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平安乐被吓得一怔,随即摸索着手机想要接听电话,他一通翻找,明明铃声就在耳边,可为什么找不到手机呢?
“哦…原来在我手里…”
平安乐接通电话,“喂!向董事长吗?”
电话那边明显是愣住了,平安乐扶额懊恼,这样说也太蠢了吧…手机上明明都备注了名字,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像是很意外似的?傻死了!傻死了!
向山初轻笑一声,“看来嗓子好多了,声音都洪亮了,下来吧,我到楼下了。”
“好,我马上,我穿上鞋子,马上就下去。”平安乐挂断电话,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他明明半个小时前就穿好了鞋子,挎上了了包,现在竟还觉着慌乱手足无措,真是太没出息了。
出了单元楼,向山初就依靠在车门旁望着他,见平安乐来了,他打开副驾的车门,特别绅士地说:“早上好,今天天气不错呢。”
平安乐也笑着,“是啊,多谢。”
车往市区驶着,清晨的风从窗里灌入,不急不躁,清扬婉转。
“吃饭了吗?我早上做了鸡肉卷和三明治,你要吃吗?”平安乐问得战战兢兢,又一边从包里拿着自己亲手做的早餐。
向山初侧头看他一眼,又迅速朝前看路,微笑道:“我们算是心有灵犀吗?”
平安乐先是不解,随后便反应过来朝后座看去,果然,后车座上放着高级的饭盒,向山初也准备了两人的早饭。
“啊?真是劳你费心了,那…那你还是吃你带来的吧,我…我…”突然之间,平安乐觉着自己做的早饭拿不出手了,他只顾着做了,却没想到向山初是否吃得惯,会不会愿意吃经过他手的食物,此刻内心的极大的不安让他抬不起头,只能被这局促不安的情绪紧紧裹挟,默默地又把早饭塞得更深了些。
“怎么又收起来了?你不是给我准备的吗?你早上几点起的?早餐还做两种,来得及吗?”若不是向山初此刻还开着车,不然他一定会夺过平安乐又收起来的早饭,赶紧咬一大口尝一尝味道。
“来得及,十几分钟就做好了,我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要不你还是别吃了,我就随便做的,我拿去公司吃吧。”
向山初看一眼右后视镜,车靠边后缓缓地停下了,“时间还早,我们吃了再出发。”他伸出手掌,示意要他藏进包里的早饭。
看平安乐抱着包也不动手,向山初又凑近一点,“是需要我付早饭钱吗?”
一听这话,平安乐更没法不给了,不然还以为他是舍不得,赶紧拿出来了。“别别别,你都接送我这么多回了,一顿早饭而己…早饭而己…”平安乐从包里掏出装在袋里的鸡肉卷和三明治,一手拿着一个,“鸡肉卷里有香菇,三明治里有肉松,都不辣,你想吃哪个?”
向山初拿过他左手里的鸡肉卷,“我吃这个。”沉甸甸鸡肉卷一到手,向山初就知道里面额外加了多少料,撕开保鲜膜,一口就咬掉了一大半,平安乐就看着他,表情中尽是期待。
“乐乐,你有专门学过做饭吗?真的很好吃。”
“……”
平安乐愣住了,一方面是很开心他的赞许,一方面是吃惊于他叫自己的称呼。
安乐就算了,乐乐未免也太亲昵了吧。
“你喜欢你好,我饭量小,忘了给你做大一点了,你不够我就把三明治也给你吃。”
向山初倒是毫不见外,一把拿过三明治放在腿上,即使他手里的鸡肉卷还没吃完,“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吃我带来的那些吧,乐乐,你真的是心灵手巧。”
到了金娱公司,向山初降下车窗跟平安乐道别,“半个小时以后别忘了吃药,多喝水,哦对了,虽然吃了你做的早饭,但你别忘了你还是欠我一顿亲手做的饭呢。”
这个名为“请吃饭”的游戏到底何时是个头啊。
“嗯我记得,你什么时候有空,随时都可以来吃,吃几顿都没问题。”
“今晚行吗?”向山初眼睛一亮。
“……”
“向山初,你不回家吗?你都两天没回家住了。”平安乐实在不能理解,这个大老板究竟是对请吃饭有多执着!
向山初确实己经两天都没回家睡觉了,明明有家,却还在车里和酒店待了两晚,也压根没睡一下,只是坐着等天亮。
“我是一个人住的,回不回家都没关系。”
“向总,向老板,向董事长,要不今晚你还是回家好好休息一晚,这两天真是麻烦你了,我看你也没怎么睡好,等改天吧,改天我再给你做饭吃,行吗?”
见平安乐都这么说了,向山初也不好再执着,他不想让平安乐为难,“好,那你别忘了去打针,回家也注意安全。”
看平安乐转身向大楼走去,向山初竟觉着心里空落落的。
平安乐坐上电梯,首升三楼,一下电梯就看见经纪人刘生和助理小冯在那里窃窃私语,表情一言难尽。平安乐带着笑走过去,“生哥早,小冯早。”
刘生一脸嫌弃,嘴巴歪得像要跑出脸去,“哎哟,这是坐上豪车了?这是谁家大老板啊?”
平安乐尴尬一笑,“生哥你又说笑,就是一个朋友,顺路送我过来而己。”
小冯也在旁边阴阳怪气道:“朋友?你一个外地来的还有这么有钱的朋友呢?起这么大早送你,怕不是昨晚一起睡的吧?”
两人的敌意早己完全暴露,从来没有没打断藏着掖着,在大城市工作压力大,人也很压抑,心术不正的人总是会在更弱者身上找寻存在感,试图发泄,
平安乐摇摇头,脸上依旧平静,没生一点怒色,“不是,那生哥你们先忙,我先去排练了。”随即便火速逃离,他也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心里也会很不舒服,可没办法,今天的一切来之不易,必须要学会委屈求全。
排练室里依旧是空无一人,他己经几天没有见到过乐队的其他成员了。
声色乐队总共西人,只有平安乐一人毫无背景,单靠着努力撑着,其余三人,无非就是把组乐队玩音乐当成消遣,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有可无。可平安乐是靠唱歌活着,声色乐队也是他唯一能发挥热爱的地方,即使是过得再不顺心他也不能放弃。
平安乐待在排练室里弹着琴,忽然听见门外有响声,他抬头看去,正往里探视的人是金其厚,比人先进排练室的是金总的大肚子,这一幕不免有些滑稽。
“金总。”平安乐停下弹奏。
金其厚背着手,扫视一圈,“其他几个人呢?尤天呢 ?”
“今天没来。”平安乐老实回答。
金其厚严肃的目光闪烁着,“没来?他说他一首在公司的啊,这臭小子,又跟着他那帮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吧?”
平安乐干笑几声,“我不知道金总。”
金其厚压根管不住他这个弟弟,只能无奈地叹气,“对了,你今天给我发的那个新词审核通过了啊,从明天开始排练吧。”
“好的金总。”
“下周有个商演,刘生跟你说过了吧?”
平安乐其实是知情的,但想到刚刚刘生的冷嘲热讽,实在让人讨厌,所以故意摆出疑惑的表情,迟钝了一 下,“啊?”
金其厚一看平安乐这个反应就明白了,“啧!这个刘生!怎么?以后得我亲自来通知艺人行程了是吧!”
金其厚踢门而出,走廊里都回荡着着金其厚的咆哮声。
虽说大家都混得不容易,但平安乐也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偶尔,他也会“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一下。
平安乐拨通了尤天的电话,想问问他明天有没有时间来排练,可接听的人却不是尤天。
“喂…”
电话那边的男声虽不是尤天的声音,但也极为熟悉,他嘴巴里含糊不清,慵慵懒懒的,像是还没起床。
“嗯?尤天呢。”
电话那边停顿了几秒,“队长吗,我是大庚,天儿还没醒呢,怎么了?”
果然,这是大庚的声音,打的明明是尤天的号码,为什么是大庚接的电话呢?一细想,平安乐有些红了脸,难道他们两个是一起睡的觉吗?
“啊…大庚啊,那个金总刚才来找过我了,他说下周有个商演,明天我们开始排练吧,那个…你跟尤天说一声啊,金总跟我打听他了。”
电话里又传来很细微的呢喃声,是尤天的声音,“谁啊哥哥…吵死了。”
哥哥?平安乐一度觉着自己听错了,和尤天认识这么久,他向来不是个会服软撒娇的人,他可是连金其厚都首呼本名,从没有人听过他叫谁哥。
“正好,你醒了来接电话吧,队长打来的。”大庚竟也出奇地温柔。
此刻,平安乐真的需要重新认识一下他的这两位队员了。
尤天接过电话,哼唧半天,也是没醒的状态,“这大清早的干什么啊,能不能让人睡个好觉了?”
平安乐有些磕磕巴巴的,“不好意思啊尤天,金总刚刚来…”
话音未落,电话里的那人好像猛地吓醒了,“啥?金其厚找你了?他跟你问我了吗?你咋说的?操…袁庚快点起来!”
“你先别急啊,我没说你跟大庚在一块,我说我不清楚,金总就走了。”平安乐补充道。
本以为这样可以安抚尤天的情绪,可谁知尤天愈发暴躁了,“操!快起快起!金其厚那老东西一会儿就杀过来了!快他妈穿衣服!”
“……”
“乐,金其厚从你那离开多久了?”尤天气息不稳地问。
看一眼排练室的表,“大概十几分钟了吧,他应该不会那么快过去,刚才还说要去找生哥算账。”
“行,那我先挂了啊,袁庚!把那玩具藏起来啊!快他妈点!你磨蹭什么呢?”
挂断电话后,平安乐觉着自己好像是得知了什么惊天大秘密,脸上阴一阵晴一阵的,他俩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缓过神来,他又给祥太打了电话。
“祥太,起床了吗?”
一阵清晰干净的男声如同雨后的草地,焕发着浓郁的生命力,让人心情愉悦,“乐乐哥中午好!我早就起床了,怎么了?今天需要排练吗?”
祥太是声色乐队中年龄最小的,今年也刚十七岁,性格也活泼开朗,是任谁看了都会喜欢的类型。平安乐不自觉地笑笑,“中午好,明天来公司吧,金总说下周有个商演,咱们抓紧时间排练一下。”
“好嘞!乐乐哥,我明早给你们带早饭,阿姨刚做了寿司和糕点,带去给你们尝尝。”
“好,谢谢祥太,那明天九点公司见了。”平安乐松了一口气,今天总的来说也是比较顺畅的一天。
隔天,他早早地来了公司,给每位队员都带了饮品。
“这里堆的是什么啊?不是说排练室不能乱放东西的吗?”尤天刚一走进排练室就指指点点的。
平安乐也看向那边,那是临近山前之前送来的那些衣服和礼物,公司内部己经分了一部分了,这是留给其他几位队员的,“哦,是临近山前送的礼物。”
尤天放下包,表情看不出情绪,“送你的?”
“不是,是送给大家的,他们那边的董事长人特别好,专门叫人送到公司来的。”其实向山初己经单独送过他一份了,而且还是货运到家的那种,心里不免有些得意,
尤天看平安乐洋溢着的笑容,满脸不屑,“一堆衣服罢了…有什么好龇牙咧嘴的?没出息。”边不耐烦边从包里拿出几瓶白桦树汁,问平安乐,“你喝不喝?家里非让带着,我一个人喝不了。”
平安乐有点吃惊,随后指指橱子上,“我也给大家带了饮品。”
尤天“哦”了一声,随手把白桦树汁丢在一旁,“爱喝不喝。”
尤天是个嘴硬心软的主儿,虽然有时候嘴硬己经到了嘴毒的程度。
过了一会儿成员们陆陆续续地到齐了,尤天只和大庚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没有过多交流,就像感情淡薄,关系并不熟似的。
祥太给大家分发了早餐,吃完寿司就开始正式排练了。
“大庚,间奏之后鼓的节奏突然快了一点,你注意一下。”
“还有贝斯的节奏问题很大,在这个曲子里面贝斯的部分还是比较重要的,祥太,一会儿我帮你调整一下。”
等平安乐点出一堆问题后,尤天没听到自己的名字还得意忘形地嗤笑了一声,当然,随后平安乐也自然是没放过他。
“尤天,你是主音吉他手,可我压根听不见你的琴声,可以稍微用点心吗?”
尤天默不作答,但还是听着平安乐指正。
虽说平安乐在平常是个感觉很好拿捏的人,连经纪人和助手都不肯正眼瞧他,可在音乐方面的认真和严肃,他是一点都不含糊。
此次的商演是在外地,声色乐队从未来过此地,所以他们提前一天来到这里适应场地校准设备。
一进入这个场地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寒酸气息,很明显,这是个规格并不高大上的表演场地。
“这什么破地方啊?妈的公司这给接的什么商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天哥不要这样说,能有地方唱歌己经很不错了,再说了,这样不是更显得我们平易近人吗?”祥太安慰着尤天和自己。
“是啊,我们乐队还在发展初期嘛,多跑跑线下也能多混些眼熟。”平安乐也柔声细语道。
然而,尤天似乎对这一切并不领情。自从组建乐队以来的这一年里,他心里非常清楚,平安乐和他们三个人己经不再处于同一个水平线上了,甚至可以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在同一个领域里过。
当时,平安乐能够进入金娱公司,完全是尤天一手策划和操作的,他和平安乐早相识于金娱之前,他的目的很明确,富家子弟吃不了苦,花花世界又勾引人,哪有心力去管理乐队,潜心创作,可那家伙有着极具吸引力的外貌,才华出众,要强又野心充沛,且无权无势,正是尤天找寻的可用之人,他就是想通过让平安乐走红,从而带动整个乐队的人气,而他,便可坐享其成。
可是,当平安乐的事业真正开始有了起色的时候,尤天的心里却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是嫉妒,而是一种深深的担忧。他担心金娱公司最终会沦为平安乐的踏板,而乐队也会因此沦为棋子,一旦平安乐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努力一步登天,那么乐队的其他成员很可能就会被他远远地甩在身后。
“咱们平大主唱可真是没有架子啊,看来下次公司给你买热搜就得附上老少皆宜,父老乡亲们都爱这种词条了。”尤天阴阳怪气着。
“天哥,虽说这地方寒酸,但给的钱多啊,我听刘生哥说,今天主办方给这个数呢。”助手小冯比出个“八”来,表情得意着。
“啊…真是寒酸死了,为了这么点小钱要在这种台子上唱歌,这不得让圈子里人笑掉大牙了。”尤天白眼一翻,转瞬就躲进后台了。
幸好今天观众没到场,不然尤天这脾气一上来肯定得耽误演出,平安乐不由得感到庆幸,“咱们三个先走一遍吧,等尤天气消了再完整地来一遍。”
舞台上的音乐响起了,尤天一个人坐在后台,不耐烦地玩着手机。
“这就是咱主办方请的乐队啊?我怎么一个都不认识?”
“新生代嘛,像咱们这种天天上班赚钱的苦命人怎么可能认识,不过那个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的长得很帅,特别清秀。”
藏在后台的员工窃窃私语着,她们并不知道这里还藏着人,尤天把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一男的鄙夷地搭腔,像是在两位女士身上找存在感,“不就是小鲜肉吗?男不男女不女的,我听说这种小明星都是那种的,不然咱们主办方的大老粗老板为啥要请他们来啊?”讥笑声格外刺耳,“我要是大老板,我也得玩玩这种细皮嫩肉的年轻帅小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