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剑叹平生·封剑主叹

2025-08-23 5336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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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吞万顷苍茫,吐耀霓虹、剑雄万敌,惊奇自胸中。叹、人狂天地空。

叹希奇,封剑塔之主,俊逸绝伦、尊贵而带邪气的年轻天才剑者,剑道修为通神。

————

“剑是百器之首,亦是唯一能斩破虚妄的存在。”

我站在万堺论衡的擂台上,指尖轻抚腰间木剑的纹路。台下三教弟子交头接耳,或讥讽或惊疑的目光如芒刺般扎来。

易天玄脉的旗帜猎猎作响,而我只需一剑——不,甚至无需出鞘,便足以让这群庸碌之辈哑然。

剑非刀的刀横亘在案前,刀鞘上刻着“止戈”二字。

他声如沉钟:“刀剑之争己延续千年,阁下何故断言剑必凌驾于刀?”

我嗤笑一声:“刀者,力胜于巧;剑者,意贯于形。若你眼中刀剑仅是杀伐之器,又怎配与我论道?”

五指一扣,剑气自木剑迸发,凝成星河倒悬之象,正是“剑法自然·银河璨”的雏形。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刀锋微颤。胜负己分。

墨倾池的掌声自角落传来。

他披一身儒门白袍,眉目如画,却掩不住眼底的冷冽:“意副统领以剑喻道,论‘善恶如阴阳共生’,倒与吾之‘圣司本心论’不谋而合。”

我与他隔空对视。

此人是儒门圣司,亦是暗杀万堺尊主的同盟者。他的野心藏在温润笑意下,而我嗅到了同类气息——我们都将剑锋指向这腐朽的“和平”。

忘潇然伏案绘制西象锁元钥的阵图,烛火将他鬓角的白发映得刺目。

“兄长当真要将三个侄儿送往三教?”我推开他案前的图纸,玄铁镇纸哐当坠地,“三教忌惮易教久矣!此举无异于将幼虎送入豺狼之口!”

他长叹一声,笔锋未停:“易教需盟友,而非敌人。轩邈,你该明白……”

“我不明白!”我冷笑打断,“你为造这劳什子锁元钥,连阿嫂病重都无暇顾及!她临终前攥着孩儿的襁褓,你可曾听见她唤你‘夫君’?”

忘潇然的手终于僵住,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团漆黑。

三日后,我将封魔岩的蓝图掷于他面前。

“五行之力为骨,五派元功为血。此物可封幽都千年,但需活祭百名高手。”

我盯着他骤然苍白的脸,“兄长若下不了手,便由我来。”

他沉默良久,最终在卷轴按下掌印。血纹蜿蜒如蛇,噬尽最后一丝温情。

玄凌苍把玩着那支赤红箭矢,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弓弧名家的‘帝弓十二虹’从不失手,但这一箭——”

他指尖轻弹箭镞,“要射的可不是幽都魔物。”

我接过箭,触感滚烫如烙铁:“万堺尊主一死,怒山协议即成废纸。届时三教与易教必生嫌隙,幽都亦可趁乱反扑。”

墨倾池的折扇抵住箭身:”箭出之日,儒门会‘恰好’发现尊主与幽都私通的‘证据’。”

我们相视而笑。这场棋局中,所有人皆是棋子,亦皆是执棋者。

雨丝斜斜掠过青石墓碑,忘潇然跪在泥泞中,脊背佝偻如老叟。

“你连她的坟茔都要用作算计吗?”我攥紧伞柄,伞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假意与三教合葬,实为在墓底暗布封魔岩阵眼……阿嫂若泉下有知——”

“住口!”他猛然抬头,眼中血丝密布,“你当真以为,封魔岩仅是为封印幽都?”

我怔住。

“此岩亦是易教最后的退路。”他抚过碑上‘贤妻晏辰羲’五字,声音嘶哑,“若三教背约……玄脉子弟可借岩中密道遁入幽都冥洞。”

那一刻,我竟觉他比雨中孤坟更萧索。

三日后,帝弓虹穿透万堺尊主的心脏。

血溅上论衡台匾额时,我正擦拭天地空剑的剑刃。

远处传来墨倾池的朗声宣告:“尊主勾结幽都,伏诛!”

人群沸腾如滚水,而我望向忘潇然——他立在阴影中,如一尊沉默的石像。

“剑断之时,方知众生皆蝼蚁。”

我握着半截残剑跪在焦土上,血顺着指缝滴落,混入易天玄脉的废墟。

三日前还飘扬的旌旗己成灰烬,忘潇然亲手栽种的古槐被雷火劈作两半,枝干上挂着一截焦黑的襁褓——那是他幼子忘深微的襁褓。

三教联军冲破幽都冥洞时,我正在三十里外的剑冢铸炼天地空剑。熔炉中金铁沸腾如泣,忽有腥风卷着灰烬扑入洞窟。

“副统领…快走!”浑身浴血的易教弟子撞进门来,喉间插着半支断箭,“儒门…道门…他们撕毁协议…屠了玄脉全族!”

炉火骤然炸裂,铁水溅上我的手臂,却不及心头灼痛半分。

“忘潇然呢?”我掐住他肩胛,金铁液化的手掌几乎捏碎他的骨头。

“主上…被崇玉旨…打入…玄冰…封印…”他咽下最后一口气,瞳孔里映出我扭曲的脸——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眸中翻涌的癫狂。

天地空剑出鞘的刹那,剑光照亮整座幽都。

我踏着三教弟子的尸骸冲向玄冰洞,却见洞窟己被“西象锁元钥”彻底封死。

墨倾池的白衣在风雪中格外刺目,他指尖还沾着忘潇然的血。

“为何?”我剑指他咽喉,剑气割裂他颈侧肌肤。

“易教勾结幽都的证据,此刻正摆在万堺尊主灵前。”他温声如昔,折扇轻敲剑身,“意轩邈,你该庆幸自己早己‘投诚’儒门。”

剑锋擦着他耳畔划过,削下半缕发丝。我在狂笑中撕碎儒门玉牌:“告诉崇玉旨,今日之后,世上只有叹希奇!”

我将自己浸入熔岩池时,血肉剥离的剧痛令神识几近涣散。但比起易教妇孺被焚时的惨叫,这痛楚何其甘美。

“以金铁重塑经脉,以剑意重铸心魄。”

我盯着池面倒影中逐渐液化的躯体,嗤笑那些仓皇逃窜的铸匠:“尔等怎懂?唯有摒弃人身桎梏,方能臻至剑道至高!”

七日后,封剑塔拔地而起。塔顶悬着九百九十九柄断剑,每一柄皆刻有三教高手的姓名。

黑衣剑者跪在塔底,浑身剑伤深可见骨。他的佩剑“夕痕”己断成三截,却仍死死攥着残刃。

“为何不杀我?”鬼刃夕痕抬头嘶吼,眼中血泪纵横,“你既看不上我的剑,何不给我个痛快!”

我以液态指尖划过他眉心,金铁寒气冻结他的泪水:“你的命属于风之痕。当他的快剑刺穿你咽喉时,世人方知何为真正的‘剑魔’。”

塔外忽起狂风,卷着魔夜听剑的挑战书飘落案头。我瞥向西北方:“下一个,该轮到你了。”

剑非道抚摸着道剑相忘的剑鞘,冰霜自他掌心蔓延至鬓角:“此剑换我开启玄冰封印…你明知幽都再临将祸及苍生。“

“苍生?”我抬脚碾碎地上冰晶,“当年三教屠戮易教妇孺时,苍生可曾为他们落过一滴泪?”

他握剑的手微微颤抖,太初剑气与道剑相忘共鸣,震落洞顶积雪。

“或者,你更想见应无骞的下场?”我轻弹剑身,一缕黑气自鞘中渗出,“崇玉旨能给你的,我亦能毁去。”

玄冰崩裂时,忘潇然的白发与冰雪几乎融为一体。他蹒跚着走向我,手中捧着西象锁元钥的残片:“轩邈…收手吧…”

“住口!”天地空剑贯入他脚前冻土,剑气掀起十丈冰浪,“你看看这玄脉祖地!看看那些孩子的坟冢!你还要用这副圣人嘴脸恶心我到几时?”

他浑浊的眼中滚落一滴泪,坠入冰缝化作血珠:“为兄只求你…莫让恨火焚尽你的剑心…”

我夺过锁元钥残片捏成齑粉,狂笑震塌半边洞窟:“从今日起,你的仁义由我亲手埋葬!”

剑非道的道剑相忘刺入我胸膛时,太初剑气冻结了方圆百里的湖面。我抓住剑刃生生推进三寸,任冰晶顺着血管爬满全身。

“你这一剑,比二十年前更犹豫了。”我舔舐嘴角溢出的血,金铁脏腑在寒气中吱嘎作响,“是因为发现应无骞的真面目?还是终于明白…你守护的苍生从不值得守护?”

他猛然抽剑,西根断裂的肋骨随剑锋飞出,在冰面上敲出清脆声响。

“为何不杀我?”我跪在血泊中仰天长笑,“因为你与我一样,骨子里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踉跄退后,道袍染满我的血,却比雪更苍白。

“剑者最悲哀的,不是败亡,而是再无值得出剑之人。”

我躺在风岭的草庐屋顶,任由山雨浸透衣襟。

天地空剑斜插在檐角,剑穗上系着忘潇然生前佩戴的玉珏。

自玄冰洞一别,那玉珏便再未离我身侧——它本该随他永葬冰窟,却成了我剑道上最后的锚点。

素还真化身的少年推开门扉时,指尖还沾着泥泞的棋谱。

“前辈的剑,锈了。”他指向檐下铁剑,笑容澄澈得刺眼。

我翻身落地,金铁足尖踏碎青石:“素还真,不,解锋镝,即便换了皮囊,你算计人的臭味依旧没变。”

他置若罔闻,将一截焦黑的襁褓残布置于案上:“幽都魔火复燃,单锋剑者现世。这江湖…需要封剑主。”

残布上绣着“忘深微”三字,针脚是晏辰羲独有的双雀衔枝纹。我瞳孔骤缩,液态手掌竟凝出冰霜。

情老山境的迷雾中,琥珀色巨影发出沉闷笑声:“单锋剑才是武道终极!你那‘定剑唯一’的狂言,不过井蛙之见!”

我以剑气劈开幻象,却见山壁上刻满单锋剑谱。剑痕走势诡谲阴毒,竟与墨倾池的“君子风”有七分神似。

“原来是你这头老兽在搅弄风云。”我斩断刻痕,碎石间露出半截儒门玉佩,“连墨倾池都成了你的棋子?”

夸幻之父的声音忽远忽近:“非也,是他自愿以单锋剑为饵…钓你这尾沉渊蛟龙!”

少年剑者自雾中走出时,手中圣剑吞吐金芒。他的眼神空洞如傀儡,剑锋却精准锁住我咽喉。

“单锋罪者…好个墨倾池!”我怒极反笑,天地空剑悍然迎上。双剑相击的刹那,圣光竟穿透金铁之躯,灼烧出缕缕黑烟。

“为何不躲?、他机械般发问,剑势却愈发狠戾。

我任由剑锋贯穿胸腔,液态手掌按住他天灵:“因为我要看清…操纵你的那根线,究竟牵在谁手中!”

忘潇然的衣冠冢立于风岭最高处,碑上无字。

我将天地空剑刺入坟前冻土,剑身映出自己支离破碎的面容。

“你说剑道该守护苍生,我却用它屠尽三教。”

“你说人心可渡,我却把自己炼成金铁。”

“但到最后…连你的尸骨都化作了封魔岩的尘埃。”

山风呼啸而过,玉珏突然迸裂。碎玉中飘出一张泛黄纸笺,是忘潇然临终前以血写就:“吾弟轩邈…剑道无涯,回头见月”

剑咫尺的圣剑再次袭来时,我弃了天地空剑。

“这一招,名为‘剑法自然·众生忏’。”

指尖轻点虚空,周身金铁瞬间汽化,化作漫天星雨。

每一颗光点皆映出易教亡魂的面容——忘深微咯咯笑着抓向星光,晏辰羲的裙裾拂过焦土,忘潇然的白发在银河中飘散……

圣光湮灭的刹那,我听见剑非道的叹息自天际传来:“原来你的剑,从未真正无情。”

我的意识在剑咫尺的灵识海中浮沉。

这具被圣剑操控的躯壳内,残留的金铁碎片如星火闪烁,每一片皆刻着易教剑诀。

夸幻之父的咒印锁链缠绕剑咫尺神魂时,我以剑识化刃,割断一缕黑气。

“墨倾池,这便是你所谓的‘君子之道’?”我嗤笑那藏于暗处的白袍身影。

剑咫尺猛然捂住头颅,圣剑“天可明鉴”发出凄鸣。

他的瞳孔忽明忽暗,映出北海灵州屠城的血色——那是墨倾池亲手种下的罪孽。

“你…是谁?”剑咫尺的元神蜷缩在角落,指尖还沾着芙蓉铸客的血。

我凝出虚影,天地空剑的残光扫开迷雾:“我是你剑锋上最后一寸良知。”

他颤抖着触碰我液态的指尖,金铁与血肉交融的刹那,圣剑封印崩开一道裂痕:“告诉我…如何斩断这罪孽?”

我指向他心口:“杀夸幻之父,或杀你自己。”

红尘雪的玉手心剑感应到天地空剑的震动时,我正在碑前与山风对弈。

“此剑戾气深重,却藏着一缕未冷的执念。”她抚过剑柄上的“忘”字,太婆剑纹骤然发烫。

我的虚影自剑镡浮现,金铁之躯己半透明:“姑娘可知,执念与剑道本是一体两面?”

她将剑插入论剑海旧址的试剑石,霎时地涌金莲,易天玄脉的残阵重现世间。

“为何选我?”她挑眉,枪尖挑飞我幻化的剑气。

“因你眼中无惧。”我指向阵中浮现的忘潇然残影,“天子枪的宿命是守护,而我的剑…是质问。”

残影中的忘潇然捧出西象锁元钥,阵法突然逆转——那竟是解除幽都终极封印的密钥!

生命练习生握住那滴凝固的金色泪珠时,我的意识正被幽界魔气撕扯。

“老兄,你这遗物烫手得很啊!”他咧嘴一笑,刺穿魔龙八岐的鳞甲。

金铁泪珠熔入枪尖的刹那,我的声音在他识海炸响:“小子,枪法第三式往左偏三寸!”

他愕然收势,枪风恰巧扫中八岐逆鳞:“靠,死人还这么啰嗦

剑非道闯入幽都地界时,泪珠突然迸射剑光,映出当年古月湖决战场景。

“原来你早料到我会取这滴泪……”他抚过道剑相忘的裂痕,冰霜顺着指尖攀附。

我的残识在泪中冷笑:“现在你该明白,当年我为何求死不求生。”

太初剑气轰然爆发,泪珠化作金铁牢笼困住八岐残魂。最后一刻,我望见忘潇然在光中微笑——原来他等的“月”,从来不是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