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的嘶鸣穿透城市厚重的夜色,红蓝光芒在湿冷的车窗玻璃上反复切割。曹日天被夹在两名警察中间,身体随着警车的颠簸微微晃动。冰冷的手铐深陷进皮开肉绽的手腕,每一次轻微的震动都牵扯着肩膀的木刺,【生命值:24/100】的数字在意识边缘缓慢跳动,如同倒计时的秒针。彻骨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物侵蚀着身体,但痛觉被剥离,只剩下纯粹的虚弱感。
车窗外飞掠而过的霓虹光影,在他幽蓝的网格视野里扭曲成模糊的数据流。母亲被抬上救护车的最后一幕在脑中定格——担架上那枯槁的轮廓,【生命值:61/100】濒危的闪烁。
警车没有开往医院,而是粗暴地拐进了东城区公安分局大院。刺目的探照灯光将院子照得雪亮,几辆警车闪烁着警灯,气氛凝重。曹日天被粗暴地拖拽下车,脚下踉跄,【体力值:0/100(强制虚弱)】的状态让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他低着头,避开了刺眼的灯光,但网格视野自动勾勒出周围的环境:戒备森严的入口、脚步匆匆的值班民警、还有几道带着审视和厌恶的目光。
“王队!”有人迎上来。 “人带回来了,重犯!都给我看紧了!先送医务室紧急处理外伤,老陈你亲自去盯着!处理完首接带到一号审讯室!”王建军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指了指曹日天,“这小子邪性,受了这么重的伤,一路上哼都没哼一声。”
曹日天被推搡着穿过冰冷的走廊,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分局的医务室狭小简陋,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法医(【Lv.2 资深法医(严谨/警惕)】)早己等在那里。老陈旁边站着两个年轻警员,神情严肃,手始终按在腰间的警具上。
冰冷的金属检查台。 强光灯打开。 “按住他!”老陈命令道。两个警员立刻上前,用力将曹日天按在冰冷的台面上。动作牵扯到伤口,【生命值:23/100 -> 22/100】。
老陈戴上无菌手套,动作熟练而专业。他眉头紧锁,开始处理曹日天肩膀上那根狰狞的木刺。 “贯穿伤,深度约八厘米,角度向下倾斜,距离左肺上叶仅半厘米…奇迹,居然没伤到主要血管和大神经…”老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叹,他小心翼翼地用器械探查、消毒、然后极其缓慢地将染血的木刺一点点拔了出来。 噗嗤。 一股暗红的血液涌出。 曹日天身体微微一颤,但眼神依旧空洞冰冷,仿佛那被拔出的不是插在自己身体里的东西。 【生命值:22/100 -> 20/100!】失血加剧。 老陈迅速止血、清创、包扎。接着,他检查曹日天血肉模糊的右手。 “拳峰粉碎性骨折,三根指骨骨裂,开放性伤口…这缝合…”老陈凑近了看那道歪歪扭扭、布满污垢和锈迹的缝合线,眼角抽搐了一下,“用的是缝衣针?生锈的?在那种环境下自己缝的?”他抬头,锐利的目光透过眼镜片审视着曹日天毫无波澜的脸,“你感觉不到疼吗?”
沉默。 只有曹日天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老陈不再追问,但眼底的疑虑更深。他剪开那粗糙的缝合线,重新进行彻底清创、复位、包扎固定。动作麻利,但整个过程曹日天如同失去灵魂的木偶,没有一丝反应。 “他身上其他挫伤、撕裂伤无数,失血量极大,按理说早该昏迷甚至休克了。”老陈一边记录,一边对旁边的警员低声说,“但他的核心生命体征…脉搏虽然微弱但意外地稳定,血压低但还在危险值以上…这不符合常理。把他衣服脱了,我再看下。”
当曹日天破烂的上衣被强行剥下,露出苍白瘦削、布满青紫淤痕和血污的上半身时,老陈的目光猛地钉在了他的胸口和腹部。 几处被钢管、甩棍击中的部位,皮肤下的淤血面积惊人,呈现出深紫红色,触目惊心。 “这些软组织挫伤…看这范围和颜色…”老陈戴上放大镜,用手指极其小心地按压、触摸淤青中心区域,感受着皮下的组织状态。他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头拧成了疙瘩。 “深度挫伤,皮下组织和部分肌肉纤维严重受损…但是…”他反复按压、感受,眼神充满了困惑,“这种程度的损伤,按道理,下面的肌肉纤维甚至筋膜层应该出现大面积的断裂和液化坏死才对…可是…组织强度和韧性…怎么会这么高?”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旁边的警员解释,“这感觉…就像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但底下的‘架子’异常坚固?不符合人体解剖学常规…需要进一步影像学检查和活检才能确定…”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向曹日天,仿佛在看一个未知的生物样本。 【体质():0.64】的属性,赋予身体超出常理的坚韧,在法医专业的探查下,露出了第一丝非人的端倪。
简单处理完外伤(主要是止血和固定),曹日天被重新戴上手铐,套上了一件看守所的蓝色号服。他被两名身材高大的看守民警押解着,穿越更加阴暗安静的内部通道。沉重的铁门一道道打开又关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最终停在了一扇标着“审讯一室”的厚重铁门前。
门开了。 一股更加冰冷、混合着灰尘、汗味和压抑的空气涌了出来。 审讯室不大,墙壁是灰绿色的吸音材料。一张冰冷的金属审讯椅固定在地面上,椅臂上有固定手腕的锁扣。椅子对面是一张桌子,桌上放着强光台灯、电脑显示器、录音录像设备。墙角高处,一个黑洞洞的监控探头无声地闪烁着红光。
王建军和一个拿着记录本、表情严肃的女警官(【Lv.1 预审员(干练/记录)】)己经坐在桌子后面。强光灯的光束瞬间打在了审讯椅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坐下!”押送的看守民警用力按住曹日天的肩膀,将他按进冰冷的审讯椅。“咔哒!咔哒!”手腕和脚踝的束缚锁扣被迅速扣死,将他牢牢固定在椅子上,动弹不得。
王建军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双锐利的眼睛像探照灯一样穿透强光,牢牢钉在曹日天苍白的脸上。他的神情冷峻,带着长期执法者特有的威严和压迫感。 “曹日天。”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每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这间狭小的屋子里,“东城区红星棚户区狗尾巴胡同17号二层出租屋,是你租住的?” 沉默。 曹日天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遮挡着眉眼,只有微弱的气息证明他还活着。强光下,他肩膀和右手包裹的厚厚纱布显得格外刺眼。 【生命值:20/100(缓慢恢复)】。身体在吸收那点微薄能量后,正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修复着。
王建军并不意外这沉默。他拿起一份刚刚传真过来的、还带着油墨味的报告,展示在强光下,上面赫然贴着曹日天母亲李桂芳在急诊室病床上的照片,旁边是密密麻麻的诊断说明。 “这是你母亲李桂芳的最新情况。”王建军的声音刻意放缓,带着一种冰冷的陈述感,“急性心衰加重,伴随肺部严重感染。现在在市中心医院ICU抢救。医生下了病危通知。”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定曹日天。 “费用清单也在这里。”他翻过一页,上面一串长长的数字触目惊心,“首期抢救和ICU费用预估,至少需要十万块。后续治疗费用,另算。” 冰冷的数字在强光下跳动:【100,000.00】。 “医院方面说了,钱不到位,很多必要的救命药和设备,用不了。”王建军的声音没有任何感彩,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残酷的事实,“老太太现在全靠机器吊着一口气。钱,就是她的命。” 他将那份报告轻轻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那声音在这死寂的审讯室里,却如同惊雷。
“现在,”王建军身体靠回椅背,目光变得更加锐利深邃,如同要看透曹日天的灵魂,“告诉我昨天晚上在你家里发生的每一件事。” “张虎、赵军、孙强、李兵(三个混混)身上的重伤是怎么来的?” “墙上那个被砸出来的大坑,是怎么回事?” “你肩膀上的贯穿伤和手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刘大富指证你暴力破坏他人财物并故意伤人,张虎指证你蓄意谋杀未遂…这些,你怎么说?” 他抛出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刺向曹日天此刻最脆弱的软肋。 “想救你妈,”王建军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压迫感,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份沉甸甸的医疗账单,“这是你唯一的机会。把事情说清楚,争取机会。钱的问题,或许还有其他办法可想。” 最后这句话,如同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在冰冷窒息的气氛中,投下了一丝微弱却足以致命的诱惑。
审讯室里只剩下强光灯发出的轻微电流嗡鸣声。 冰冷的束缚锁扣紧紧勒着曹日天的手腕脚踝。 法医老陈关于“异常组织强度”的困惑眼神…… 王建军手中那张如同母亲催命符般的医疗账单…… 张虎等人重伤的指控…… 墙壁上那无法解释的凹坑…… 所有的线索如同冰冷的锁链,一层层缠绕上来,将他拖向深渊。
【饱食度:3/100】 【水分:22/100】 【体力值:5/100(缓慢恢复)】 【生命值:20/100(持续恢复)】
冰冷的数字在意识深处跳动,是这具残破身躯苟延残喘的证据。
曹日天缓缓抬起了头。 强光刺眼,让他眯起了眼睛。凌乱的黑发下,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眸避开了光束的中心,幽蓝色的数据流光在其中一闪而逝,最终定格在对面王建军那张冷峻威严的脸上。他没有去看那张夺命的账单,也没有去看墙角闪烁的监控。 干裂起皮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着审讯室冰冷的空气,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水。” 他只说了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