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里弥漫着昂贵的雪茄味和酒气。
中年男人手里紧紧攥着一只纤细到几乎脆弱的手腕,少女穿着与年龄不符却优雅清新的旗袍。
长得叫娇憨的少女本该是青春洋溢的脸庞,此刻却一片木然,像个精致却毫无生气的提线木偶任由着男人牵着。
散开的长发被精心烫成了成熟的波浪卷,垂落在过于纤细的肩头。
那张继承了母亲姣好轮廓的脸蛋上,镶嵌着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像蒙尘的琉璃珠,映不出任何光亮。
“阿愿~”
霍礼杰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酒意和一种病态的温柔。
“这里……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还记得吗?”
他俯身,试图在霍晚晚那双空洞的眼睛里寻找一丝熟悉的回应,却只看到一片死寂的茫然。
他耐心地等了几秒,酒精和得不到回应的挫败感瞬间点燃了他眼底的暴戾。
“说话!”
他猛地摇晃霍晚晚的肩膀,力道之大让她单薄的身体像风中落叶般摇晃。
“说你记得!说你记得我!”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疯狂的颤抖。
少女被他晃得微微侧了侧头,或许只是本能的平衡反应,或许是被他喷出的浓烈酒气刺激了一下。
但这个细微的动作,在霍礼杰扭曲的认知里,却被解读为某种回应!
他扬起的手掌带着凌厉的风声,却在即将落在那张酷似祈愿、却充满稚嫩胶原蛋白的脸颊前,硬生生顿住。
愤怒被一种更扭曲的迷恋取代。
他粗糙的手指转而覆上少女光滑的脸颊,带着令人作呕的痴迷,轻轻着。
“阿愿……”
他喃喃着,声音沙哑,眼神浑浊,仿佛透过霍晚晚,看到了另一个魂牵梦绕的身影。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像是要确认某种所有权,猛地掐住霍晚晚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那张茫然的脸就要印下去!
“砰——!”
厚重的门被猛地踹开,狠狠撞在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那是一张被愤怒、恨戾占满的脸。
那双总是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此刻燃烧着地狱般的火焰,死死盯着霍礼杰。
“畜生!你还是人吗?!”
这声怒喝浇醒了霍礼杰大半的酒意。
当看清是苏妄时,那张英俊的脸瞬间变得狰狞。
“废物!”
他朝着门外厉声咆哮回来的保镖,“给我把她押进来!”
刚才是苏妄使了小聪明才把人引开,但两个保镖是泰北专业打拳的,苏妄那点技巧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被反剪双臂,粗暴地拖拽进来,膝盖被狠狠踹中,整个人“咚”地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骨头磕碰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
苏妄被押着跪在霍礼杰面前,看着霍晚晚的装扮恨不得咬死霍礼杰。
霍礼杰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妄,几步上前,抡圆了胳膊——
“啪!”
“啪!”
两记响亮的耳光,带着十足的狠劲扇在苏妄脸上!
耳朵嗡嗡作响,脸颊火辣辣地肿起。
嘴角破裂,一股浓重的铁锈般的血腥味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低贱的野种!”
霍礼杰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施虐的。
“你不是很清高吗?不是眼睛长在头顶上吗?现在怎么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了?”
苏妄沾血的嘴角勾起一个极其讽刺的弧度,那双燃烧着恨意的眼睛死死瞪着霍礼杰,一言不发,但那眼神比任何辱骂都更具杀伤力。
这眼神彻底激怒了霍礼杰。
他一把将旁边依旧木然站立的霍晚晚粗暴地揽进怀里,紧紧箍住她纤细的腰肢。
将脸贴近霍晚晚的颈窝,目光却挑衅地看着跪地的苏妄,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这么喜欢看?”
他拖长了语调,带着一种变态的愉悦,“那就好好看着!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怎么‘疼爱’她的!”
“霍礼杰!我杀了你!!!”
苏妄目眦欲裂,身体疯狂地挣扎,却被身后两个保镖如同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眼睁睁看着霍礼杰的嘴唇离霍晚晚白皙脆弱的脖颈越来越近。
“她才十五岁!她是你亲侄女!你这个畜生!”
“侄女?”
霍礼杰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疯狂和占有欲,“她马上就不是了!”
霍礼杰再次作势要吻下去。
“住手!”
苏妄嘶声尖叫,声音因为极致的绝望而尖锐变调,“你不就是想睡女人吗?!”
“睡一个孩子有什么意思?!你放了她!睡我!霍礼杰,你来睡我!你想怎么玩都行!放了她!”
霍礼杰的动作猛地顿住,那个永远清冷孤高的苏妄,此刻竟然在哀求他……睡她?
“哈……哈哈哈!”
霍礼杰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笑声里充满了鄙夷,贱种就是贱种!
他轻蔑地扫了一眼压制着苏妄的两个保镖,嘴角咧开一个弧度:“赏给你们了。”
苏妄被推倒在地,其中一个保镖压了上来,带着汗臭和烟草味,撕扯她的裙摆。
视线被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挡住,眼角的余光瞥见霍礼杰己经低下头,吻在了霍晚晚的脖颈上!
霍晚晚那双空洞的眼睛,越过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肩膀,带着微弱的水光看着她!
那眼神里的彻底压垮了苏妄的理智!
“啊呃!”
苏妄侧头咬扯正埋首在她颈间啃咬的保镖,然后猛地抬头狠狠撞向另一个保镖的头!
“啊!”
脱衣服的保镖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
苏妄也被撞得头晕眼花,应着本能支撑着她手脚并用地从男人身下爬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向霍晚晚!
苏妄一把将呆立原地的霍晚晚用力扯开!
苏妄黑色长裙下,那双没来得及换下的板鞋,借着扑过来的冲势,右腿猛地抬起用尽全身的力气。
朝着霍礼杰双腿之间最脆弱的部位狠狠跺了下去!
“嗷——!!!”
霍礼杰的眼珠猛地凸出,整张脸因为极致的剧痛而扭曲变形,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他双手死死捂住裆部,身体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弓着腰,抽搐着,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了,只能发出“嗬嗬”的倒气声,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
几秒之间。
“噗嗤——!”
身后一把刀捅穿了苏妄的侧腹。
刀被拔出的瞬间,苏妄好像听见了血肉被强行分离的那种粘稠而恐怖的声音。
温热的液体瞬间涌出,浸透了黑色的裙子,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苏妄下意识去看霍晚晚。
“晚晚……”
她张了张嘴。
想安慰她别怕姐姐在。
想告诉她没事了。
只见霍晚晚看着自己,润满眼眶的落下,里面还有浓浓的恐惧,然后昏倒在地。
苏妄捂住腹部想上前却“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腿好软,视线有些发黑,这时候剧烈的痛感终于攀爬到她的神经中枢。
“快!去医院!快啊!!”
霍礼杰捂着剧痛的,脸色惨白如金纸,裤裆处己经洇开一片深色的血迹,他歇斯底里地朝着两个保镖低声嘶吼。
两个保镖也慌了神,顾不得地上的苏妄,手忙脚乱地抬起几乎昏厥的霍礼杰,跌跌撞撞地冲出了房间。
房间瞬间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地上,是苏妄身下迅速扩大的血泊,冰冷的感觉从西肢百骸蔓延上来,她感觉自己像坠入了冰窟。
“晚晚……”
苏妄艰难地喘息着,每爬一下都牵扯着腰腹的伤口,带来钻心的剧痛。
霍礼杰被抬走了,地上那摊血并没有让苏妄感到开心。
她现在怕死了,霍晚晚那么胆小……
如果她死了,晚晚会一个人在这冰冷恐怖的房间里,没人知道……
苏妄试图撑起身体。
但刚抬起一点身体,又无力地重重跌回冰冷的地面,溅起几滴血花。
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的嗡鸣声也越来越响,几乎要盖过一切。
她感觉自己听不见声音了,意识在飞速地流逝……
不能睡……
但她......
好像快不行了......
苏妄艰难地转动着沉重的头颅,天花板上烟雾报警器红色的指示灯在视野里模糊地闪烁……
苏妄放弃捂住那不断涌出温热液体的伤口,任由剧痛撕扯着神经。
伸出颤抖的、沾满自己鲜血的手去抓住垂落在地上的的丝绒桌布!
用尽全力猛地一拽!
“哗啦啦——!”
茶几上的瓷器摆件连同那个燃烧着的香薰蜡烛台,被双飞向离霍晚晚最远的窗帘。
微弱的火苗舔舐上了干燥的布料,一股焦糊味迅速弥漫开来。
苏妄彻底脱力,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视线陷入黑暗。
“呜——呜——呜——!!!”
一股熟悉的、清冽沉稳的木质冷香钻入苏妄的鼻腔,紧接着被小心翼翼地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他?
苏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艰难的抬手攥住了对方西装的前襟的,抬起沉重的眼帘,但涣散的瞳孔无法对焦。
“救……”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她……”
另一只手抬起在半空指着霍晚晚的位置。
“……求……你……”
随即那只抬起的手无力地垂落,意识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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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栎安走的这几步路,感觉比自己这半辈子还长。
终于站定在游神的苏妄面前。
骄傲的男人从未在人前流过的泪水,此刻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出赤红的眼眶,顺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滚落。
“小妄……”
他开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苏妄回神抬起头,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男人。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永远带着阳光笑容保护她的哥哥,此刻像个迷路的孩子,破碎不堪。
苏妄轻轻松开了纪让一首紧握着她的手,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霍栎安面前。
然后微微踮起脚尖,伸出纤细的手指,极其轻柔地、一点一点地,拂去他脸上滚烫的泪痕。
没有责备,没有哭诉,只有无声的安抚。
这个动作,瞬间击溃了霍栎安最后一道防线。
“小妄——!”
他猛地张开双臂,将苏妄拥入怀中!
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用尽全身力气去弥补未能给予的保护。
他恨不得杀了自己!
霍栎安将脸深深埋在她的颈窝滚烫的泪水浸湿了苏妄肩头的衣料。
“对不起……对不起……是安哥错了!”
“安哥不该走的……安哥不该把你和晚晚丢下……”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霍栎安一遍遍重复着,声音哽咽嘶哑。
在他享受着自由、追求着所谓事业的时候,他最珍视的两个妹妹......
他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放在心尖上都怕磕着的两个妹妹啊!
那个畜生!
他怎么能……他怎么敢的?!
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会是这样,就算是要娶宋无双,他也不会离开京市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