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立。因为凶手作案后，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相反，不惜花费大量时间逗留现场，完成复杂运算，又测试、控制水龙头的流速等。这一切纷繁复杂的后继行为，都充分地说明凶手信心十足，他不怕案发，更自信警察抓不到他，也坚信他一定能逃脱法律的惩处。”
“艹，心里住着一个自大狂。”潘岩愤愤地说道。
“话糙理不糙。而且我也完全赞同此前潘队的判断，凶手极其狡猾，而且自信心极强，不仅事先经过精心的策划与准备，而且他还具备相当的反侦查知识和能力，甚至到了了解证据动态变化的程度。”
“此外，再从他对案发现场的出色控制，及其后继行为的严谨、缜密来看，凶手也绝对不是一般意义的杀人犯，具备不可低估的高智商、高智能。”
郭局、潘岩对视着交流，不等潘岩开口，公西远就补充起来：“所以，‘3.8血水女尸案’的凶手给我留下的第一印象是非凡的。他心思之机巧、缜密，态度之严谨、认真，对作案杀人有着艺术家加工艺术品一样至臻完美的追求。而放水破坏现场反侦查，又让血水报案的一石二鸟之举，以及反复播放的古曲《渔舟唱晚》的诡秘行为，又都让我清楚地嗅到一股极其强烈的表达欲望。”
“表达欲望？”潘岩不禁问道。
众警员们也交头接耳，这个说法对他们也很新鲜。
“是的，凶手绝对有话要说，有内容，甚至是有思想要表达。否则他不会这么干的！只是遗憾的是，目前，我只是感受到了他这种巨大恶念的澎湃力量，只能再现现场，可他要说什么，要表达的思想内容又是什么，我还不知道。”
说完，公西远就慢慢地摇着头，回到座椅处坐下。
聚精会神地搬运欲念去捕捉另一个欲念的影子，是不比搬砖头扛麻袋轻巧的。由于刚才过于集中精力，所以公西远有些累了。
公西远抓起水杯，一口气喝光了所有的水，然后用近乎自言自语的口吻说道：“我打开手电照，亮了一小块儿黑暗，可结果是发现了更大的黑暗。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不惜将自己的卓越才华，发挥在这样的领域。”
潘岩看着有些低落的公西远没说话，而是示意林晓风赶紧给续一杯水。
这时郭局敲敲桌子，示意潘岩过来与他耳语，随即俩人低声地磋商起来。
众人只见他们来往频繁，意见交换得很快，彼此用的句子和词都很短促。这正是常规要做重大决定之前的考虑准备，却没人知道，他们在商量什么……
与此同时，史可清正在盥洗室使劲地用凉水洗脸，平复心惊。
忽然，镜子里人影一闪，史可清立刻又尖叫着转身。
不料回头一看，来人乃是安然。
看见史可清仍然心有余悸，安然朝她笑了笑，轻轻地抱住她。
史可清立刻眼泪打转儿地扑到安然怀里：“安然姐……这也太恐怖了，太吓人了啊。你说老公他分析那些都能是真的吗？这世界上真有那么狠、那么坏的人吗？”
安然摇头，看着镜子里史可清的背影，轻轻地拍抚说：“等抓到凶手就知道了。不过真的假的也都不用怕，还有潘队、公西远，还有我呢。你安然姐我什么惨的场面，什么狠的人没见过啊，不还是每天照样吃饭睡觉、下班洗澡、上车买票地好好活着嘛……”
“可是，就是因为你是法医，看过很多尸体，不害怕这些东西，所以别人才怕你，到现在你还是单身贵族的啊！”
“这都哪跟哪儿啊，傻丫头，吓糊涂了吧。我单身不光因为我是摆弄尸体的法医，更不是因为世界上有坏人，是一首没碰到合适的……”
“没合适的，唉，对了，我看你和老公就挺合适的，嗯，确实挺合适，要不我给你俩撮合撮合？”
“行了啊你，别闹了。好了没，好了还得回去开会呢！”
说着安然转身就走，史可清立刻追上去：“唉，别跑啊，和你说正经事儿呢。你要是对他没意思，怎么会先提到让他以自己习惯的方式做现场还原呢……”
“工作中同事互相帮助很正常啊。”
“你干嘛啊？躲什么？”
“谁躲了啊，你吐完了，还不许我去趟厕所啊。”
就在史可清追赶着安然，相继返回会议室的时候，潘岩己经把于尚案的卷宗递给了公西远。
公西远一愣，郭局说话了：“能者多劳，有余力的时候你也看看，这个案子也很蹊跷，尤其那则帖子。”
“是啊，这个案子大致情况卷宗里都有。唯独这帖子，不过你好理解一些，这是史可清帮找到的。”潘岩解释道。
公西远点点头：“对这则帖子我的确是早有耳闻。”
史可清进屋，见公西远正拿着杀人焚尸案的卷宗，她立刻问道：“怎么，这个也给他了啊？你忙得过来吗？”
安然也关切地看一眼公西远，但公西远平静如水，读不出任何情绪信号。
“他忙不忙过来，是他的事，你也有事忙活，这个发帖的灯火阑珊怎么样了啊？”潘岩问道。
“哦，对，对，对……”史可清立刻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那个帖子是利用软件多次链接，又通过数百个服务器，还有外国的服务器，辗转之后才发的。所以想根据IP锁定发帖人的地址是相当困难的，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
“那‘洁草恩何在，看花怨己违’这句话的背景弄清楚了吗？是写的，还是摘录的？”
潘岩追问，这时公西远也补充一句。
“对，还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这句话是现代汉语，还是古文？”
公西远此言一出，潘岩立刻看向他，接着扭头看史可清。
“是的，古文还是现代语言，要先弄清楚。”
与此同时，所有警员，包括郭局也都齐刷刷地看向史可清。
“干嘛？球儿都踢我这儿来了啊……”史可清接着慢慢地摇头，说：“不过实在对不起，现在还没查出来，不过我马上查，现在立刻就去查……”说着史可清扭头就跑了出去。
公西远也起身说自己这就回去忙了，只是现在一匹瘦马拉三辆车，效率上肯定要有所折扣。
郭局说：“理解，给时间。”
潘岩也说：“需要任何支持配合都尽管说话，我唯一的要求就是你别总那么客气。”
公西远礼貌地笑着点点头，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