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时候学会说魔语的?”当洣溯一开口时,白劳逸整只兽都愣住了。
“呵呵,这是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了,不过我勉强算是学会了。”洣溯微微一笑,随后,指着前方的桌子缓缓说道:“来都来了,不坐下喝杯茶吗?”
“你这家伙竟然会好心到请我喝茶,看来我们分别这么多年,你确实变了很多呢…”白劳逸在入座之前,甩动了一下胳膊上的血鞭,将插在墙上的巨剪抽了回来。
“大人,您这是…”煜烑和莱维纳斯在一旁都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好了。
“你俩愣着干嘛?这算是我曾经的一位老友了,也坐下来认识认识吧。”洣溯又拍了拍爪,一个茶壶和四只杯子便出现在了桌子上。
“在谈正事之前,我们或许可以先叙叙旧…”洣溯一边说着,一边拿起茶壶向茶杯里倒茶。
“正合我意。”白劳逸将巨剪收了回来,把它揣到了口袋里。
“冒昧打扰二位的谈话,只是我总觉得这位先生看起来有些奇怪…”莱维纳斯有些难受的揉了揉眼睛——毕竟白劳逸身体上的变化,着实让他的眼睛很难受。
“这位魔族同胞,你也许也看出些什么了吧,估计是因为你身上也有秘宝所导致的吧,那么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做伪装了…”白劳逸说着,一把拽下了挂在脖子上的项链。
随着项链脱离了他的身体,白劳逸身上的毛色开始了变化,只过了几个呼吸的片刻,他就从一只粉色的精灵狼,变成了一只浑身通黑的恶魔狼。
“你是…”看着白劳逸脸上的爪痕,以及他那一头黄白色的长发,莱维纳斯只觉得眼前这个家伙似乎有些眼熟。
“哦?好像距离’那件事’结束也没多久吧,没想到我这么快就已经被忘记了吗?嗯…看来我的确是在暮色森林里待的太久了,已经久到让世兽们都忘了敬畏我了…”阿尔法微微一笑。
“您是!您是阿尔法兵长!”在想起对方的身份后,莱维纳斯身上的毛都炸开了——原来此时坐在他旁边的,正是那位大名鼎鼎的传奇兵长——切诺斯?阿尔法。
“你就是’黑凯撒’?”煜烑则和莱维纳斯不一样,他并没有对此感到恐惧,仅仅是疑惑而已。
“我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外号,不过…如果你们都喜欢这么称呼我的话,我也没有什么异意。”阿尔法耸了耸肩,端起茶杯,放在鼻子下闻了一下——茶香很浓郁,看来确实是好货。
“知道你喜欢喝茶,我特地从帝都那边托了关系买到的皇室茶,怎么样?我待你不薄吧?“看见阿尔法这一副陶醉的样子,洣溯忍不住了嘴角。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我以前好歹也是你的教官吧,这话再怎么说也是由我来说吧?”阿尔法对此不做过多的理会,他继续让茶香刺激着他的鼻子。
“原来大人和兵长先生以前就认识呀…”莱维纳斯从兜中抽出爪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他从刚开始就冷汗直流。
“何止是认识…”阿尔法和洣溯异口同声道。
“呃…”莱维纳斯有些语塞,他现在不知道自已应该保持沉默,还是继续说下去——他总感觉气氛融洽的有些奇怪。
“哈哈哈,那么拘束干什么?在谈正事之前,我们可以谈天论地,不过你俩要是实在不想说话的话,在一旁听着也行。”洣溯爽朗的笑了一声。
“嗯…好茶…”阿尔法抿了一口茶后,忍不住赞叹道。
“好了,让我来算算,距离我们分别过了多少年来着?”洣溯用爪子托起下巴回忆道。
“不用算了,十年有了。”阿尔法缓缓地放下茶杯。
“嗯,是啊,还是有点久了嘛…”洣溯把头低了下来,随后缓缓地端起茶杯,也来了一口茶。
“那个…”莱维纳斯有些小心的开口道。
“有什么事吗?”阿尔法用眼睛瞟了一眼他。
“呃…”在对上他目光的一瞬间,莱维纳斯只感觉自已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因为他能很清楚的看到,阿尔法身上仿佛燃烧着一种暗红色的火焰,虽然这是时隐时现的,但却给身为魔法师的他带来了一种极大的不安感。
“我从你的目光中看到了恐惧,你是在害怕些什么吗?”阿尔法没有再看他,而是继续默默的喝茶。
“我…”莱维纳斯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现在局促不安的摸着自已头顶的那只角,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小声的开口:“我想问一些有关兵长先生的事情。”
“叫我阿尔法就行,我已经早早退役了,还有…”阿尔法打量起来他旁边这只头上长着三只角的家伙:“看你的样子,你应该比我大吧?也不用叫我先生什么的…”
“可我才刚满一万岁啊…”莱维纳斯有些紧张的戳了戳爪子。
“那也几乎比我大了四千岁了,我也才六千多。”阿尔法微微一笑——然而,他的微笑并没有给莱维纳斯带来亲和感。
“这样吗…”莱维纳斯喘了两口气,随后平复了一下心情:“我只是想向阿尔法确认一下,当时的’卢森堡绞肉’机和’万兽斩’真的是你所为吗?”
“’卢森堡战役’对于我而言多多少少有一点不太真实了,虽然我确实也创下了差不多的战绩,但他们对于我的描述还是太过神话了…”阿尔法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他直到现在都不是很能理解这些政客为什么总喜欢夸大其词——不过他作为一个士兵可管不着这一点,只要那些该死的政客别说他已经牺牲了就行。
“你所说的创下了差不多的战绩是指?”煜烑也来了兴趣——或许每个好战的雇佣兵都是这样吧。
“当时公布出来的数字是:’双方投入总兵力大约80万,战后统计死亡50万,轻重伤残20万,另有1万失联,’剩下的有些零零散散的就不好统计了,不过据我所了解到的,反叛军的总损失已经达到了恐怖的20万,而剩余的30万则属于国王军。”阿尔法抿了一口茶后,继续说道:“他们说在这30万里面,一共有10万的士兵是我所干掉的,这一点太过夸张了,我有自已算过,如果不算上那些龙族的士兵的话,那么我的战绩大约是8万,要是算上的话,那可能要到九万万了…”
“噗…”煜烑差点就一口茶喷了出来,在阿尔法说话的时候,他一直都在观察着他的表情——然而,他的脸似乎跟面瘫了一样,即使是在说出了这么恐怖的事实之后,也仍然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很令你惊讶吗?”洣溯只是笑了笑。
“不愧是传奇兵长,这单兵作战能力就是恐怖…”莱维纳斯已经开始发抖了。
“不过’万兽斩’嘛…”阿尔法缓缓地将茶杯放下,随后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
“呼…差点给我压死…”阿尔法用尽全力推开了一只压在自已身上的龙兽尸体。
“还有活的兽吗?还能喘口气儿的吱一声…”他看了看周围,遍地都是国王君和魔兽的尸体,在他的可视范围内,已经没有活物了。
“戚…剩我了吗?”阿尔法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从刚才的那只龙兽身上拔出了自已那杆有些残破的风暴巨剑。
“支援应该还有两天才到,让我一个来守着高原,还真是有一点为难我了…”每当孤立无援的时候,阿尔法就会这样自言自语——虽然他很少能为自已打到气。
“那是…”他才站稳,却感到爪下的土地开始颤抖了起来——他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还真是一点喘息的机会都不给…”阿尔法将重剑背在了背上,随后缓缓朝着国王军赶来的方向走去。
“士兵们,根据前线传回的可靠消息,前来阻击先锋部队的魔族军队已被全灭,接下来,我们要尽快的占领那片高原,并在那里收获一些补给为后续部队使用!”队伍的前方,一只身形高大的熊兽指挥官指挥着后面的士兵们,而那些士兵们个个都带着精良的装备——这和刚才前来冲锋的先头部队很不一样。
“真是聒噪…”当指挥官的声音顺着风声传到了阿尔法的耳朵中时,他只是有些厌烦的摇了摇头,随后就从背上取出了他的那把L-39重型反器材步枪,熟练地从兜中抽出了一颗远程弹,塞到了枪膛中。
“报告长官,侦查员说,仿佛还有一只兽活着…”在得到空中鸟兽的信号后,指挥官身旁的一只雪貂说道。
“哦?让我来看看,就算还有活着的,也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那只熊兽正想举起望远镜观察,然而,他的胳膊才刚抬起来,远处就传来了一声枪响。
“长官!”身旁的那只雪貂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指挥官被一颗突如其来的流弹削成了两半。
“嗯…后勤组还挺给力的,这20毫米猎熊弹就是好用,不过后坐力嘛…”阿尔法将枪背回了背上,揉了揉自已已经发麻的左肩:“也罢,看来大口径枪械是这样的…”
“该死的!”那只雪貂看着指挥官的尸体,忍不住骂了一句。
“现在你是总指挥,我们该怎么办?”一旁的参谋长问道。
“还能怎么办?把那个该死的家伙拿下!”雪貂情绪激动地抽出了自已腰间的佩剑。
“愚昧而无知的入侵者们…”阿尔法缓缓开口:“我以女神之名,撒旦之意,向你们作出审判,若你们继续前进并踏足这片神圣的土地,那么,我将代表神明执行这应有的旨意!”
“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别管那家伙说什么,给我上!”雪貂在喊完后,便握着剑冲了过去。
“唉…一群蠢货…何必呢?”阿尔法闭上眼,从身后抽出了那把风暴巨剑,将它横握在身前。
“上啊!为指挥官报仇!”
“快冲!杀了那个魔兽!”
国王军向孤立无援的阿尔法发起了集群冲锋,他们妄图以兽海战术直接置阿尔法于死地…然而,他们并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将要面对些什么…
“虽然我并不想这么做,但看来,我已无法用蛮力来解决眼前的这些家伙了…”阿尔法让自已的精神力缓缓地流入到了重剑上,随后,整把剑开始微微地发出光芒。
“感受着来自亘古的恨意与绝望…堕落的神在深渊中叹息…胜利的天平早已倾斜…正义亦或是邪恶…将在天语中被一一证实…”阿尔法一边嘟囔着,一边甩动着重剑。随后,他猛地将剑握正,然后高举过头顶:“重剑?奥义!”他的瞳孔猛地发出了白光。
“天罚!”
伴随着一道墨绿色的十字架猛地在他身上显现,风暴巨剑也不堪重负,开始出现了裂痕。
“对不起了,老伙计,恐怕你要止步于此了…”阿尔法此时也顾不上心疼了,他握着重剑在原地转了几圈后,猛地朝国王军甩出了一道剑气…
在这一瞬间,空气似乎凝固住了,然而…国王军并没有停住他们的步伐,他们仍然在朝着阿尔法冲锋。
“呼~结束了…”阿尔法长舒一口气,将重剑缓缓地插到了地上——然而,重剑在与地面接触的一瞬间,便猛地碎裂了开来。
随着重剑的碎裂,还未与国王军接触的剑气也猛地爆裂开来——一道白光顿时席卷了整个高原。
“这怎么…”冲在最前面的雪貂,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已的腰部——就在白光闪过的一瞬间,他的腰部似乎被什么东西猛地戳了一下,随后便留下了一个泛着绿光的十字架。
其他士兵身上同样如此…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停下来了?”飞在空中的那只鸟兽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然而,下一秒他就见到了让自已这辈子都难忘的场面:
只见那些十字架迅速的张开,仿佛是从体内爆开一样,一个个血红色的十字架从那些士兵的身体中窜出,将他们的身体炸成了一摊血雾,整个高原上顿时出现了血云和一座座由血壳凝结成的十字架…
“这…这…”鸟兽已经吓呆了,他并不知道自已那原本雪白的羽毛在此刻也已经被雪云给染成了红色。
“还落了一个吗?”阿尔法已经将胳膊缓缓的耷拉了下来——他已力竭。
“不…不行…我得赶紧回去报告!”鸟兽这才反应过来,随后便如同发疯一般的朝着战场后方飞去。
“噗!”看到鸟兽离开后,阿尔法一直紧绷着的身体顿时放松,他也顺势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还是…不行吗…”他缓缓地倒了下去,在他彻底失去意识前,他用自已仅剩的一点力气抓住了风暴巨剑的剑柄…
根据战后统计,阿尔法这一剑直接让国王军的战神营——“白熊营”被全歼,而“白熊”营所创下的六大战役的不败战绩也在这一天被永远的定格了…全军营各类型兽种,共三万多只,被一击斩杀了…“白熊营”也在这一天被永远的记入了历史…至于阿尔法,据为他疗伤的魔法士所说,他这一剑让他至少少活了五十年——不过他本兽对此并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