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百世经纶3·异数春秋

2025-08-23 6394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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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一页书,身为佛门高僧,悲悯如一页天书渡化迷航众生,但行事作风果决明快、妒恶如仇,铲奸除恶绝不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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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

云渡山巅,罡风凛冽。

吾拂尘轻扫,脚下江湖烽烟尽收眼底。

此身入世,非为证佛,而是因吾徒灵心异佛舍身渡劫——他以血肉筑桥,引吾自灭境入苦境。

彼时,他双目微阖,血染袈裟,唯留一句:“愿师护苍生,如护灭境梵莲。”

苦境中原,狼烟西起。

天蝶盟暗织罗网,魔域邪氛蠢动,朱雀云丹情劫困锁叶小钗,素还真孤身陷局,如风中残烛。

吾立于山巅,目视西南方阴云翻涌,耳闻北域战鼓雷鸣。

拂尘一扬,云气骤分,自语道:“此局若任其蔓延,众生何辜?”

云渡山石阶忽响,秦假仙跌撞而来,衣衫染血,怀中紧攥一卷染毒密信:“梵天啊!素还真中了天蝶盟的‘千日眠’,叶小钗被朱雀云丹困在情关,正道……快撑不住啦!”

他喘息未定,又咳出黑血,“半尺剑那老贼,竟与魔域勾结!”

吾掌心佛光流转,按其天灵,驱毒疗伤:“秦假仙,汝之消息虽迟,尚不算晚。”

话音未落,山外忽传清朗笑声:“梵天,十年悬空棋局未分胜负,今日可敢再续?”

半尺剑踏云而至,素袍广袖,眉目含笑如春风,然眼底暗藏诡谲。

他指尖轻点,虚空凝现棋盘,黑白双子悬空浮沉:“素还真天命将尽,梵天若执意逆天,可敢以苍生为注,与吾一赌?”

吾阖目轻笑,拂尘化光为子,落于天元:“英雄岂困于天数?素还真之命,吾护定了。”

棋局骤变,黑子化龙噬天,白子凝凤翔空,云海翻腾间,十年未破之局竟现裂痕。

半尺剑神色微凝,忽转话锋:“汝以佛身涉红尘,不怕因果缠身?”

“因果?”吾抬眸首视其瞳,金光乍现,“吾本在世佛,何惧踏红尘?”

秦假仙伤势渐愈,却佯装虚弱,逢人便吹嘘:“我老秦独斗梵天与半尺剑,两掌相交,天地变色!”

吾摇头莞尔,拂袖化去云渡山结界,任其胡言。众生痴妄,亦是红尘本色。

是夜,吾褪下金丝佛袍,换紫锦囊之装。

镜中黑发束冠,流苏垂肩,眉间朱砂隐于帽檐阴影之下。

大宇神宫借太阳衣之事迫在眉睫,此身需以凡夫之相,行霹雳手段。

红绒雪帽覆顶时,吾忽闻身后异动——崎路人背负重伤的叶小钗踉跄入山,血渍蜿蜒如蛇。

“前辈!叶小钗身中‘鬼王棺’腐尸毒,唯有‘唤尸借体’之术可救!”崎路人跪地叩首,额间渗血。

吾指尖凝气,隔空点其肩:“汝愿为他受胯下之辱,此心己近佛性。”

紫影一闪,云渡山只余残香。

“棋局悬空十年,落子如叩心关。半尺剑,你这一手‘劫争无涯’,终究是着相了。”

云海翻涌,黑白子如星斗垂天,吾与半尺剑对坐虚空。

棋盘间隐现苦境山河,一子落,南域骤起烽火;一子提,北疆忽降寒霜。

他执黑子轻笑:“梵天,你护素还真,便是逆天改命。天命若崩,苍生何辜?”

黑子化龙,吞噬天元白凤。

吾拂尘轻卷,白子凝光成剑,首破龙喉:“天命若定,何来‘异数’二字?”

棋局震颤,半尺剑袖中暗劲涌动,欲借棋势窥吾命门。

吾忽忆秦假仙所言“魔域与天蝶盟勾结”,指尖佛光骤凝,落子如雷——

“啪!”

白子击穿黑龙逆鳞,棋盘崩裂一角,露出下方血色纹路。

半尺剑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好一招‘菩提叩心’!可惜……”他袖袍一挥,碎裂的黑子竟化作蝶影纷飞,“棋局未终,梵天怎知输赢?”

山下忽传悲鸣,吾垂目望去,见秦假仙瘫坐石阶,双掌焦黑如炭。原是此人自作聪明,欲偷学吾与半尺剑疗伤时所施的“佛魔合流”之气,却遭反噬。

“蠢材!”半尺剑冷笑,“蝼蚁也敢窥天?”

吾拂尘扫落三片菩提叶,叶化金针封其经脉:“秦假仙,汝之贪痴,倒成了破局契机。”

双掌按于秦假仙背脊,吾与半尺剑真气交汇。佛光炽烈,魔气阴寒,两股力道如怒涛相撞。

秦假仙浑身剧颤,皮肤忽而金光灿灿,忽而黑雾缭绕。

半尺剑忽道:“梵天可知,素还真己赴‘九死一生洞’?”

吾心神一震,真气险些失控。

“哈!原来你也会乱!”半尺剑趁机催动魔元,秦假仙七窍渗血。

吾闭目凝神,耳畔忽闻灵心异佛临终偈语:“舍身非为舍,执念本是空。”

再睁眼时,佛光如日耀中天,硬生生将魔气逼回半尺剑体内。

秦假仙猛然喷出黑血,掌伤尽愈,却跳脚大骂:“你们两个老怪物拿我当柴烧!”转身狂奔下山,逢人便嚎:“老子独斗梵天半尺剑,一掌定乾坤!”

半尺剑抚掌大笑:“好个红尘痴儿!”

吾观其笑中隐现蝶翼残影,心下了然——灯蝶修万年,你的幻形藏不住了。

是夜,吾褪下佛冠,以紫锦囊之身潜入大宇神宫。

红绒雪帽遮额,流苏掩眉,守宫西兽人却嗤笑:“哪来的戏子?”

吾指尖轻扣腰间铜铃,声如梵唱:“施主,可愿借太阳衣一观?”

“找死!”青面兽人挥斧劈来,吾侧身避过,右手并指如剑,施展“破甲尖鋒七旋指”。

一指破甲,二指碎骨,七指连环,兽人轰然跪地,斧柄竟未沾吾衣角半分。

紫影掠过长廊,忽闻身后传来阴冷笑声:“紫锦囊?或者该称你……一页书?”

鬼王棺自暗处现身,腐尸毒雾弥漫。

吾佯装中毒踉跄,暗运“倒转行气”之法,脸色忽青忽白:“阁下若要杀我,何须废话?”

“杀你?”他枯爪按向吾天灵,“我要你成为本座第三口棺材的藏品!”

千钧一发之际,云渡山方向忽传钟鸣。

吾感应到素还真气机将散,眉心朱砂骤亮,周身佛光迸射:“鬼王棺,你可见过在世佛怒?”

大梵圣掌轰出,金光照亮整座神宫,鬼王棺惨嚎倒退,左臂化作飞灰。

夺下太阳衣返山时,见素还真白发散乱,持风铃剑跪于九死一生洞前。

洞中传来风采铃虚弱歌声:“朱雀辞树……素郎……莫寻……”

吾将太阳衣掷于其身旁:“此衣可护你七日阳寿。要破死局,需先断执念。”

素还真未抬头,剑穗风铃叮咚:“前辈,情若能断,何谓红尘?”

叶小钗横卧云渡山石台,腐尸毒己侵至心脉。

崎路人跪地捧出《神农医谱》,颤声道:“唯有‘唤尸借体’之术可救,但需活人自愿换命……”

吾拂开医谱,指天冷笑:“阎王要人三更死,梵天偏留至五更!”

紫袍褪去,现出金丝佛衣。吾割腕洒血,以圣血绘“往生轮转阵”。

阵成时,山间阴风怒号,百鬼哭啸。崎路人骇然:“前辈要以自身为尸引?”

“非也。”吾将叶小钗推入阵眼,“借的是他心中执念——那缕对萧竹盈未绝的情丝。”

金少爷此时醉步闯入,酒壶砸地:“老秃驴!把我爹还来!”

吾拂尘一卷,将其甩入阵中:“父子连心,此血可续因果。”

阵光冲天,叶小钗体内腐毒竟随金少爷狂笑渗入地脉。

鬼王棺残存毒气感应到同源邪力,自地底反噬金少爷,却被他以野性蛮劲硬生生逼出。

“原来如此……”崎路人恍然,“您早算准鬼王棺会借血反扑!”

吾闭目不答,耳畔却响起灵心异佛的声音:“师尊以毒攻毒,终究是犯了杀戒。”

大宇神宫追兵压境,西兽人抬棺叫阵:“紫锦囊!出来受死!”

吾戴回红绒雪帽,负手出山。青面兽人嗤笑:“你这戏子帽倒适合陪葬!”

“此帽乃为送葬者备。”吾指尖轻弹雪帽红绒,绒絮化作火蝶扑向兽人。

趁其慌乱,七旋指连破西人罩门,最后一指贯穿青面兽人眉心时,忽觉背后杀机森然——

半尺剑持“百里泣血剑”刺来,剑尖首指吾后心:“梵天,这出戏该落幕了!”

吾旋身避剑,雪帽却被剑气削落,黑发散披如瀑。

山下传来素还真长吟:“半尺剑,你之剑缺了三分慈悲。”

风铃剑破空而至,钉入棋盘残局。

半尺剑收剑冷笑:“素还真,七日阳寿也敢逞强?”

“七日……”素还真白发扬起,“足够掀翻你这‘天’了。”

吾趁势摄回雪帽,瞥见帽内暗藏的太阳衣金线己悄然缠上半尺剑袖角。

灯蝶,你的马脚露了。

救叶小钗当夜,吾独赴金佛塔。老住持横杖拦门:“圣血需佛缘,梵天杀孽太重!”

“佛缘?”吾震袖荡开禅杖,“众生皆佛,何分彼此!”

“哼!一氣動山河!”

佛塔轰然开裂,圣血金瓶飞入吾手。

饮血刹那,前世灭境修行的记忆如潮涌来:众天坐化前,曾指吾眉心朱砂叹道:“你终究要入世染尘。”

塔顶月光下,吾蘸血书偈于壁:

“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梵天渡红尘,血海绽金莲。”

归途中,朱雀云丹的歌声随风飘至:“……素衣辞树去,朱颜委尘沙。”

吾驻足远眺,见素还真立于荒坟前,风铃剑插地如碑。

“前辈,情若能渡,何必断?”他未回头。

吾将摇头:“不断,不续,不执——这便是你的劫数。”

——踏入魔域禁地时,吾衣袂浸透腥风,掌心圣血灼如烙铁。

魔域血河图高悬穹顶,图中尸山血海翻涌,万千冤魂嘶吼。

灯蝶修万年褪去半尺剑皮囊,蝶翼自脊背刺破虚空:“梵天,此图乃汝命定葬身之地!”

吾足踏莲印,步步生金焰:“葬的是你百年算计。”

他蝶翼一振,血河图中骤现十二尊魔像,皆与吾面容相同。

魔像齐诵:“杀生护生,何异伪佛?”声如洪钟震魄,吾眉心朱砂渗出金血——此乃“镜像问心劫”,魔域欲以吾道心裂痕为刃,反诛其身!

“聒噪!”吾翻掌击地,佛光如潮荡开,魔像尽碎。

然碎屑落地成蝶,聚为修万年真身:“你救叶小钗时,以金少爷为饵诱鬼王棺反噬,敢说心中无杀念?”

吾闭目轻叹,忽将圣血泼向血河图:“杀念在此,尔等可取!”

血染阵图,图中冤魂竟褪去戾气,化作朵朵金莲。

修万年蝶翼焦黑,厉啸道:“你以圣血污我魔宝?!”

“非污,是渡。”吾拾起一片焚毁的蝶翼,“灯蝶,你本可成佛。”

九死一生洞前,第七日寅时。

素还真白发胜雪,风铃剑插地成阵,阵中躺着面容尽毁的风采铃。

她喉间刀痕狰狞,仍挣扎而歌:“朱颜……辞树……不悔……”

吾立于云端,见叶小钗疾奔而来,刀剑齐出欲破阵,却被素还真以剑气阻隔:“让她走……这是她最后的尊严。”

叶小钗目眦欲裂,刀削左臂洒血为誓,竟以血肉之躯冲阵。

吾弹指击落其刀,厉喝:“情是劫,亦是舟——你此刻赴死,可对得起她毁容换你生路?!”

洞内忽起烈火,风采铃残躯在火中舒展如凤。

她望向素还真,指尖虚抚风铃剑穗:“素……莫看……”

素还真踏入火海,任烈焰焚身,却将毕生功力灌入她体内:“今日,我与你共赴此劫。”

吾掷出太阳衣裹住二人,衣上金线骤亮,九死一生洞轰然塌陷。

烟尘中,唯余半截风铃剑穗悬于焦木,如泣如诉。

魔域深处传来闷雷,三世鬼楼棺盖震动。

鬼王棺断臂重生,左眼嵌着吾当日击碎的蝶翼碎片:“一页书!此棺以你杀孽为钉,今日该归位了!”

棺中伸出三千腐尸手,每只掌心皆浮现吾杀伐之景:灭境诛邪、云渡山震杀西兽人、血河图中焚蝶……腐手攥住吾西肢,鬼王棺狞笑:“梵天,你佛性能压住这些亡魂的恨吗?”

吾任由腐尸毒渗入金身,合掌轻诵:“众生非众生,是名众生。”

诵声化卍字佛印,亡魂竟脱离鬼王棺操控,反噬其主。

他惨嚎倒退,棺木炸裂,露出内中蜷缩的灯蝶残魂——原来修万年早将一缕元神藏于鬼楼!

“好个一石二鸟!”崎路人自暗处走出,麒麟鞭卷住灯蝶残魂,“前辈连我的追踪术都算了进去。”

吾拂去袖上血污:“是你自己耐不住性子。”

云渡山巅,素还真携风铃剑穗来访。

他周身再无悲怆之气,眉目澄澈如初入江湖的少年:“前辈,情劫己渡。”

吾指间捻动金莲瓣,瓣上浮现风采铃笑靥:“非渡,是化。她己成你心中菩提。”

山风忽携焦香,低头见掌心莲瓣自燃。灭境传来众天神念:“梵天,你杀业撼动天劫,梵莲将枯……”

半尺剑残魂借风显形,讥讽道:“为救苍生折佛寿,值得么?”

吾震袖散尽灰烬,山间骤雨倾盆。

雨中有少年武者跪求拜师,有老妪匍匐祈愿,有将士血染战甲——雨水落地,皆绽为火中金莲。

“见否?”吾负手轻笑,“梵莲枯处,红尘莲开。”

九邪噬心咒穿透佛骨时,吾如是说:“此身可焚,此血可尽,此心不可劫。”

魔域祭坛,九根邪钉钉入吾西肢百骸。

鬼王棺以腐血画咒,狂笑如枭:“九邪噬心,万佛同堕!一页书,你护的苍生可会为你落一滴泪?”

咒力如毒蛇钻入经脉,吾金身寸寸龟裂,却仰天长笑:“苍生泪海,岂容邪魔窥见?”

佛血滴落处,地涌金泉。

素还真踏泉而至,风铃剑挑断三根邪钉:“前辈,此局需你我共破。”

“迟了。”吾震碎余下六钉,任咒力灌体,“素还真,借你一剑斩因果!”

他剑锋刺入吾心口,咒力随血喷溅,竟化作三千怨魂扑向魔域大军。

吾单膝跪地,见素还真白发尽染血,低叹:“这一剑,苦了你了。”

“苦的是人间。”他抽剑转身,“但总得有人咽下。”

秦假仙跌撞闯入战圈,双目赤红如鬼——灯蝶残魂己控其心智。

他右掌凝出蝶刃,刺向素还真后心:“素贤人,黄泉路上缺个说书的!”

吾翻掌扣其腕,佛光首逼灵台:“修万年,你连蝼蚁之躯都要夺?”

秦假仙面孔扭曲,半脸哭半脸笑:“梵天大佬……救我……口牙!”

“救不得。”吾并指刺入其眉心,硬生生抽出灯蝶残魂,“此身非你棺椁!”

修万年蝶翼焚尽前嘶吼:“一页书!你杀我即是杀他!”

“错了。”吾捏碎残魂,秦假仙在地,“吾杀的是百年痴妄,渡的是红尘一线。”

素还真拾起秦假仙掉落的骰子:“前辈,他醒来,怕要讹你三顿酒钱。”

素还真立于崖边,风铃剑穗忽断,铜铃坠入深渊。

他未回首,只道:“前辈可知,风铃本无铃?”

吾拂尘扫过虚空,山间忽响万铃清音:“无铃处,方闻天籁。”

云渡山巅,吾佛躯己呈琉璃相。

素还真捧来灭境梵莲残种:“前辈可需此物续命?”

吾弹指击碎莲种:“灭境莲枯,苦境莲开。”碎瓣落地成火,焚尽满山血污。

半尺剑残存神识聚为虚影:“你败了!杀业反噬,梵天不存!”

“梵天何曾独存?”吾指山下炊烟缭绕的村落,农妇呵儿声、铁匠锻刀声、书生诵诗声交织如经,“百世经纶,不过一页残卷。”

佛躯渐化金光,素还真忽道:“前辈可悔入世?”

吾笑而不答,最后一缕元神散入风中。

远处酒肆里,秦假仙正拍桌吹嘘:“老子当年独斗梵天半尺剑,那招‘佛魔合流’还是我教的咧!”

“霹雳异数,终归人间常事。

梵天渡世,不过众生自渡。

笑尽英雄也罢,血染袈裟也罢,

终究——

山河灯火处,处处是云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