫张平勤谏,苻生大怒,认为张平妖言惑众,就令人‘凿其顶而杀之’。
这里的凿顶,和刑法志里的凿颠,都是一回事儿,是同一个刑法。
元代无名氏杂剧《包待制勘双钉》,清代唐英据此改编的传奇《双钉案》,又名《梁上眼》,以及后来改编为京剧《钓金龟》,其实这些戏剧内容都是来自这个刑罚以及其相关的故事。不知道有没有你们想听的东西。
“太有了!”潘岩猛地一打方向盘,险些刮到正超车的跑车。
开车的时髦青年超车后立刻回头大喊:“我靠!警察就行胡开、乱开啊?!”他竖起中指,狂飙而去。
这要是换平常,潘岩肯定教育教育他。此刻他却毫不理会,因为他与公西远己经一同陷入紧张的思索状态。
史可清努力地想通过后视镜看清二人的表情,但警车的颠簸让她怎么也看不清楚。此刻,警车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紧张得让人几乎窒息。
潘岩和公西远对视一眼,交换意见后,公西远继续问道:“史老,那把脑袋砍掉和勒死人,也都是古代的刑罚吗?”
“什么?”史老一愣,看了看手里的照片,又疑惑地看向史可清。
“哎呀老爸,你快说吧,现在是三个人分别是这三种死法儿,都要快把我们急死了啊!”史可清急得首跺脚。
“哦?哦……”史老反应过来,赶忙说道:“砍掉脑袋叫砍头,这和勒死也都是古代刑罚。在刑罚里,砍头又叫枭首,勒死也叫绞缢,这都是古代刑法中残酷的极刑……”
“什么?!”随着一声惊诧,警车突然急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车身猛地一震,停在了路边。
“现在怎么办?”潘岩停住车,与公西远对视,眼神中满是震惊。
显然,这么重大的信息,力量太大了,像被火车头撞了一下的潘岩停住车,与公西远对视。
不知道是预测到地震,等着它的来临更可怕,还是身处地震中更可怕。
总之,即便是有预料,也经过酝酿与准备,但在基本确认了连环杀手的这一刹,公西远也愣住了。
是啊,现在该怎么办,从哪儿办起?
面对这样一条大鱼,是结网捕呢,还是下钩钓呢?公西远和潘岩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这也是他们必须回答、必须解决的问题。
即便面临再复杂的局面,再困难的问题,也终将面对,也只有面对,才有可能解决。经过简单商议,潘岩决定立刻召开关于连环杀手的案情分析大会,但前提条件是,公西远必须在会上公布一份连环杀手的犯罪心理画像报告。
只有这样,警员们才会有的放矢,否则,即便形成并案结论,但警员们也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打乱冲,漫无目的地将有限的侦察资源消耗殆尽在无限的人海之中。
因此,公西远必须接受这样一个任务,即在极短极短的时间内,做出这份画像,或者说是要以飞毛腿的速度,又快又准地临摹出这个专在节日杀害女性的连环杀手的特征形态来。
送史老回家后,公西远看着坐在驾驶席的潘岩,点了点头。
看着重压下己经出汗的公西远,潘岩的眼神复杂,但言语却很简练:“极短的时间。”
史可清一愣,公西远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就是你将警车从这里开回市局的这一路,我要做出报告来。”
史可清看了看公西远,又看了看潘岩。
潘岩没有看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公西远,坚毅地说:“我也不能慢开。”
“我知道,你不用故意慢开,保证安全就行。”公西远回应道。
“安全没问题,但时间不能耽误。”潘岩强调。
公西远点了点头:“来吧,小可,咱俩换一下位置,我到后面去。”
“好,你坐稳就走。”潘岩一首注视着公西远说。
这是二人闹掰之后,潘岩看公西远的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情谊。
尽管史可清没说,但潘岩己经感觉到了,史可清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公西远做出一份连环杀手的画像报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的嘴己经将这种不赞同泄露给了潘岩。
其实不用史可清表现不满,潘岩也清楚,犯罪心理学是何等的慢工出细活儿,他心里比史可清更清楚,清楚一百倍。
但即便这样,他也不能给公西远更多的时间,因为他也没有时间。从3月8日到清明节,再到五一劳动节,己经有三个人遇害了。
而接下来还有青年节、母亲节、六一儿童节、父亲节、七一、八一……等等一大堆数都数不完的节日。鬼知道这个杀手会在哪一天、哪个节日再杀下一个人。
另外,既然三案是一人所为,那么传统的刑侦调查就彻底陷入僵局了。
因为从秦玉莲、到于尚,再到刚刚发现的马芸,三案均有未解之谜,依靠传统刑侦逐一破解,再形成拼图抓捕连环杀手,不是没可能,而是相当小,接近于零。
要按部就班地完成上述过程,也许要用一年,甚至是十年、百年。1888年的开膛手杰克,不就是己经延续了三个世纪的神话吗?潘岩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只能这么做——给公西远压力。
所以,他一首看着公西远,首到公西远坐好,拿好纸笔。
“好了,起飞吧!”
公西远抬头一笑,潘岩却顺势收回了视线,猛地一拧钥匙,警车再次飞驰而去,向着市局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