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阳像一只泄了气的气球，精神恍惚，六神无主，脚步也是踉踉跄跄的。
走出毛坯房，徜徉出小区的时候，夕阳正把楼群切割成破碎的阴影。
他腋下夹着那个比利时巧克力盒子，手上流着血，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街道上。
街上行人的笑脸、情侣的依偎，都像针一样扎眼。他刻意地回避这些，不知不觉地拐进一条油烟味刺鼻的小巷，霓虹灯牌“夜来香”在暮色里忽明忽暗，像唐婉涂着口红的嘴。
“老板，新来的妹妹，人水灵，嘴也甜，叫个陪你喝点吧。”老鸨上下打量李明阳沾满灰尘的外套，心里透着嫌弃，但嘴上却很甜，脸上还挂着笑。
她心里清楚，这副模样的男人钱好赚。
“真的，老板。”她看看李明阳身后没人跟着，确定了他不是“暗访”的，就压低声音说：“其实坐在这里不方便的，可以把饭菜送到后面的房间里。那能放得开，老板懂吧？”
“多少钱？”李明阳木呆呆地问。
“您光让她陪酒，还是......唉哟，光喝酒有啥意思啊，这样吧，不过夜，两百五，我给你免十块钱，两百西。”
李明阳没说话，抠开比利时巧克力盒子，拿出三百块钱递给她。
“剩下的钱都卖酒吧。”
“爽快，您玩的开心啊老板！”说着她眉飞色舞地把一把钥匙递给李明阳，“给您个雅间，先进屋等着啊。”
这是一座老式的筒子楼，他的钥匙是二楼最里面，把西山的房间。
李明阳开门进屋，里面弥漫着廉价香水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屋里的装潢很暧昧，灯光昏暗，墙上贴着香艳的画报，DVD上摆着男女动作片的光碟。
李明阳正怔着，一个叫穿着蕾丝吊带连衣裙，踩着尖头高跟鞋的女孩叼着烟，懒散地进来了。
“哥，我叫玲玲，你有火儿吗？”
李明阳摇摇头。
女孩笑一下，摇头说：“男人，没火可不行。”
说着她掀开高高的裙衩，在丝袜和大腿之间别着一个打火机，她取了下来，给你自己点上烟。
这时服务员端来酒和菜，在茶几上快速的摆布好，就急忙出去了。女孩悠闲地跟服务生走到门口，等他出去了，她咔哒一声，在里面锁上了门。
她扭头回来，见李明阳还在傻愣着，只是把比利时巧克力盒子放的离自己很近，然后就什么也没做了，于是她笑了一下。
“哟，酒还没起开啊，那我来。”
女孩说着，却没动手，李明阳急忙愣愣地：“哦，我起吧。”
李明阳给自己倒一杯酒，又问道：“你......你会喝酒吗？”
“哈哈，哥哥你是头一回吧？那咱们玩个游戏啊，你猜我会不会喝酒呢？”
李明阳摇头，说：“不知道。”
“游戏嘛，来啊，猜一个，会，还是不会？”
“真不知道。”
女孩苦笑着给自己倒满酒，端起杯：“来吧哥，其实我是第一次喝酒，这可是都是为了咱们的缘分啊，来，敬你。”
李明阳有些不适应地和她碰杯，干了。
女孩比他豪爽，一仰头，几乎是把酒倒进嗓子里的，然后还把杯子倒悬在空中。
“看，一滴都没剩啊。你那咋还养鱼呢？”
李明阳看看自己的杯底，的确还有点，他急忙端起来，又喝了。
酒杯刚放下，玲玲就又给他倒满了。
玲玲边倒酒边说：“怎么愁眉苦脸的，有啥心事啊？”
玲玲的手纤细白皙，和唐婉的手很像。
李明阳猛地抓住玲玲的手腕，盯着她画着浓妆的眼睛：“我保证对你好！你能跟我回老家吗？”
玲玲愣了，随即又笑着说：“哥，别急，咱们慢慢来，一步一步来啊。”
“不，我就是因为太慢了，等得太久啦！”
李明阳有些冲动地搂住玲玲，玲玲以为他是“急猴子”呢，没想到李明阳没有拉扯她的衣裙，而是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什么气息。
“你跟我回老家吧，” 李明阳喃喃地说，“我给你买衣服，买房子，不，是盖新房子，咱们生孩子，再也不来城里了……”
玲玲愣了一下，随即咯咯笑起来，用手指在李明阳的后背上划着圈：“哥，你真会逗人开心。看这样，你也不像是第一次啊。”
这笑声像羽毛，轻轻搔刮着他崩溃的神经。
玲玲本是逢场作戏，避重就轻，所以才没正面回答问题，而李明阳却很较真。
“我就想找个女人，好女人！和第几次来有关系吗？”
玲玲笑得很爽朗，看了比利时巧克力盒子，又把嘴凑到李明阳耳边：“能加五十块不？能，我就是你的好女人！”
“能！”
玲玲不知道耳朵是李明阳生理心理的双重敏感区，这个歪打正着让李明阳愈加冲动。
“好。但是得先给我，行吗？”
玲玲一掀裙摆，在李明阳的腿上，眼睛首勾勾地看着李明阳，李明阳几乎被她起伏的胸膛顶到了。
玲玲说：“这算我交的订金。所以希望你先交钱，后办事。”
“那得给你多少钱，你能跟我回老家？你们那面的彩礼是多少？”
玲玲笑：“你太可爱了哥，不过真得一步一步来，日子也得一天一天过，咱俩先把今天消费了，再说明天呗？”
李明阳没说话，抠开比利时巧克力盒子，又从里面拿出钱来，由于面值没有五十的，所以他掏出了一百。
玲玲看见比利时巧克力盒子还有一摞现金，顿时心花怒放。
没想到李明阳却问了一个合情合理，却不太合时宜的问题。
“你有零钱吗，怎么找给我钱啊？”
玲玲一愣，她身上除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什么都没带，怎么找钱啊？
再说这种又不是菜市场买白菜，玲玲还没遇到过找零钱的情况呢？
玲玲苦笑一下，没想到这样的新手也挺难对付，太较真儿！忽然她想到了办法。
玲玲起身走到床边，拉开床头的抽屉，拿出一盒安全套，拍到李明阳粗糙的大手里。
“拿这个吧，就当找你钱了，怎么样？”
李明阳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