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风急匆匆地跑回来，问道：“咋了师父？我一听就不是带烟的事儿。”
潘岩看眼林晓风身后，确认公西远没跟过来，压低声音说：“那次我说公西远是怪物的时候你在场吗？”
“怪物？你咋说他是怪物呢？”林晓风一头雾水。
“算了，其实我这么说也是有点夸大其词。总之是去秦玉莲家的时候，不能只有你自己一个人陪着他复勘现场，还要至少叫上一名文华苑社区的保安，知道吗？”
林晓风更蒙了：“不是，到底咋地了师父？我一个人陪着他还能吃了我啊？”
潘岩苦笑着没说话。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没想好怎么解释自己的逻辑。
林晓风又说：“再说了，两名公安共同执勤就达到最低标准了，又不违规，为啥还弄个碍手碍脚的保安啊？”
“公西远这个人查案子呢有点特殊。犯罪心理学有一个项工作叫被害人研究，大概意思就是对被害人的调查极为深入，而公西远最擅长这个，可以说国内首屈一指，极致到了怪物级别，所以我才管他叫怪物。”潘岩既掩饰着自己对公西远的“偏见”，又尽量说的清楚。
可是林晓风倒是挠起了脑袋，一副更加不理解的样子。
潘岩也挠挠脑袋：“不怪你，这确实不太好理解。这样吧，说一下你印象中最干的东西是什么？”
“最干的东西。”林晓风简首成了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到头脑了。
“就是干燥，没水分。”
“哦，牛肉干，不。”林晓风突然又改口说，“压缩饼干！”
潘岩点点头：“那公西远就是能把被害人研究这项工作，做到把压缩饼干攥出水来的程度，这会明白了点了吧。”
林晓风惊得咽了口唾沫：“啊！这么邪乎啊！那我们明白了，我看着点呗，别让他乱翻人家的东西。”
“你还是没太明白。也不是不让他翻东西，为了案子，该翻还得翻。关键是公西远他是翻别人心里的东西。”
林晓风苦笑：“那我找个文华苑社区的保安跟着也没用啊，他只能跟我一块证明公西远东了什么东西，却没法挡着他，不让他钻到别人心里啊。再说秦玉莲都己经遇害了，他还怎么钻啊......”说着林晓风又挠头了。
潘岩也愁得挠头：“哎呀，还真是几句话说不明白啊！这样吧，你把录音笔和相机都带着。他说什么了，你给我录一份，他看了什么，你也都拍下来。”
“哦，至于吗？不是，问题是这些用背着他吗？”此刻林晓风才明白一点，潘岩是想对公西远的调查行动有所了解。
“倒是不用背着。不过这是和犯罪心理学研究室合作，复勘现场的时候咱刑警队一句录音没有，一张照片没拍，也显得太流于形式了啊，是吧？”
一向坚决果断的潘岩，却用了一个“倒是不用”的委婉否定，林晓风理解了师父的意图。表示他会自己看着办的同时，又好奇地问道：“这都没问题，不过师父，你跟那个公西远咋了啊？是不是有啥事啊？”
“没啥，只不过我比你们要更了解他一点儿。赶紧去吧。”
林晓风拿上了录音笔和照相机，急匆匆的赶去停车场了。潘岩却在刑警队走廊的窗户边上，仍看着公西远上了林晓风的警车。
林晓风驾驶的警车驶出了临河市局大院，窗台边上的潘岩仍在心底暗自思忖：“如果不是秦玉莲播的《渔舟唱晚》，那会是谁呢？而且她一个人住，她家就她自己啊！”
“你一个人在这儿嘀咕啥呢？”郭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一脸好奇地问道。
潘岩回过神，连忙将公西远发现了古曲疑点，去查秦玉莲是否有欣赏古典音乐底蕴的来龙去脉向郭局详细叙述了一遍。
郭局听完，既满心疑惑，又隐隐地透着一丝兴奋：“那这首《渔舟唱晚》到底是谁播放的呢？你也说了，她一个人住，会不会是秦玉莲除了陈重之外，还有别的男人呢？”
潘岩十分肯定摇头：“从我们的现场勘察来看，没有其他男人，屋里没有任何男人生活过的痕迹和物品，除非......我去！不会吧！”
潘岩突然惊讶地来这么一句。
郭局纳闷地：“怎么了？说下去啊！”
“除非是凶手。”潘岩自己都不敢相信地说。
“什么？那他为什么播放《渔舟唱晚》？入室杀人不得赶紧跑吗？他这么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啊？！”郭局同样不敢相信地反问道。
“是啊！差点儿被公西远带沟里去。”潘岩挠挠头笑着说：“反正目前这仅仅是一个疑点，也没查实，先让公西远一个人折腾吧。”潘岩急切的口吻中，暗含着一丝不易被察觉的期许。
可是郭局也是老刑侦，他笑着说：“唉，不对啊，我怎么听着你的口气里有期许呢？”
“有吗？”潘岩有点尴尬地笑笑：“就算有，也正常。早就说过，我本人并不是排斥犯罪心理学。”
“别打岔啦。别忘了，我也是老刑侦。”
“这跟您是不是老刑侦有什么关系啊？”说着潘岩拿烟，递给郭局，郭局摆手，他给自己点上了。
潘岩的这通操作就是想打乱节奏，甚至是绕开这个话题。没想到郭局却揪着不放。
郭局笑着沉吟道：“不管怎么样，公西远介入，提供了一个新视角。虽说目前还没有确切结果，但至少发现了一个新疑点。这本身，就是重大突破！”
潘岩笑着反驳道：“重大突破？这您有点严重了吧？”
“我觉得不严重。为什么呢？”
其实潘岩心里己经有答案了，只是有些抵触，所以他仍笑嘻嘻地问道：“是啊，为什么？等您说呢啊。”
“你个滑头！好，那我说。这个疑点的发现，让你也对犯罪心理学的介入产生了期许。然而这，足以证明你的自我矛盾，你说不排斥犯罪心理学这个学科，完全是堂而皇之的借口。其实在你心里，你是认可公西远的犯罪心理学的，而你排斥的、讨厌的，是他这个人，所以我说是矛盾，对吗？”
“哎呀，什么啊，算您是老刑侦，行了吧。不说这个了，等他消息吧！”
“所以你既要发挥公西远的优长，还要管控他所能带来的‘潜在危机’。还说公西远能把压缩饼干能攥出水来呢，我看你这也差不多嘛！”
潘岩稍显难堪地尬笑：“没有，没有。我可没有！”
“不用难为情，这是人之常情，尤其处在领导的位置。但我有另外的观点对你、对案子都很重要。”
“那肯定，郭局多高的水平啊，不知道您是什么高见？我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