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阿尔法眼神有些涣散了,莱维纳斯忍不住敲了敲桌子:“呃…阿尔法?”
“哦,抱歉,我刚才在想事情。”阿尔法这才从记忆中抽出身来,他缓缓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随后说道:“虽然不是很想张扬这种东西,然而,事实却就是摆在这里…我承认,所谓的’万兽斩’确实是我干的…”
“你当真有如此恐怖的实力?”煜烑尾巴上的毛直接炸开了。
“这算是一种神技吧,我也花了巨大的代价才学会并使用的,恐怖的是这种技能,而不是我…”阿尔法一副轻描淡写的模样令莱维纳斯满头大汗。
“哈哈哈,看来你的光荣事迹可不仅仅只是在魔界有宣传过呢…”洣溯微微一笑,顺势将帽子扶正了些。
“算了,那都是过往云烟了,我也不想旧事重提…”阿尔法仔细地端详起了洣溯。
“这样吗?那好吧,我尊重你的想法…不过…”洣溯被阿尔法瞪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阿尔法笑而不语,只是微微撩了一下自已的长发。
“别给我打哑迷,你知道我从来猜不透你的迷。”洣溯有些无奈,虽然他很喜欢揣测别的兽兽的内心,但他总感觉自已在这个家伙面前仿佛做什么都可以被看穿 。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这顶帽子。”阿尔法这才回答他。
“哈哈,那是…”洣溯像是有些自豪似的,还敲了敲帽檐:“你送的,我能不喜欢吗?”
“我可没有想过你会一直戴着。”
“就像你没有想过我会突然离开一样…对吧?”洣溯说这话时,脸上仍然保持着微笑。
“是啊,回想了一下,觉得自已当时还是有些天真了,看来我的确不适合当教官呢…”阿尔法苦笑了一下——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面前的这个家伙在最重要的时刻给自已背后来了一刀。
“所以你后悔吗?”洣溯脸上的微笑依然不减。
“后悔?你指的是哪种意义上的后悔?”阿尔法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这就要看你的了,我可不觉得你的思想觉悟有那么高。”洣溯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半带了一些戏谑的意味。
“当然后悔了…”阿尔法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哦?我想听听。”洣溯已经在尽量压住自已的嘴角了——他只感觉自已仿佛要得逞了。
“我很后悔,我这么信任你,还把后背交给了你…”阿尔法缓缓开口道。
“然后呢?”洣溯的眼角也开始缓缓上扬。
“也很后悔在你临走的时候,我竟然只送了你一顶帽子,而没有再给你一整套西装。”阿尔法说完后便将杯中的茶喝完,随后又倒了一杯。
“呃…”洣溯的表情突然一僵——阿尔法说的话似乎并没有按照他的剧本来。
“怎么?你是觉得我这么做太过亏欠你了吗?”阿尔法也没有看他,只顾闭着眼喝茶。
“不…不是…我只是…”洣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现在已经被打乱了思路。
“只是什么?只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关照不够多吗?还是我当初中了你的圈套,把你从所谓的奴隶市场买回来的时候花的功夫不够大吗?又或者是你觉得我没有按照你的套路来,让你感到不舒服了?”阿尔法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洣溯倍感压力。
“我觉得我们俩之间可以不必如此勾心斗角…”洣溯尴尬地擦了擦额头的汗。
“我并没有勾心斗角,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开放,而且真诚的,没有任何的包庇,也没有任何的隐瞒…总之,我认为我与你之间的交往是问心无愧的…当然,那也仅仅只保留在曾经。”阿尔法用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洣溯。
“你可以不必在我身上下嘴遁的功夫,你知道那对我没有任何效果…”洣溯微微把头侧过去了一点。
“那就不要逃避,注视着我。”阿尔法的语气仍然平缓——但在场的三只兽里,也只有洣溯听得出来,他此时已经处于爆发的临界点了。
“你觉得我心虚了?”洣溯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了阿尔法的目光。
“这一点只有你自已知道。”阿尔法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已旁边的两位使徒——他们从一开始就只说了几句话,直到现在已经完全处于沉默状态了,连茶都没有喝…
“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洣溯突然释怀的笑道。
“就像你从来没有高看过我一样…”阿尔法已经渐渐收回了微笑。
“你这话说的,你以前好歹是我的教官吧…”洣溯是第一次觉得这个平日里看起来很正经的家伙,说话竟然也会如此的含沙射影。
“不过现在不是。”阿尔法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
“你恨我…这我知道…”洣溯将帽子拉下来了一些。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恨你?”一听到洣溯这么说,阿尔法立刻露出了一副惊讶的表情。
“唔?”
“我并不恨你,相反,我很感谢你。”阿尔法端起桌上的茶杯一仰头将里面的茶一饮而尽,随后,缓缓地将茶杯放下,没有再添杯了。
洣溯有一瞬间产生了那么一种错觉:
“这家伙怕不是受了什么打击,疯了吧?”
“不用拿这种表情看着我,我说认真的…”阿尔法稍微坐正了些:“我的确很感激你,你的那一爪虽然没有杀死我,但杀死了我的天真,也让我弄清了一个事实——正如你说的,黑暗的外表下,也许是一颗光明的心,但你终不属于光明。我当时天真的以为你只是开开玩笑而已,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我本以为你的离去仅仅是一个插曲,可没有想到,再次相逢,竟然是在战场上…而你…我曾经的下属…我花了巨资从奴隶市场买来的伙伴…我倾尽心力的学员…竟然站在了我的对立面,还对我动爪了…”
阿尔法呼出了一口气:“这是多么的可笑!当我感到我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时,当鲜血开始模糊我的视线时,当我感到你爪子上的毒开始侵蚀我的肉体时,我便知道,有些事物终究是无法被改变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吗?你以为我真的看不出来,你想做的一切吗?不要把我当傻子,我可不比你小,也不比你看的少…我以为我的行动可以打动你,可是没想到…”
阿尔法在说到这里时,目光突然变得深邃了一些——这让洣溯浑身一颤。
“你竟然送了我这么一份大礼…”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恨我,对吗?”洣溯现在浑身难受——他真的不希望有其他兽兽在自已的下属面前提起这个事,倒不是丢脸,而且他真的不希望让下属知道,自已曾经到底有多难堪。
“我还是那句话,我并不恨你。”阿尔法此时脸上毫无表情。
“那你说这么多是…”
“是为了让你想起一些事情,免得你忘了,也想告诉你,我确实要感谢你。”阿尔法摸了摸自已那已经失明的右眼。
“此话怎讲?”
“那些杀不死我的,终究会使我变得更加强大。而你,就是促使我变得强大的一个促成者,我理所应当的要感谢你。”阿尔法的脸上仍然不见得有任何表情——但他旁边的那两只使徒可就不一样了,他们的脸上已经写满了惊讶。
“我感觉你仿佛在说胡话…你一定是受到打击了…”洣溯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已。
“不,我清醒得很,我从未有如此之清醒过!”阿尔法大声吼道。
“我不明白…”洣溯的脸上已经写满了颓败:“我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将你拉入仇恨的深渊?到底要怎样才可以将你毁掉?我明明已经夺去了你的一切:你所爱的;所想保护的;所珍惜的;所信任的;甚至是所依靠着的,我都将他们一一夺走了,但是为什么…”
洣溯双眼紧闭,痛苦地摇了摇头:“为什么我已经做得如此绝对了,却还是不能将你击垮?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支撑着你一直走到现在?是信仰,还是那身为军兽的责任感?”
“你错了。”阿尔法敲了敲桌子。
“什么?”洣溯猛地抬起头。
“你所做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伤害,你也只不过是在白费功夫罢了…是的,你说的不错,你的确夺走了我很多重要的东西,甚至还令我破了相,并失去了一只眼睛,但如果你觉得这就可以打倒我的话,那么我告诉你,洣溯,你错了!大错特错!”阿尔法猛地抬起胳膊,敲了敲自已的胸口:“你可以夺走我的一切,甚至是我的生命,但是你夺不走这个!”
“你的内心?”洣溯浑身都在发抖。
“是的,你妄图击垮我,妄图伤害到我,但是我告诉你,那都没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我的内心,虽然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最阴暗的地方,但也绝对是最最坚固的地方,无论你用什么爪断,你都打不开它,都永远无法读懂它…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斗争了这么久,你一直不占上风的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你也从来就没有试图了解过我!你那自以为是和一意孤行的行为,永远都只是在犯错而已!而你自已却从来都没有反思过这一点!和你这种兽做对手,我深感耻辱!”阿尔法一口气说完后,便缓缓的站起身来。
洣溯此时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回想一下刚才阿尔法说的话,那确实不是没有道理。
“你就在这里好好反思吧,我得回去帮忙了。”阿尔法说完后,便从兜中掏出了自已的眼镜。
“等…等等!”眼见阿尔法要走,洣溯猛地站了起来。
“怎么?你打算把我留在这儿吗?倒也确实…我承认,要真凭实力的话,我现在确实不是你的对手。”阿尔法将爪子揣进了口袋——他随时准备拔枪。
“我们…是不是有好久没打过牌了?”洣溯说完后便缓缓的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