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你撞入了我的心里

2025-08-19 4833字 6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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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冷雨,如同Y国永恒不变的闹铃,淅淅沥沥地落下。

德公馆沉重的大门罕见地敞开着,肃杀的气氛在雨幕中弥漫。

门内门外,两队人马无声地对峙。

门内,是刚刚结束订婚典礼、连华服都未来得及更换便匆匆带人赶来的索菲亚。

她穿着象征皇储身份的白金色礼服裙,头发盘起,戴着华丽的冠冕。

脸上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尚未完全褪去的惊魂未定,但眼神却己褪去了曾经的怯懦,多了几分属于上位者的沉静和威严。

她身后是十几名穿着皇家侍卫制服、手持武器的护卫,严阵以待。

门外,伫立在雨中的身影。

为首那人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伞沿压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只能看到线条冷硬的下颌和紧抿的薄唇。

他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长大衣,身形挺拔如松,周身散发着一种历经风霜却依旧锐利如刀的凛冽气场。

雨水顺着伞骨流下,在他脚边汇成小小的水洼。

徐特助站在他身后半步,右肩早己被雨水浸透,深色的西装外套颜色更深了一层。

徐特助面色凝重,这种时候,他脑海里不合时宜地闪过恶补的黑帮电视剧画面。

大佬对峙,旁边撑伞的马仔,确实不能动。

既商战、刑侦、霸总剧到黑帮剧,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真是“丰富多彩”。

一年了。

整整一年。

从一把不知名的改造枪和一个无国籍仅代号的“Jerry”查到现在安知路的老巢,纪氏付出了多少,纪让有多累,徐特助最清楚。

虽说两方几乎两败俱伤,但纪让终于找到了安知路的身份,不管是安德鲁公爵,还是国际贩卖军火的’CA’集团太子。

老爷子放话只要不伤及无辜,可以动用任何手段把小夫人带回来。

索菲亚压下心中的惊骇,向前一步,说话间己经隐隐有着皇太女应有的气势。

“Sir, regardless of your identity, this is the De Mansion of the Y royal family, not a place where you wander around freely.(先生,不管你是什么身份,这里是Y国皇室德公馆,不是你可以随意乱闯的地方。)”

伞下的人缓缓抬起了伞沿。

一张英俊却布满风霜、眼神深邃如寒潭的脸暴露在雨幕和索菲亚的视线中。

他的目光越过索菲亚,锐利如鹰隼般扫向公馆深处,仿佛要穿透那些冰冷的石墙,找到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又忧心如焚的身影。

“I'm just looking for someone(我只是来找一个人。)”

纪让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

“If the princess insists on stopping,(公主若执意要拦,)”他微微停顿,语气骤然转冷,如同淬了冰,“I only offend.(我只能冒犯了。)”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后那些矗立的黑衣保镖们齐刷刷地抬起了手中的枪口,冰冷的金属光泽在雨水中闪烁,精准地对准了索菲亚和她身后的皇家侍卫。

人数和装备上的巨大差距,让气氛瞬间紧绷到极点!

“Looking for someone?(找人?)”

索菲亚听见‘找人’这两个字,心脏猛地一跳。

她看着纪让那双写满执拗的眼睛,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她试探性地问道:“What is the name of the person you are looking for?(你找的人……叫什么名字?)”

“苏妄。”

“susu......?”

“Does the princess know her?(公主认识?)”

索菲亚看着纪让焦急迫切的眼神,思绪一下复杂了起来。

“You're late.(你来晚了。)”索菲亚的声音低了下来。

“What does it mean?(何意?)”纪让的心猛地一沉。

索菲亚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侍卫放下武器。

“Ask your people to put down their guns and e with me.(让你的人放下枪,跟我来。)”

纪让紧紧盯着索菲亚的眼睛,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几秒后,他微微颔首。

身后的保镖们整齐划一地放下了枪口。

索菲亚转身,带着纪让穿过一片狼藉、尚残留着血腥味的主厅,纪让皱眉。

阁楼的门开着。

里面弥漫着淡淡的颜料气息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苏妄的清冷气息。

一切似乎都保持着主人离开时的模样。

画架上还有未完成的素描,窗边的小圆桌上放着凉透的水杯。

然而,纪让的目光瞬间就被床边地毯上的一样东西牢牢钉住。

一端,还带着一个光滑的金属圈,内里被柔软的蕾丝发带一圈圈缠绕包裹着。

另一端,则空荡荡地垂落在地毯上,如同一条被斩断的毒蛇。

是一条银灰色的、两指粗细的铁链。

纪让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滔天的怒火混合着撕心裂肺的心疼瞬间冲上头顶!

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成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声响,手背上青筋暴起!

索菲亚站在窗边,看着纪让瞬间铁青的脸色和压抑不住的暴怒气息,平静地叙述昨夜的事。

“Last night, my brother Wang led a surprise attack, and Su Su took advantage of the chaos to escape.(昨夜我的王兄带人夜袭,苏苏趁乱逃跑了。)”

“Chaos to escape.?(趁乱逃跑?)”

纪让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条刺眼的铁链上移开,声音压抑得可怕。

他走到苏妄以前常站的位置,看着窗外那片被雨水打湿、依旧娇艳却带着残败痕迹的蔷薇花丛。

索菲亚看着他的背影,带着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复杂情绪。

“I don't know much about her I've been here for a year, thinking about how to escape every day(我知道的不多,她在这里一年……每天都在想着怎么‘逃跑’)。

雨,渐渐停了。

稀薄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湿漉漉的花园里。

纪让沉默地听着索菲亚说着这一年苏妄做的事。

仿佛能透过索菲亚的叙述,看到苏妄在这一年里是如何倔强地、一次又一次地尝试冲破囚笼。

他伸出手推开了那扇巨大的窗户,妄图让自己的快窒息的心脏能得到缓解。

雨后带着泥土和蔷薇芬芳的清冷空气涌入室内,也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

就在他抬手推窗的瞬间,索菲亚眼尖地看见了他右手手腕上戴着的东西。

一根普通的有些掉色的紫色的发绳,发绳上有个小方块笑脸。

那个笑脸……让索菲亚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目光扫过书桌,忽然想起了什么。

“Sir, are you the 'Bauhinia'?(先生,你是‘紫荆花’吗?)”

“what?(什么?)”

索菲亚走到书桌旁,打开最下面的一个柜子,从里面抱出一本厚厚的的画册。

将画册翻开,递到纪让面前。

纪让的目光落在画册上,瞬间凝固!

厚厚的一百多页,夹满了画稿。

每一张,画的都是各种各样的紫荆花。

盛开的、含苞的、在风中摇曳的、在雨中零落的……

姿态各异,却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思念和孤寂。

没有署名。

但每一张画的右下角,都用铅笔勾勒着一个简单笑脸符号。

和她画在雪人脸上、系在纪让手腕上的那个,如出一辙!

纪让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他颤抖着手指,一页一页地翻看。

最后一张,是一个没有画上五官的少女侧影。

少女微微仰着头,右眼的位置,恰好落着一朵粉紫色的紫荆花瓣。

她的右手,轻轻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

虽然只是彩铅画,色彩并不浓烈,但纪让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的手笔。

莫名的,纪让仿佛穿越时空,再次听到了苏妄在紫荆花雨中那句轻柔的话语。

“纪让,花落到了我的眼睛上了。”

而此刻,看着画中少女放在心口的手,他终于读懂了那句话未曾说出口的后半句。

你撞入了我的心里。

手指死死抠着画册的边缘,指节泛白,巨大的酸楚和迟来的顿悟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索菲亚看着纪让瞬间失态的样子,心中了然。

她伸出手,轻轻按住了画册,阻止了纪让想要合上带走它的动作。

“Sorry, sir.”索菲亚的声音带着歉意,却异常坚定,“I am a friend of Su Su, but An... is my brother. These paintings are very important to An. I 't let you take it away.(我是苏苏的朋友,但An……是我的哥哥。这些画,对An来说……很重要。我不能让你带走。)”

纪让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激烈的情绪,最终他缓缓松开了手。

他的声音沙哑,“Thank you... for tellihis.(多谢你……告诉我这些。)”

纪让不强求那些画,他还有更重要的事。

昨晚到现在,苏妄己经消失超过10个小时。

安知路失踪还没有消息。

他必须要赶在安知路之前找到苏妄。

他必须争分夺秒,赶在安知路之前找到苏妄!

绝不能再让她落入那个疯子的手中!

楼下,徐特助和阿龙等人焦急地等待着。

“阿虎带人沿途搜索!徐特助、阿龙,你们带人立刻封锁搜查所有车站、机场、港口,特别是前往华国的线路。她一定会想办法回国!”

“是!二爷!”徐特助和阿龙立刻应声。

“二爷,那您去哪?”徐特助看着纪让紧绷的侧脸,忍不住追问。

纪让没有回答,他己经坐进了等候的车里,声音透过降下的车窗传来。

“华国驻Y国大使馆。”

黑色轿车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入雨后的街道,溅起一路水花。

苏妄聪明,绝对不会自己一个人莽撞到处躲藏。

以她‘有麻烦找警察’的性子肯定找有‘枪’的人,但这里是国外,她最优选择是大使馆。

然而,当纪让带着一身寒气与焦灼踏入庄严肃穆的华国驻Y国领事馆时,他还是晚了一步。

领事核对了纪让提供的苏妄信息,脸上露出一丝遗憾的表情。

“纪先生,确实有这么一位叫苏妄的女士,在三个小时前来过我们这里寻求领事保护。”

“那位女士当时情况看起来不太好,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身份证明和护照。”

“她自称是被非法绑架至Y国,目前人身安全受到严重威胁,情绪不是很好,强烈要求立刻离开Y国返回华国。”

领事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们核实了她的基本身份信息,确认与国内报备的失踪人口信息吻合后,考虑到她所述情况的紧急性和人身安全的严重威胁性,本着保护本国公民生命安全的最高原则,己经特事特办,派专人协助护送她前往机场,搭乘最快一班返回华国的航班离开了。”

领事看了看手表:“算算时间,现在飞机应该己经在飞往华国的途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