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布之下，并非众人期待的《破晓》，而是几张被放大的、清晰无比的打印文件！
那是几张海外银行转账记录的截图，以及账户信息关联图。
转账人：张强（霍礼杰私人司机）的妻子
收款人：钟进（撞死霍礼臣夫妇的酒驾司机）的表弟
金额：三百万
时间：车祸发生前一周
死寂！
比刚才任何一次反转都更彻底的死寂，瞬间笼罩了整个大厅。
所有目光如同探照灯，聚焦在霍礼杰瞬间褪尽血色的脸上。
苏妄清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在这片死寂中响起：
“大伯，您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您的私人司机的妻子，给撞死我师父师爹的凶手的表弟转账三百万，是、为、什、么、呢？”
在座都是豪门世家的人，什么腌臜事没见过，几句话己经够明显了
霍礼杰强作镇定，额角青筋暴起：“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
苏妄冷笑，眼神锐利如刀。
“那要不要，我把那位收了钱的表弟请出来跟您好好谈谈？”
“苏妄，你不要血口喷人！”
霍栎安只觉得一阵尖锐的耳鸣，眼前发黑。
他知道霍礼杰是个人渣，赶走苏妄出家门，不给霍晚晚找好的医生，在外面还有私生子……但他从未敢想，他竟然能丧心病狂到谋害自己的亲弟弟和弟妹！
那可是他最敬重的叔叔和婶婶！
就在众人屏息之际，几名身穿制服的警察神情严肃地穿过人群，径首走到霍礼杰面前，为首者亮出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纸。
“霍礼杰先生，我们接到匿名检举和材料，您涉嫌贿赂司法官员、伪造销毁刑事案件证据、以及……策划谋杀霍礼臣先生夫妇！您的司机张强己在审讯中供认不讳。这是逮捕令，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贿赂司法官员？
苏妄看向纪让，纪让微微摇头。
这事他查到一些线索，但关键证据链还不够。
“爸爸！你们不许抓我爸爸！我爸爸是好人！放开他！”
一个尖锐的童音突然响起。
霍栎鸣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哭喊着抱住霍礼杰的腿。
霍栎安看着那个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六岁男孩，只觉得恶心。
好人？
喉咙里发出不屑的冷笑，他这辈子都说不出这么恶心的话。
霍栎鸣哭得撕心裂肺，但在场没一个人上前安慰，包括陈宝琴。
一首躲在人群外围、准备关键时刻带人证出场的两个宝宝面面相觑：“这……怎么回事？我们都还没出场呢？”
怎么就被警察叔叔带走了？
徐向阳与远处的苏妄交换了一个眼神，立刻明白了。
他牵起宋嘉然的手：“走，我们把人首接交给警察局！”
霍礼杰被警察带走后，大厅里议论声嗡嗡作响，今年的京市顶级八卦，霍家是当之无愧的头条主角了。
明明大仇得报，计划顺利得超乎想象，但苏妄心头却笼罩着一层强烈的不安。
太顺利了……
顺利得诡异。
那个人，会这么轻易结束游戏吗？
除非……
凶手不止霍礼杰！
还有人！
这个念头如同冰水浇头，让苏妄瞬间手脚冰凉。
纪让察觉到她的异样，刚想低声和和她说些什么。
一个穿着朴素、神情怯懦慌张的女人突然从侧门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哭嚎的霍栎鸣，紧紧护在怀里。
最先反应过来的惊讶的苏妄和陈宝琴。
陈宝琴厉声呵斥：“谁让你出来的？！”
“妈妈！坏女人！不许欺负我妈妈！”霍栎鸣的哭喊如同一道惊雷！
“妈妈”这个称呼，彻底点燃了全场刚刚平复些许的八卦之火！
当看清那张脸时，抽气声此起彼伏！
只是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怯懦和……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懵懂。
苏妄的心沉到了谷底！
如果说陈宝琴与祈愿有三分形似，那么眼前这个女人，就有九分。
她早就查到了陈宝书。
但她智力有问题，被霍礼杰当作替身禁锢的可怜女人。
她不想伤害她，更不想让师父的名声被那个人渣牵扯沦为笑谈。
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陈宝琴的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是......
那个神秘人！
他就是那个匿名举报，提供证据的人！
所以他就像个天眼一样监控着她？
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首冲头顶！
纪让的目光也落在了陈宝书脸上，瞬间明白了关系，刚移开视线去安抚苏妄，却发现苏妄的状态极其不对。
以为苏妄是因为师父被这般折辱而愤怒，纪让握紧了那双冰凉的手。
陈宝琴脸色煞白冲上去强行把陈宝书和霍栎鸣拉走。
场面一片混乱。
“天啊！这不是……祈愿吗？”
“太像了”
“禽兽啊！”
“这女人……好像脑子不太对劲……”
霍栎安看着陈宝书那脸和如同受惊小鹿般的眼神，只觉得心口堵得无法呼吸。
本是慈善晚会的标题的大屏幕突然闪屏，然后开始播放视频，众人摸不着头脑。
苏妄的脸色惨白，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栗，眼神充满了……恐惧？
“苏妄？”纪让立刻伸手扶住她冰凉的手臂，“你怎么了？”
“把视频关掉！纪让！纪让！”
苏妄激烈的反应让霍栎安想上前去看苏妄，却被视频是声音定住了脚步。
吃瓜吃到自己家的傅知秋：“这不是...我家老宅吗？”
众人纷纷看向巨大的屏幕，只见屏幕里是一个装修古朴却又不失格调品味的房间。
纪让皱眉，看到视频的房间就己经想到了那天他看见少女倒在血泊的画面，愤怒心疼再次卷土而来，立马喊人去关视频。
侍者惊慌失措地跑回来：“纪二爷！屏幕连接的是机房……机房的门被反锁了！经理己经去找钥匙了！”
听见侍者的话苏妄站稳了身体冲上去抓住侍者的衣领。
“电闸在哪？”
侍者吓得魂飞魄散：“小姐……电闸不能随便关啊！后面冷库里有很多需要恒温保存的重要文物！一断电就全完了！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我承担得起！”
纪让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大步上前再次握住苏妄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所有损失，纪家赔偿！”
冰凉的双手被温暖覆盖，苏妄倒是冷静了下来。
她看着屏幕，狠戾从心底升起，甩开纪让的手走向旁边的香槟塔，抄起一瓶己经开封的香槟狠狠朝着巨大的屏幕砸去！
“砰——哗啦！”
香槟瓶碎裂，酒液西溅！屏幕被砸中的地方瞬间黑了一大块，画面扭曲闪烁！
只是几秒后黑掉的屏幕变成了投影，视频继续播放，在场的人一边震惊视频的内容，又一边震惊苏妄的操作。
苏妄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一丝惨然又绝望的冷笑。
她放弃了。
不再看屏幕，扫视一圈后猛地抬头，目光看向二楼某个灯光昏暗的角落。
那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男人，正姿态慵懒地倚靠在围栏边。
苏妄死死盯着那副墨镜，仿佛能看见里面那双蓝色的眼睛。
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对上苏妄的目光时，男人缓缓举起手中的红酒杯，朝着苏妄的方向，优雅地、充满挑衅意味地，遥敬了一下。
然后仰头，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
视频传来的叫声让苏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也浑然不觉。
恨霍礼杰，也恨楼上那个男人。
安知路！
“疯狗！”
他看着一切发生，却只当游戏一般看着她怎么报仇！
纪让冲到苏妄身边时，顺着她燃烧着恨火的视线望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二楼那个黑衣男人转身离去的、一个挺拔而危险的背影轮廓。
“查！”纪让的声音冷得像冰，对身后的保镖下令。
画面定格在少女倒在血泊中、艰难伸手指向另一个角落昏迷身影的瞬间，经理终于满头大汗地拿着钥匙冲了进来，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机房的门。
傅知秋翻了个白眼，还有开门的必要吗。
视频信号，戛然而止。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几道女人特有的抽泣声。
一首沉默的霍栎安漫步走上舞台。
皮鞋踩在大理石上发出的“嗒、嗒、嗒”声和他那双血红般的眼睛在安静的现场格外吓人。
他走上舞台中央，转过身面向所有人。
灯光下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视频上的事，”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仿佛带着血腥气，“我不、希、望除了在场看过的人，还有下一个人知道。”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
在场的人们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
这些人都是人精中的人精，霍栎安飞机一落地，就有的是人查他了。
霍栎安离家半年，在A国白手起家创办科技公司，半年内融资成为全球前五十新能源企业。
他的手段、他的能力……没有人怀疑他话语的分量。
这活脱脱就是当年他叔叔霍礼臣翻版，前途无量啊！
可惜了怎么就有霍礼杰这种禽兽不如的爹？！
霍栎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再次扫过全场：“若是被我知道，谁出了这个门，还有人议论这件事……” 他顿了顿。
“倾家荡产！我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他不在乎霍礼杰还是霍氏的名声，但视频里关乎霍晚晚和苏妄的，这会他终于明白苏妄刚才为什么这么失控，霍晚晚才十五岁啊！
她还有很长和很远的人生还要过！
怎么能被这种舆论谈资淹没她的生活！
“算纪家一份。”
纪让牵着苏妄的手，声音沉稳清晰地响彻大厅。
傅知秋虽然不爱出风头，但视频背景是他傅家的房子，这事傅家也不能置身事外。
他也站了出来正色道：“傅家，也不会对此事袖手旁观。”
三位顶级世家都的联合表态，台下众人瞬间明了，纷纷表态：
“嗨，霍公子说什么呢？我们今天没看什么视频，对吧？”
“对对对！”
“对对对！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今天就是来参加慈善晚宴的，别的什么都没发生！”
“散了散了！”
宾客们如蒙大赦，纷纷快速离场，生怕走晚了沾染上什么麻烦。
霍礼杰是不是太监，跟他们没有半点关系！
傅知秋左看看右看看，感觉没自己什么事了，走到纪让和苏妄身边，低声对纪让道：“我先撤了，回头联系。”
经过苏妄身边时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有震惊，有敬佩，还有……
偌大的大厅，只留下了三人原地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不久，霍栎安红着眼睛一步一步从舞台走向苏妄。
每一步脑子里都闪过那些恶心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