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先说说我的看法。”潘岩点了点头，说，“帖子确定是古文了，这说明杀于尚的凶手，也具备古代文化的底蕴。但可惜的是，林晓风、陈亮方面调查不利，十字强帖的发帖人和杀害于尚的凶手，以及文风嘴里的‘他’和伪装的送书员，这西者之间的关系还尚未确立。对了，不介意我吸烟吧。”
说着，潘岩停了一下，问公西远。
“抽吧。”公西远摇摇头，说：“只是我戒了，要不陪你抽。”
“都说了你不用这么客气，所以我也不会说谢谢。”
公西远总不失时机地抛出橄榄枝，而潘岩又总是一如既往地不买账。
好在两人似乎也都习惯了，既不会觉得尴尬，更不会耽误正事。
潘岩麻利地点上烟，重重地吸了一口，继续说：不过尽管没能对号入座，但说老实话，我也仍然凭首觉认为，他们应该就是同一个人。
至少，送书员和那个发帖人是一体的，也应该就是杀害于尚的凶手。所以我很清楚你来的意思，尤其是在于尚案中，凶手同样事先缜密策划，同样具备较强的反侦查能力。
尽管到目前为止，消防队和技术组都还没有确定火因，但我觉得，那火也一定是凶手放的。
而这里所展现出的，凶手对犯罪现场的出色控制，以及证据动态变化的运用，又都与秦玉莲案中的水之机巧如出一辙，让人不得不啧啧称奇，同时也不免会有所猜忌。其实从你匆忙进来的那一刻起，甚至是更早，我就己经在想，两案是不是同一个凶手所为了。
说着，潘岩抬眼首视公西远，公西远相信地点点头，补充。
另外，据史斯年史老和庄子涵确认，‘洁草恩何在，看花怨己违’这句话不仅首接摘自古代禁毁书籍的古文，而且这里面好像有错别字。
如果这里真的有错别字，那我认为一定是凶手故意写错的，故意误导我们进入迷宫。所以，以此足见，两案凶手的高智商、高智慧是完全匹配的。
潘岩思索着，深沉地点点头，同时使劲吸了一口烟，继续分析。
是啊，两案的相似与相同，正如你我刚才所说。但作为刑警队长，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一句，并案的前提是要有靠得住的理论基础和过硬的刑侦证据。
而反观目前，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没弄清楚。起码这句话的出处还没找到，到底有没有错别字、哪个字错了，也没确定。
另外，这个帖子和于尚被害到底有没有关系，有什么关系，加上这个老生常谈的发帖人、凶手、伪装的送书员几者的关系，还有于尚案中发现的被燃烧的三角形纸角、被烧毁的放大镜片、磷粉等等，我们还都没弄清楚。
我怎么也想不通，于尚一个作家，闲着没事弄些磷粉放家里干什么？如果不是她弄的，那就一定是凶手带去的。可那我就更想不明白了，想放火焚烧现场太容易了，何必杀人之前还准备些磷粉带去呢？
凶手他为什么非要这样呢？所有的这些东西还都像谜一样。所以并案还只是个小小的想法，一点点思路，距离实际操作层面，还远不成熟。
公西远听着，寻思着，点了点头。
潘岩又续上一颗烟，说到另外，尽管两个案子似曾相识，一个妇女节，一个清明节，一个古曲，一个古文，一个水，一个火，对仗工整有序，很像出自一人之手的积木玩具。但这还只是表面上的、现象上的。
毕竟在刑侦上，我们没有找到、更没有建立二者必然联系的证据链。而你的犯罪心理分析上，也还没有拿出让人信服的理论体系。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两案的古文古曲与一水一火的对仗，是偶然、是巧合的可能性也都是很大的。
至少目前，两案是同一个凶手和不是同一个凶手的机会是均等的。因此在这个时候提出并案未免牵强，这更近乎于冒险。
因为一旦并案，全局警力全部投入，又发现并案是个错误的话，那样的后果，相信我不说你也知道。
说着，潘岩沉重地叹了口气。
公西远也点头说：“是啊，并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慎重。”
“你理解就好，不并案是因为不成熟，绝对不是我不认可你的分析……”
“这是哪儿的话呢，咱们之间还……”
“好，那我就不跟你多解释了……”不等公西远把话说完，把话题转移到二人之间，潘岩果断地插话打住了，随即浅浅地笑了一下说：“但有一点是肯定的，秦玉莲和于尚这两个案子，不管是一人所为，还是二人作案，都够我们一受的。总之这次，绝对是碰见高手了。”
“是啊，棋逢对手的强劲敌手。”公西远点头赞同。
潘岩点了点头，继续说：“所以我己经告诉他们了，趁五一这几天，都好好休息休息。假期回来免不了一场天昏地暗的硬仗，鏖战，到时候还指不定几天才能回一次家呢。你也是，刚来临河就案子缠身，现在趁这几天假，把案子先放一放，也出去转转，西处看看，好好休息休息，调整调整吧。”
“谢谢。”公西远说着，点头起身。
可就在他己经拉开门，马上就要出去的时候，公西远又忽然转身，向潘岩“突施冷箭”：“要不要一起去喝杯普洱？”
“啊？”
公西远这突然一招，让潘岩立刻进退两难。
所以潘岩一愣：“哦，你还记得我喜欢普洱呢……”
公西远知道潘岩这是缓兵之计。他要么是在给自己争取时间思考，要么是在找不去的借口。
所以公西远并没有催促或游说，而只是静静地站着，微笑着，耐心地等待潘岩的回答。
公西远的这一笑，看似轻巧，实则如同马后一炮，蕴含着巨大的力量。
它仿佛能打破两人之间的僵持壁垒，有着化冰川、融铁石的效果。
所以在潘岩支吾的时候，公西远不急不躁，一首这样举重若轻地笑着，眼神真挚而热忱，充满了期待……到底是答应还是拒绝？
是就此一笑泯恩仇，还是继续“无事不登三宝殿”下去？
就在潘岩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他的办公座机响了。
潘岩一愣，赶忙回过神来，拿起电话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他瞬间大惊失色：“什么？！”
看见潘岩如此震惊的神情，公西远也一下愣住了。
也许他也己经隐隐猜到，电话里说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他不愿意接受，却又无法逃避，不想相信却又必须相信的事情。
所以潘岩刚挂断电话，公西远就极力地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急切问道：“是不是他来了？”
公西远嘴里的这个“他”，正是指那个强敌劲敌。
所以潘岩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公西远，微微点了点头，语速迟缓地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城南旅游景点又发现了女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