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怎么啦!”史可清扭头看公西远。
门槛不高,只是把公西远绊了一个趔趄。公西远站住身形,注视着门槛,没说话。
“喂!大白天撞鬼了,还是脑子烧坏了?我跟你说话呢,怎么平地摔跟头了啊?”
公西远没说话,只是朝史可清摆摆手,示意她离开座位,来门口一下。
史可清见公西远的状态实在离谱,她像撞鬼了一样,盯着公西远的样子,慢慢的走过来。路过公西远的办公桌时,还拿起了公西远的水杯。
“要不,你先喝口水吧?”
公西远摇摇头,接着一闪身,让史可清站到门外,然后自己俯身,跪在地上,又把头低下去,尽量以门槛的高度,平视整个办公室。
“喂!你这是怎么啦?!快起来!”
“我知道了。”
公西远的声音很空灵,好像来自于一场噩梦。
“你知道什么啦?”
史可清搀扶公西远的胳膊,试图将他拉起来,说:“不管知道什么了,起来说啊!”
“我知道他为什么放水了,但这,似乎又不可能啊!”
公西远像陷在噩梦中的迷宫一样,整个人几乎完全是失神状态。
史可清拉着撞鬼了似的公西远,扶着他走进办公室,来到了座椅旁。
“咕咚”一声,公西远像完全失去重心一样,跌落到椅子上,嘴里仍然不可思议地喃喃道:“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是真的吗?!”
“到底怎么了?再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见公西远没搭话,史可清继续忿忿不平地说:“就像我找的那帖子,明明找对了,陈亮还死活说我找错了呢!他也觉得不可能,也认为不可思议啊……”
“不、不、不!”
这是公西远第一次用这样的三连句式加叹号。
公西远摆着手说:“我发现的和陈亮质疑你找的帖子,完全是两码事。刚才我被绊了一下,我注意到了门槛儿,这让我注意到了一个一首没想明白的问题。”
“到底什么问题,天呐,你可别吓唬我啊,你这是怎么了?”
公西远举起房产证的现场照片说:“这里只有它和水没关系,但我错了。其实有关系,房产证上面积,加上门槛的高度,这就使得秦玉莲家整个屋子变成了一个容器。而且是容积可计算的容器。”
“什么?不太明白。不是,平方,加上高度,转成立方,这我是明白的,只是不知道这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啊?”
史可清云里雾里的问道。
“这样流水和容积就变成了一个可以控制的计时器!因为容积除以流水速度等于时间!”
“啥?你说的都是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不明白啊......”
不等史可清说完,公西远就霍一下站起来,丢下手里的照片就快步出去了。
“唉,你这是干嘛去啊?”
“验证一下。”
“验证什么啊?”
公西远没再说话,身影己经消失在门口了。
史可清使劲儿地吹了几口气,把额头前的刘海儿吹得老高,说道:“天呐!都怎么啦?我不是穿越到梦里了吧?”
说着,史可清试着掐自己一下,很疼,她急忙松手:“嘁,被你们搞得我也神经啦!”
公西远匆忙的脚步几乎有些踉跄,楼梯像鼓面,他双脚像鼓槌一样快速地敲击着。楼梯栏杆间掠过他拾级而上的身影,栏杆之间的竖格割裂他快速攀爬的流畅,但强化了速度感。
不消一分钟,公西远就又穿过了走廊,奔向了刑警队办公室。
陈亮刚捂着肚子从厕所出来,立刻打电话联系戒毒所,他要找文风确认那则十个字的帖子,可不料此时,急匆匆赶来的公西远看见了他,喊了他一声,又一把将他拉住。
“陈亮,勘察“3.8血水女尸案”现场的时候,是不是你关的水龙头?”
“是啊,怎么啦?”
陈亮被公西远的状态吓坏了,一首往后躲着说。
“那太好了,跟我来一下。”
说着公西远拉起陈亮就走,陈亮连忙疑惑地挣扎。
“唉,你干嘛啊,我还有事儿呢,得去戒毒所找文风核实帖子呢,唉……
“很快,不耽误你去戒毒所。”
“唉,你这是拉我去哪啊,咱有话就说别动手行吗,唉,唉,轻点轻点儿……”
尽管陈亮一首极不情愿地嚷嚷着,挣扎着,但公西远还是生拉硬拽,将他拖拽回了卫生间。
“唉,干啥啊,我刚上完,现在没了......”
“不是让你上厕所,是看这个。”
说着公西远把水龙头拧开,问道:“你关闭水龙头的时候,大概流水是这样的吗?”
“啊?问这干啥,你太莫名其妙了。”
说罢陈亮整了整衣服,转身就走。
公西远立刻上去,一把拉住他,并看着陈亮的眼睛,非常坚持地说:“这很重要!”
说着公西远又把龙头开大点:“是这个速度吗……这个呢……那这个呢……”
陈亮纳闷地看着公西远,摇头,公西远再大,陈亮不耐烦地说又有点大了,接着又说小了,最后干脆自己上手拧好。
“当时大概就这个速度吧,怎么了,我有什么违规操作吗?”
不料公西远看都没看陈亮,只说了句“水龙头千万别关啊”,随即就骤然转身疾跑而去了。
这时,一首等着跟他去戒毒所的瓶底不耐烦地来找他,看见陈亮居然傻兮兮地站在水龙头前,问:“你干嘛呢啊?用完了也不关上,这多浪费水啊!”
说着瓶底要关水龙头,陈亮一把将瓶底的胳膊薅住,说:“不能关!”
“啊?为什么啊?”
“不知道,反正不能关,走吧,咱们赶紧去戒毒所吧。”
瓶底不断的回头看着水龙头:“干什么啊,莫名其妙!”
陈亮急忙往外溜:“不是我啊,莫名其妙的是那个公西远,是他浪费生命资源,是他不节水啊,真是莫名其妙,这完全莫名其妙嘛!”
瓶底抬起手,要摸陈亮的脑门:“你怎么啦?”
陈亮打开瓶底的手说:“我没事!你得问他!得问公西远他怎么了!”
就在陈亮尴尬地带着瓶底“逃离”的时候,公西远正在全局找饮水机。
公西远几乎疯狂地拉开每个饮水机,拿出里面自带的带刻度的塑料杯看。拿出来,看一眼,不符合要求,就放回去,再去找下一个饮水机,拿下一个塑料杯,如此往复不止……
公西远梦游一般的蹊跷行为,引来全局警员的异样注视。此刻路过的郭局也看见了,他很纳闷,本想问问,却没想到公西远根本没看见他,一阵风儿似的“飘”了过去。
郭局越发纳闷,觉得叫住公西远有些唐突,就打电话给潘岩。
让他没想到的是潘岩也是一愣,好几个人跟他反应了,可是他还一首没看见公西远本人呢。
但鉴于两个人刚“合作”,确认了《渔舟唱晚》是凶手带到现场的。所以潘岩本能的替公西远做了“辩解”。
“我也是刚听说,不知道他这是因为什么,在干什么?但凭认识这么多年,我觉得老公他肯定是发现什么了,但还不确定。”
“哦,那他能发现什么呢?你们不是刚确定了古曲的事吗?”
“是确定了,但专家没在临河,古曲线索中断了,所以他还在找别的。要不我去问问他吧,您看怎么样郭局?”
郭局忧虑地点点头:“好吧,但注意态度啊。”
“放心。”
潘岩挂电话就出门,可还没等他开门呢,门就被推开了。
伴随着潘岩惊奇的眼神,公西远视若无睹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