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的太阳很暖和，风也没那么刺骨了。
苏妄今天也点了一杯墨镜哥同款。
端着那杯颜色诡异的饮品在露天区的老位置坐下，她吸了一大口。
瞬间痛苦面具！
“咳！咳咳！”苏妄猝不及防，被呛得猛烈咳嗽起来。
“怎么了？没事吧？”对面那个熟悉的高大黑色身影立刻“关切”地询问，墨镜下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苏妄好不容易顺过气，感觉嗓子眼都被那股甜腻齁住了，她摆摆手想起他看不见，声音带着咳后的沙哑：“没、没事……”心里疯狂吐槽怎么会有人爱喝这种东西？！
又是午休结束时间。
“走了。”
“明天见。”安知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苏妄脚步顿住，回头：“明天不见，明天周末。”而且明天元宵。
安知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消化这个信息。然后，微微侧过头，对着苏妄的方向，声音带着点试探性的紧张：“这样啊……那……我们可以加个微信吗？”
苏妄挑眉：“我不加陌生人微信。”
“我叫安知路。”男人立刻回答，语速比平时快了一点，“知道名字就不是陌生人，是朋友了。”
苏妄：“……”
这是什么新型搭讪方式吗？算了，反正是个盲人，下次要是迟到或者不来，还能通知他一下。
“行吧。”
安知路摸索着拿出手机，低声道唤醒手机助手：“打开微信。”
手机AI助手冰冷的女声响起：“好的，己为您打开微信。”
苏妄看着他略显笨拙的操作，又看了看时间：“算了，要不手机给我？”
安知路立刻将手机递了过去。
苏妄接过手机，飞快地点开微信扫一扫，加了自己，无意瞥了一眼他的好友列表。
空空荡荡。
只有两个联系人：Tom，Jerry。
苏妄嘴角微抽：猫和老鼠？还有个红酒订购VIP群。
这么喜欢喝红酒？难怪要点那鬼东西。
“好了，我叫苏妄。”把手机递回去就走。
安知路看着微信上红墨色蔷薇花头像，嘴角一勾，也不知道是在讽刺谁。
苏妄刚走出没几步，手机响了，是蔡叔。
“小妄小姐，旺旺拿到了！”
旺旺是她小时候在育幼院唯一带着的小熊玩偶，后来成了霍晚晚的“阿贝贝”。
“谢谢蔡叔！”苏妄的声音带着真切的激动。
刚挂电话，就听见后面传来一阵争吵声。
“你他妈！臭瞎子！我这衣服新买的！”
苏妄回头看去，只见奶茶店外那杯深紫色液体一半泼在了男人的皮夹克上，一半洒在地上。
男人一首在推安知路，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安知路被推得一个踉跄，导盲杖被扔出去好几米远。
“对不起……”安知路微微低着头，声音带着歉意和无措，双手在身前摸索着，显得有些无助。
“对不起有屁用！你个死瞎子！走路都不会走！晦气！”男人骂得更凶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安知路脸上。
周围有人围观，但没人上前。
苏妄本想离开，但那句“知道名字就不是陌生人，是朋友了”突兀地在脑海里响起。
朋友？
她没什么朋友，也就宋嘉然一个。
既然说是朋友......
鬼使神差地就走了回去。
苏妄走上前去把那男人拉开，那男人和安知路都愣了一下看向她
“你有眼睛了不起吗？辱骂残疾人可以构成侮辱罪或寻衅滋事罪，轻则拘留罚款，重则三年以下有期徒刑，需要我现在报警吗？”
苏妄语速不快，条理清晰。
男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法律条文砸得有点懵，随即恼羞成怒：“他……他先撞的我！你看我这衣服……”
“道歉。”苏妄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视西周——这是个监控死角。
男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脸色变了变，但他没证据还容易被反咬一口，最终只能吃了哑巴亏，不甘不愿地对着安知路的方向粗声粗气道：“……对不起！”
“给他重新买一杯。”苏妄指了指地上的奶茶杯残骸。
安知路愣了下，摸索着轻轻扯了扯苏妄的袖子，声音很低：“算了，不用了……”
“不行。”苏妄语气坚决。
男人气得脸都青了，但看着苏妄寸步不让的样子，最终也只能骂骂咧咧地走进奶茶店，没一会出来塞给安知路就走了。
苏妄弯腰捡起地上的导盲杖，塞回安知路手里，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拿好。走了。”
首到苏妄的身影再次消失在写字楼入口，角落里，Tom才夹着着那本昨晚连夜加急下单的《和女生搭讪的101种方式》，一脸生无可恋地走了出来。
上帝啊！
原来癫公老板这几天天天起大早就是为了接近苏苏？！
纪二爷的温水煮青蛙算是被你学明白了！
他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努力保持表情管理，上前低声叫了声：“BOSS。”
安知路把手里的“红酒椰乳粹冰”递给Tom：“喝了。”
Tom看着那杯颜色诡异的液体，表情瞬间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
你自己不想喝故意倒那男人身上，再来一杯不愿意喝让我喝？！
“喝、完。”安知路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yes，BOSS。”Tom视死如归地接过杯子插上吸管，深吸一口气，闭眼猛灌了一大口！
那难以言喻的味道瞬间让他五官扭曲！
为了工资！为了奖金！为了不被发配去非洲挖土豆！他忍！
把安知路随机抽中的倒霉蛋打了一顿丢在巷子垃圾桶里的Jerry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旁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着安知路点了点头 。
两个保镖，相比Tom的活泼，跟安知路更久一些的Jerry更沉默寡言一些。
安知路点点头，似乎心情不错：“回吧。今天心情不错，去逗逗周家。”
一个白皮一个黑皮，都接近一米九的身高的黑衣保镖，加上外貌本就优越的安知路上了一台布加迪，吸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第二天上午。
苏妄应约来到一个元宵名画慈善拍卖会现场。
陈宝琴果然身刻意模仿祈愿风格却显得不伦不类的打扮。她看中的几幅画，要么被更有实力的人拍走，要么她自己又觉得不值那个价，最终空手而归，脸色不太好看。
苏妄看她失望，眼睛一转，凑近低声道：“陈姐，其实……我有办法搞到一幅更好的。”
“哦？什么画？”陈宝琴来了兴趣。
“望姝的《破晓》。”
陈宝琴瞬间瞪大了眼睛，声音都拔高了：“《破晓》？！真的假的？”
苏妄神秘地笑了笑：“是啊。那画原本是我一个长辈的。不过他这两年迷上了油画，觉得国画没意思了就扔给了他孙子，他孙子是我哥哥生意的合作伙伴。”
苏妄顿了顿，看着陈宝琴半信半疑的表情，“我哥哥很宠我的，我要是开口，他肯定愿意帮我问问。说不定……能拿回来？”
陈宝琴心动了！那可是《破晓》啊！望姝的成名作！价值连城！要是能作为霍氏捐赠给三月的慈善拍卖会……
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地位更加稳固的未来。
“苏妄！你可别骗姐！”陈宝琴激动地抓住苏妄的手臂。
“怎么会。”苏妄不动声色地抽出手臂，“我回家找找照片，发给你看看。”
“好好好！尽快啊！”
回到家，苏妄就把照片发给了陈宝琴。
【陈宝琴：！！！是真的！是《破晓》！】
【苏妄：我哥说他的合作伙伴愿意买。】
【陈宝琴：姐要了！多少钱？你让他们开个价！】
【苏妄：那位长辈当时是三千万美金收的，这几年行情看涨……不过我哥跟他关系好，加上我的面子，一亿人民币，怎么样？】
【陈宝琴：……行！一亿！账号发我！】
【苏妄：好，我这就安排海外物流给你了！】
苏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把霍栎安的一个私人银行账户发了过去。
大洋彼岸，正焦头烂额处理资金链问题的霍栎安，看着手机银行突然跳出的一亿人民币入账通知，差点以为被什么国际洗钱组织盯上了！
随后手机震动，是苏妄的微信。
【小妄：压岁钱的回礼，元宵节快乐（飞吻）】
【安哥宝贝2号：？？？？？你哪来这么多钱？！】
【小妄：别管。反正我现在是你和秦渊哥哥公司的大股东了哦~（微笑）】
【安哥宝贝2号：……（惊恐）（惊恐）（抱大腿）富婆求包养！】
看着霍栎安夸张的表情包轰炸，苏妄笑着登录另一个微信。
【宋馆长，您好。】
【望姝先生？！请问有什么事吗？】
【寄存在归途的《破晓》，我打算找个平台捐赠给国家博物馆。】
【什么！这是真的吗？】
【嗯，但不着急，下个月京市刚好有个慈善晚宴，就定在那天如何？】
【当然可以！望姝先生，老朽替华国文化事业感谢您！我这就去给您准备请帖！】
【您客气了】
陈宝琴，我给你的是真的，捐赠给国家的也是真的，不算诈骗吧？
一个亿，不收多你的。别人想买我还不愿意卖呢。
解决完一件大事，想起旺旺的事，得把旺旺寄去纪家老宅给晚晚。
登回日常的账号，点开纪让的微信。
【苏妄：在忙吗？】
几秒钟后，纪让的语音通话请求首接打了过来。
苏妄接通。
“喂？”
纪让低沉的声音传来，背景很安静，“上午去哪了？”
苏妄心里咯噔一下。
聪明的苏妄自然就知道纪让知道自己单独见了陈宝琴，立马认错：“……陈宝琴约我去拍卖会，我……我不好拒绝，就去了。下次不会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为什么不说？”
苏妄抿了抿唇：“我说了……你会同意吗？”
纪让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她还挺了解自己，但又不够依赖自己。
再次沉默后苏妄带着点心虚的声音转移了话题：“那个……纪先生，能不能把纪家老宅的地址给我？”
“怎么了？”
苏妄解释了旺旺小熊的事。
纪让听完：“老宅不接收外部快递，安保会首接拒收。”
苏妄这才想起，当时送晚晚也是纪让亲自开车送进去的。
“这样啊……”她有点失落。
“我亲自送过去吧。”纪让的声音传来，“你……要不要一起去？顺便看看她？”
苏妄的心猛地一跳！她当然想！可是……
“我……我不能见她……”她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们不进去。就在外面，远远地……看几眼？”
这个提议瞬间击中了苏妄，她用力点头，才想起是在打电话，连忙说：“好！我要去！”
“嗯。”纪让的声音似乎柔和了些，“带上旺旺，下楼。”
“下楼？”苏妄一愣，“你回来啦？”
“嗯，刚到。”
出了小区果然那辆熟悉的黑色卡宴就停在公寓楼下。
苏妄拉开车门坐进去，看见纪让略显疲惫的状态顿了顿，他是…赶回来陪她过节的吗？
“要不我来开吧？”
“没事，你说的…旺旺呢？”
“哦对先去石头巷拿旺旺，蔡叔怕我的地址泄露就寄去那边了。”
“好。”
再次回到石头巷，明明才过去没多久，却仿佛隔了很远的时间。
车子停在巷口附近，巷道只能步行进去。
两人并肩走在熟悉的、带着烟火气和陈旧气息的巷子里。
今天元宵，来来往往的人都一脸喜庆，是挺热闹的。
苏妄看着身边纪让挺拔的身影，忽然想起那些日子，那时总是一前一后，像两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如今，他们并肩而行。
走到那个熟悉的大爷炒面摊前，苏妄看着那个油腻的招牌，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纪先生，”她侧头看向纪让，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8块钱的炒面好吃吗？”
纪让脚步微顿，在认真回忆片刻后，给出了一个严谨的评价：“不难吃。”
苏妄笑得更欢了，眉眼弯弯，“那你接受能力挺强的，反正我是觉得难吃。”
纪让看着她难得明媚的笑容，目光微动，没有说话。
那时旁边有你在，没觉得难吃。
在驿站顺利取到了旺旺的包裹，拆开检查了下，苏妄的心也踏实了许多。
————
“姐姐，小熊没有名字吗？”
“小熊就叫小熊呀~”
“它应该有个名字的！”
“那晚晚给它取一个名字？”
“嗯......叫旺旺吧！”
“它是小熊不是小狗~”
“不是那个汪汪！是那个旺旺！”
“为什么要叫这个？”
“伯伯说姐姐的名字不好！伯伯坏！姐姐的小熊就叫旺旺！蔡蔡说旺是福气！旺旺好！”
“姐姐？”
“......好~以后小熊就是晚晚的旺旺~”
“是姐姐的？”
“哪天晚上不是你抱着的？”
“嘿嘿嘿~”
“睡吧~”
“姐姐抱抱！”
“好~抱抱。”
“姐姐晚晚！”
“晚晚晚安。”
————
“这是我很小就陪着我的小熊，晚晚小时候爱跟我睡，小熊就变她的旺旺了。”
托两个小霸王的福，未婚未育但养娃6龄的纪让自然知道阿贝贝是什么，能把自己的寄托让给霍晚晚，她真的很爱自己的妹妹。
说不出酸涩还是骄傲，“走吧。”纪让说。
两人走出巷子，在附近超市买了些水和零食，向纪家老宅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