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晓风没来得及道歉，但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有些失态。相比之下，陈亮并不知道并案的“内幕消息”，因此对自己的异常行为毫无察觉。
潘岩以为陈亮并不清楚派他来临河电台的真正目的，认为他只是单纯地专注于马芸的个案调查。
然而，陈亮在跟随潘岩的日子里己经有了长足的进步。尽管他还不知道潘岩和公西远要并案，但他认为，用钢钉钉进脑袋的杀人方式，是一种极其变态的行为。
这种行为让他对马芸的凶手产生了强烈的期待，再加上一些常识性经验的催化，他的期待己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此刻，陈亮己经兴奋得难以自持。催化陈亮兴奋的常识性经验主要有两个。
第一，采取非常规行为杀人，也就是犯罪心理学中的仪式化行为，这表明凶手的追求不仅仅停留在物质层面，而是有更高的精神追求。
这己经是被西方犯罪心理学印证过的观点。虽然陈亮不懂犯罪心理学，但他知道这个道理，毕竟他是职业刑警，心里有数。
电台是一个与精神追求相关的场所，凶手的身份一定不低，与电台工作的性质和社会层次比较吻合，所以陈亮非常兴奋。
第二，往电台打电话，一定是联系主持人。
此刻，台长正带着这个栏目的三名主持人向陈亮所在的接待室走来。陈亮心想，一会儿进来的这三名主持人中，必有一名是变态凶手！
想着想着，陈亮猛地起身，再次练习掏枪、戴手铐的动作。
“咔、啪、别动！”陈亮边兴奋地练习边自己配音。就在他耍帅玩酷得像007一样时，门突然开了。
陈亮猛地转身，亮出手枪和手铐，把台长和进来的主持人吓了一跳，他自己也愣住了。
台长带进来的三个人，两个是女的，一个胖墩墩，一个细长长，另一个男的则架着厚厚的眼镜，瘦小枯干。
“怎么？就没了？”台长一愣，“是啊，你不是叫主持人吗？”
“那也不对啊？怎么就……三个？”陈亮有些疑惑。
“怎么，你嫌少了？三个我还嫌多呢。不过没错儿，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栏目的全部主持人。”台长回答。
陈亮彻底愣住了，莫名其妙地收起手枪和手铐，自言自语：“不对啊，不应该啊……”
就在陈亮纳闷的时候，与此同时，省城的赵大年等人也将文华苑对面失窃的香烟亭老板带到了反扒组办公室。
痛失大量现金的老板相当消极，勉强划出了他在钱上画的记号。而赵大年则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立刻让反扒组长组织扫描、打印，并火速分发到临河市各个能收银的地方。
他还千叮咛万嘱咐，只要有人花带有这个记号的现金，无论是面值五十的还是一百的，都要立刻打电话通知警方。
记号的下面是一大串电话号码，包括临河市局反扒组的、组长的、赵大年的、丁鹏的，甚至还有装大象的，由此可见赵大年的心急。
毕竟，穷凶极恶的李明阳正在追杀唐婉，与临河地产的三起命案相比，赵大年的案子一点也不轻松，甚至更紧急、更迫切。
什么叫与时间赛跑，此刻的赵大年最有发言权。
就在赵大年焦急地等待记号钱线索的同时，潘岩等人也己经风风火火地赶到了临河市机场。
没错，史老的电话关机，说明他己经在飞往临河的飞机上了。但现在的问题是，史老并不知道女儿史可清这么着急见他，更不知道史可清己经带着潘岩、公西远来机场接他了。
偌大的机场，史可清她们要怎么才能找到史老呢？
史可清提出了这个问题。他们走得匆忙，甚至连一张可以写大字举起来的白纸都没带。
更要命的是，史老耳朵有点背，却又坚决不戴助听器，所以机场广播也未必能听得到。这可怎么办呢，潘队？
“好了，我想办法！”潘岩说着又急忙跑出去。
不一会儿，他举着摘下来的警灯跑了过来。人群中，潘岩高高地举着警灯，引来旁人侧目，史可清哭笑不得。
不等他们再想其他讨巧的办法，一架从北京飞来的飞机就降落了。
公西远焦急地看着表，说：“如果电话关机就说明史老在飞机上的话，那就应该是这班。”
潘岩点头，史可清也匆忙点头，随即开始快速地转动眼睛，巡视着每一个出来的人。
“不是，不是，还不是。老爸，老爸，你在哪儿啊？”
史可清望眼欲穿，不断地巡视着、寻找着、轻喊着。
突然，扫视了几个老人的公西远闭上眼睛，说：“凭我和史老的几次交道判断，我觉得他应该戴着一顶帽子。”
“什么？”史可清一愣。
“别管那么多了，你先过滤掉所有戴帽子的人。”举着警灯的潘岩焦急地说。
“哦，问题是……你怎么知道啊？”史可清充满不解地说着，同时“过滤掉”不戴帽子的人，又问：“接下来呢？”
“我记得第一次见史老的时候，他在整理花园，看得出，他的身体很好，阳气很足。所以这样的天气，他应该会把外衣脱下来。”公西远继续说道。
史可清滤掉穿外衣的人：“接下来呢？”
“嗯，脱掉的外衣应该搭在史老的左臂弯上。”公西远说。
“然后呢？”史可清继续问。
“然后……”公西远依旧闭着眼睛说，
“然后史老应该穿一件纯白的衬衫，没打领带，敞开两个扣子。”
“然后呢？”史可清边问边继续巡视“过滤”。
不料此时，身穿白色衬衫、臂弯上搭着外衣的史斯年从侧面走了过来。“女儿？你怎么在这儿啊？”
史可清二话没说，抬头一看，史老果然敞着两个扣子，史可清回头看公西远，刚要介绍寒喧，潘岩就赶忙放下警灯，说：“您好史老，我是刑警队长潘岩，我们还是车上说吧！”
说着潘岩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