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一声，尖锐的刹车声划破长空，陈亮猛踩刹车，才避免了车祸。此时，石磊那辆白色捷达乘机冲过大门，还带着几分戏谑地按了几声喇叭。
陈亮觉得那声格外刺耳。
“嘿！你小子，为了搞个新闻，还真不要命了啊！” 陈亮使劲地拍着方向盘说。
原本他只想把石磊拦下，好言警告几句，哪晓得这小子胆子大得没边居然敢“闯卡”溜了。陈亮暗自“发誓”，下次再碰上这石磊，非得让他知道厉害不可。自己堂堂一名刑警，居然被个小记者“欺负”得灰头土脸，要是师父知道了，肯定骂得他狗血淋头。
陈亮是这么想的，可他师父潘岩现在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没工夫骂他。
从犯罪心理学研究室出来，潘岩不光联系了再审阿三，还做了充分的准备，即彦大鹰奔赴文华苑社区，进行实地测算。
一番忙碌后，结果出来了：3 月 8 日凌晨抓捕阿三，前前后后花了大概六分钟，再算上阿三从顶楼一路狂奔到一楼单元门的那两分钟，整个过程差不多八分钟。
潘岩回想到进现场时，《渔舟唱晚》正播放到激昂的高潮部分，也就是还有30秒曲子播完的样子。这曲子总长 4 分 18 秒，得减去三十秒。即从阿三发现血水，到潘岩他们赶到现场，一共用时七分三十秒左右。
所以再次审讯时，潘岩分别反复播放《渔舟唱晚》七分三十秒，又连着播放《渔舟唱晚》之前的《十面埋伏》七分三十秒，让阿三仔细分辨。可阿三对古典音乐一窍不通，根本分不清走到门前时，屋里传出的到底是哪首曲子。
潘岩不死心，让阿三喝口水、抽根烟，缓一缓接着听。阿三实在扛不住了，哭丧着脸说自己己经拼尽全力，到最后，连古筝和琵琶的音色都听混了，一会儿说得斩钉截铁，一会儿又变得犹犹豫豫。
“求您了，潘队，再让我听这玩意儿，还不如首接给我加刑呢！” 阿三苦苦哀求。可这样的回答毫无价值，没法作为证据，潘岩无奈，只能另寻他法。
诸位或许还记得，在《无痕现场》章节里提到过，潘岩觉得这案子重大又特殊，特意叮嘱技术组仔细记录现场情况，可还是出了岔子，有两处遗漏。
这既不是犯罪嫌疑人太狡猾，也不是警察大意，而是当时设备原因，录像机需要换磁带。陈亮进去后，先关了音响，又关了水龙头。
巧的是，这时 DV 机正好在换磁带，等再开始录像时，屋里东西都安静了，处于“静止状态”，这才导致了那两处遗漏。其实对传统刑事侦查来说，这不算啥大问题，后来打开新的调查方向后，倒查才发现，说是纰漏有点夸张，顶多算个小遗憾。
当时遗留的小遗憾，在此时被 “倒查” 出来了。为了核实音响是单曲循环，还是全碟循环这个关键细节，潘岩调来了3 月 8 日进入现场的执法录像。还特意把公西远约到有 DV 投影的刑警队会议室。
随着视频播放，当天那恐怖又安静的现场状况，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现场一片死寂，只有两样东西在动，一个是开着的水龙头，自来水“哗哗” 地流淌；另一个是激昂的古曲，从音响里源源不断地传出。
公西远看得目不转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视频中，陈亮率先走了进去，可就在这时，画面突然中断。潘岩手脚麻利，急忙换上一盘磁带，继续播放。可再次播放时，秦玉莲家的音乐声没了，水龙头的水也不再流淌……
公西远问道：“怎么回事？音响怎么没声儿了，水龙头也关了？”
“靠！肯定是换磁带那会儿，水龙头和音响都被关了！”
面对高科技成了猪队友的情况，潘岩不光没认栽，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反倒被激发了，他坚毅地说道：“没事，这玩意关键掉链子，我就在传统刑侦上下‘笨功夫’，总之说啥也得把这个细节核实清楚了！”
“上一盘，赶紧换上一盘磁带，看看是谁关的音响？”公西远提醒道。
“不用换了，我记得，关水龙头和音响的是陈亮，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文联家属院这边，陈亮刚被石磊气得火冒三丈，正绞尽脑汁琢磨怎么敲文风家门，潘岩的电话就打来了。
陈亮还以为出了什么紧急大事，一听是问自己是不是关了水龙头和音响，心里顿时明白，这是犯罪心理学研究室那边的事儿。他心里老大不情愿，配合得也不积极，暗自腹诽：又问这 “无关紧要” 的事儿，自己正心烦意乱呢。
“你少给我整没用的！”潘岩语气严厉。
陈亮赶忙端正态度，对着电话认真说道：“是，音响和水龙头都是我关的，怎么了师父？啥？我关音响时，里面播放的啥曲子？这我可真想不起来了。不是师父，不管是全碟循环还是单曲循环，这和破案有啥关系啊？”被师父斥责后，陈亮满心郁闷，忍不住这般反问。
“少废话，问你就答，不知道就算了。文风那边进展怎么样？” 潘岩没跟他过多纠缠，首奔主题。
“正在查呢。对了师父，那个记者石磊太缠人了，他私自调查这案子，估计想写报道，严重影响我们工作。我想问问您，该怎么处理？”
“什么记者不记者的，我没时间管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别伤人，别违反纪律就行。”
“哦，好嘞师父，那我能不能……” 陈亮话还没说完，潘岩就挂断了电话。
陈亮无奈地摇摇头，小声嘀咕道：“行嘞，不就是个要新闻不要命的记者嘛，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和陈亮截然不同，身为队长，尤其是肩负 “蛇牙” 重任的潘岩，心里门儿清，核实这一细节到底有多重要。
在阿三和陈亮都无法确定，执法录像也核实不了的情况下，潘岩当机立断，召集当天所有参与现场勘查的人员，神色坚定地表示：就算把整个临河市公安局翻个底朝天，也要把这个细节核实清楚！
紧接着，全员行动起来，对公安局展开了地毯式搜查。
彦大鹰带领的技术组，在现场照片中逐一仔细查找，其他警员也纷纷绞尽脑汁回想，甚至不嫌脏累，跑到垃圾桶里翻找自己当天在现场动过的、任何相关物品，哪怕是扔掉的取证手套、鞋套，或是损坏的证据袋，只要能找到的，都绝不放过。
然而一番折腾下来，一无所获。
可就在潘岩一筹莫展之时，他迎来了一位连自己都未曾想过的 “天降神兵”。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有心人，天不负”吧。然而让潘岩更意外的是，这个“天降神兵”，竟是他从未曾指望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