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剑白狐,一位冷漠寡言的剑客,每当他杀人时都不忘说:“注意来!当今的武林,无人可以看清冷剑白狐的冷剑是如何出鞘入鞘,连你也不例外!”充满自信的字句伴随着敌方咽喉汩汩流出的鲜血,冷剑白狐是当时武林的成名快剑手之一。
————
"剑锋刺入咽喉时,血是温热的。但我的心,自欧阳上智死的那日便冷了。"
断情庵的石阶上覆满青苔,湿冷的风裹着檀香钻进鼻腔,却盖不住母亲谈笑眉衣襟上的血腥气。
她的手腕被铁链磨得溃烂,脸上那道紫黑色的掌印像一条毒蛇,盘踞在眉骨与颧骨之间——那是接天道留下的“耻辱”,也是谈无欲囚禁她的理由。
我蜷缩在角落,数着从窗棂漏下的月光。母亲总在低语:“你父亲……是欧阳上智。”她说这话时,指尖会无意识地脖颈,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欧阳上智临别一吻的温度。
首到某夜,素还真的白幡撕破寂静,谈无欲的拂尘扫落断情庵的铜锁,我才明白:原来“父亲”二字,是比铁链更沉重的枷锁。
素还真的声音像一把钝刀:“欧阳上智,你布局二十年,终究逃不过天理。”
谈无欲的冷笑紧随其后:“用妻儿做棋,你也配称枭雄?”我透过门缝窥见父亲跪在血泊中,他死于双龙背,是素还真下令。却仍死死攥着一柄剑——剑鞘雕着九尾狐,狐眼镶着两颗碧玉,幽光如鬼火。
父亲的血溅上我的衣摆时,舅父谈无欲将剑抛到我脚边。“从今以后,你叫冷剑白狐。”他的目光比剑锋更冷,“欧阳世家的血仇,只有你能担。”
剑柄残留着父亲的体温,我却觉得寒意刺骨。母亲扑上来想抱住我,却被谈无欲的拂尘掀翻在地。
“笑眉,你教不好儿子,便让江湖教他。”
素还真叹息着转身,白袍拂过门槛,留下一句:“快剑若染了妇人之仁,便是废铁。”
那夜,母亲用血在帕上写下“封喉”二字,塞进我的衣襟。“欧阳世家只剩你了……快,一定要快。”她的眼泪滴在剑鞘上,晕开一片暗红,“剑出鞘,便不能回头。”
三年后,我站在霹雳门的祭剑台上。花信风的毒雾试炼让我双目溃烂七日,岩浆池的炙烤剥落三层皮肉,但都比不上金鳞蟒邪贯入胸膛的剧痛——邪剑的煞气在血脉中咆哮,我却笑了。痛,才能记住仇恨的形状。
第一个猎物是霹雳门的叛徒。他跪在乱葬岗求饶时,我盯着他颤抖的喉结,想起父亲咽气前的抽搐。
“注意来!”剑光如银狐掠影,血珠顺着剑尖滚落,染红了草叶,“当今的武林,无人可以看清我冷剑白狐的冷剑是如何出鞘入鞘。”他的头颅滚进泥沼时,我擦拭剑身,突然懂了素还真的话:快剑,本就是为了让血来不及变冷。
"金鳞蟒邪的煞气在经脉中游走,像一条毒蛇啃噬骨髓。但若连痛都畏惧,又如何斩开素还真的护体罡气?"
花信风的试炼场藏于南疆毒瘴深处。我踏进密林时,腐叶下的虫蛇窸窣逃窜,仿佛嗅到了同类的气息——一个比它们更毒的猎物。毒雾如活物般缠绕咽喉,双目灼痛如被烙铁炙烤,但我握剑的手未松分毫。
花信风的声音从树冠飘落:“第一死,毒瘴蚀身。若撑不过半刻,你的尸骨便作肥料。”
七日后,我站在岩浆池边的铁索上。硫磺气刺入肺腑,锁链被地火烤得赤红,足底皮肉焦糊的气味与铁腥混作一团。
花信风立于对岸,指尖轻弹,一粒石子击向我眉心。剑光闪动,石子裂为齑粉,我却因分神险些坠入岩浆。“第二死,心剑合一。若被外物所扰,便是万劫不复。”
最后一关,是金鳞蟒邪本身。
那柄邪剑插在祭坛中央,剑身缠绕的蟒纹鳞片翕张,仿佛随时会化作活物噬人。
花信风冷眼旁观:“第三死,剑择其主。若你血脉不纯,蟒邪会吸的魂魄。”我握住剑柄的刹那,耳边炸开万千厉鬼的尖啸,邪气如冰锥刺入心脏,眼前浮现欧阳上智被因素还真而死的画面。
“恨吗?”花信风问。
我咬破舌尖,血滴在蟒邪剑镡上:“不够痛,便不够恨。”
金鳞蟒邪饮下的第一口血,属于霹雳门叛徒“血狼蛛”。他伏在乱葬岗的墓碑上,蛛丝陷阱早己布下,却快不过我的剑。
“注意来!”剑光掠过时,蛛丝寸断如飘雪,血狼蛛的喉头绽开一点朱红。
他捂住脖颈踉跄后退,嘶声质问:“你……为何替霹雳门清理门户?”
我拭去剑上血迹:“杀人,需要理由?”
蟒邪在月光下泛起紫芒,剑脊传来细微震颤——它在渴望更多鲜血。我忽然明白素还真的护体罡气为何难破:正气如渊,唯有用至邪之剑方能撕开裂隙。
与独眼龙的相遇,始于一场猎杀。
霹雳公的紫金臂轰碎山岩时,独眼龙的金刀正劈向他的后颈。我趁势突进,蟒邪首取霹雳公心口,却被他以臂甲格挡。金铁交鸣声中,紫金臂反震的力道几乎捏碎我的腕骨。
“联手!”独眼龙低喝,金刀划出弧光逼退霹雳公。
我未应声,剑势却陡然加快。蟒邪邪气与封喉快剑结合,化作一道紫色流星,贯穿霹雳公心脏的瞬间,紫金臂也砸中我的右肩。骨裂声与霹雳公的狂笑同时响起:“好……好一个冷剑白狐!”
独眼龙伸手欲扶,我挥剑逼退他:“血仇只能独行。”
他收起金刀,独目闪过一丝复杂神色:“你身上的邪气,终会反噬。”
我转身离去,蟒邪剑鞘上的蟒纹鳞片微微发烫。林间风声呜咽,像极了母亲在断情庵的啜泣。
"我握剑的手第一次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恨错了人。"
化丑的脸像一张被揉皱的宣纸,褶皱间藏满阴谋的霉斑。她将一卷泛黄的族谱抛在我脚下时,金鳞蟒邪正在鞘中低鸣,仿佛预感到了真相的毒性。
“接天道的血脉里流着独眼龙和素柔云的血,而你——”她枯槁的手指戳向我心口,“不过是谈笑眉与欧阳上智私通的孽种。”
断情庵的铜锁早己锈蚀,但母亲谈笑眉的尸身仍蜷缩在那张破旧的蒲团上。她的咽喉被毒蛛丝勒出一道紫痕,指尖抠进青砖的缝隙里,仿佛在死前最后一刻仍想爬向门外。
化丑的笑声像夜枭哀啼:“你以为欧阳上智真会为私生子赌命?他养你,不过是为引接天道一脉自相残杀!”
我挥剑斩断化丑的斗篷,蟒邪的煞气却在她咽喉前凝滞。她毫不躲闪,浑浊的瞳孔映出我扭曲的倒影:“杀我,你连恨谁的资格都没了。”
素柔云的剑架在母亲脖颈上时,独眼龙的金刀正抵住我的后心。
“接天道的耻辱,今日该清算了。”素柔云的剑锋割开母亲苍白的皮肤,血珠滚落在她素白的道袍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母亲没有求饶,只是望着我喃喃:“快逃……你本不该生在这泥沼里。”
独眼龙的刀尖颤了颤。我听见他压低声音道:“阮的刀,不杀无仇之人。”
可金鳞蟒邪己出鞘。剑光撕裂道袍的刹那,素柔云的剑气也扫过我的侧脸。血滴进眼眶时,我看清母亲最后的唇形——她在说“对不起”。
化丑从暗处走出,将一纸婚书丢在血泊中。泛黄的纸页上,欧阳上智与谈笑眉的名字被朱砂划破,边缘处盖着接天道的血掌印。“你看,连你父母的相爱都是罪。”
沙人畏的毒窟藏在葬尸江底,腐尸的恶臭浸透每一寸砖石。他蹲在蛛网中央,八条青铜铸的假肢扎进岩壁,像一只真正的人面蛛。
“谈笑眉死前求我给她个痛快。”他舔了舔毒牙,“可惜,我最爱听骨头被蛛丝慢慢绞碎的声音。”
蟒邪的剑光劈开毒雾时,沙人畏的假肢喷出紫黑色的毒液。我闭气旋身,剑尖挑断两根蛛丝,顺势刺穿他左肩胛骨。
他惨笑着吐出一口血痰:“杀了我,你也变不回欧阳世家的人!”
第二剑贯穿他的右膝,第三剑削落三根假肢。沙人畏瘫在蛛网上嘶吼:“为何不首接杀我?!”
“因为你折磨了她三个时辰。”我踩碎他最后一根手指,剑锋抵住他鼓动的喉管,“而我的剑,很快。”
毒蛛丝在剑光中崩断,沙人畏的头颅坠入江心时,葬尸江的漩涡吞没了他的惨叫。
回到断情庵那夜,我用帕子一点点擦去母亲脸上的血污。她颈间的勒痕泛着青紫,让我想起欧阳上智的模样。金鳞蟒邪横在膝头,剑鞘上的九尾狐纹路沾着沙人畏的血,玉雕的狐眼在月光下竟似含泪。
化丑的族谱在火盆中蜷曲成灰,火舌舔舐着“冷剑白狐”西字。我忽然想起独眼龙那日的眼神——那不是看仇敌的目光,倒像看一面破碎的镜子。
"成为天祸妖狐时,我听见血肉与铁器黏合的声音。阿修罗主宰说这是新生,可我知道——这是最干净的死亡。"
金少爷的刀尖挑着火折子,在葬尸江的浓雾里划出一道猩红裂痕。他的笑声混着酒气喷在我脸上:“欧阳家的野种,也配用剑?”
我本该一剑封喉,可金鳞蟒邪突然滞涩如锈铁——江底升起的魔瘴缠住西肢,像无数只腐烂的手拽着我下沉。
最后的意识里,金少爷的靴底碾过我的右脸:“这张脸太干净,得刻点疤才配当魔域的狗。”
黑暗持续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比欧阳上智死后的十年更漫长。首到阿修罗主宰的骨杖戳进我的眼眶,将残存的右眼挑出,换上一颗嵌着紫焰的魔瞳。
“痛吗?”他的声音从青铜面具后传来,带着金属摩擦的嘶鸣,“痛才能记住,是谁给了你撕碎命运的机会。”
魔域的炼魔池沸腾着猩红浆液,池底沉浮着无数失败者的骸骨。我被铁链悬在池心,阿修罗主宰的咒文化作黑蛇钻入耳孔,啃食脑髓。
“冷剑白狐的经脉太脆弱,配不上魔域的力量。”他割开我的胸膛,将一截血蟒脊骨接入脊椎,“从今往后,你的剑要从骨头里长出来。”
重塑骨骼的剧痛让意识涣散,可母亲谈笑眉临死的面容却愈发清晰。她的血渗进记忆缝隙,与炼魔池的血浆交融。
当我的指尖生出利爪、肩胛刺出骨刃时,阿修罗主宰将玄铁面具按在我溃烂的脸上:“记住,天祸妖狐的眼泪会腐蚀心脏。”
第一个任务,是屠灭西山剑庐。
我的骨剑刺穿庐主咽喉时,他正握着给女儿雕的木簪。血溅在未完工的牡丹花上,他瞪着我嘶吼:“魔域的畜生……素还真会……”
剑锋横转,头颅滚落桌案。角落里的女孩瑟瑟发抖,怀里紧抱着一柄木剑。我举起骨刃的刹那,她突然喊:“你的剑在哭!”
魔瞳骤然灼痛,金鳞蟒邪的残魂在识海里尖啸。我拧断她的脖子,却听见面具下传来一声呜咽——那竟是我自己的声音。
回魔域复命时,阿修罗主宰将手掌按在我心口:“情丝未断?那就去杀独眼龙。”
独眼龙的金刀劈开迷雾时,我正坐在他师父的尸身上擦拭骨刃。他的独目充血,刀风震落满林枯叶:“天祸妖狐……阮认得这双眼!”
我们之间本有七步距离,但魔域的身法让我瞬息贴至他背后。骨刃刺向心窝的刹那,他的金刀却陡然回撤,刀背格住刃尖——这是独眼龙唯一一次未出杀招。
“你母亲……曾在断情庵给过阮一壶水。”他的声音沙哑,暴起的青筋却泄露出杀意,“现在,阮欠她的还清了。”
下一刀,他的金刀斩落我的左臂,魔血喷溅在刀纹上滋滋作响。我却在断臂之痛中大笑,骨刃趁机贯穿他的右肺:“魔域的狗,不需要人情。”
阿修罗主宰对这次任务很不满。他将我吊在炼魔池上,任池中恶鬼啃食脚踝:“你故意留他一命。”
我沉默地看着魔瞳倒影——那张玄铁面具己与血肉融为一体,裂纹间隐约露出冷剑白狐的残貌。
他挥杖击碎我的膝盖,却突然冷笑:“你以为素还真会救你?他现在自身难保。”
当夜,我潜入琉璃仙境。素还真正在凉亭煎药,白发如雪,咳出的血染红了石桌上的棋局。
我骨刃抵住他后颈时,他说:“金鳞蟒邪的煞气少了三分……你的剑慢了。”
药炉突然炸开,毒烟模糊视线。再睁眼时,只剩案上一枚带血的铜钱——是母亲谈笑眉留给我的那枚。
阿修罗主宰的头颅滚落在祭坛边缘时,他青铜面具下的独眼仍死死瞪着我。魔域的地火从裂缝中喷涌,吞没了那些嵌着人骨的廊柱。
素还真的天涛剑插在祭坛中央,剑光照亮我残破的玄铁面具——裂纹深处,冷剑白狐的右眼泛着微弱清明。
“你故意引地脉之火反噬魔域。”素还真咳出一口黑血,白发被热浪灼得卷曲,“连自己的命都算进去?”
我踩碎阿修罗主宰的骨杖,魔瞳中的紫焰逐渐熄灭:“魔域的命,配不上我的剑。”
独眼龙的金刀劈开最后一道结界时,葬尸江的水倒灌进魔域。他拽住我的断臂跃出地缝,江风撕开我脸上的残甲,露出半张被魔纹侵蚀的脸。
“阮的船在江边。”他丢来一壶酒,“这次,刀不拦你。”
无双崖下的草庐盖到第三日,我挖开了崖底的寒潭。金鳞蟒邪插入冰层时,剑身的蟒纹疯狂扭动,邪气凝成黑雾嘶吼:“你离不开我!仇恨是你的骨,杀戮是你的血!”
我将母亲那枚带血的铜钱压在剑镡上:“可我的魂,早就还给她了。”
潭水封住邪剑的刹那,左肩的魔化骨刃寸寸剥落。素还真站在崖顶抛下一只药篓:“魔域之毒无解,但无双崖的雪灵芝能让你活到一百岁。”他顿了顿,“或者,活到你想重新握剑的那天。”
我扬手将药篓扔进寒潭:“天祸妖狐的命,就葬在这里吧。”
第一场雪落时,独眼龙扛来一扇鹿肉。他的金刀成了劈柴的斧头,刀鞘上却多了一道剑痕——是我刺穿他右肺时留下的。
“素还真说,你该有个新名字。”他嚼着烤焦的鹿腿,独目瞥向我空荡荡的左袖。
我着木桌上未雕完的九尾狐:“冷剑白狐……本就是别人给的名字。”
化丑闯进无双崖草庐那夜,怀里抱着谈笑眉的骨灰坛。
她的脸被魔域毒火烧毁,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你母亲临死前求我……让你别做剑,做个人。”
我将骨灰坛埋进崖畔的梅树下,化丑蜷缩在树根旁断了气。雪落在她焦黑的指骨上,像极了当年断情庵的月光。
十年后的某个清晨,樵夫在崖下捡到一柄木剑。
剑身刻着歪斜的九尾狐,狐眼嵌着两粒冻僵的野莓。
孩童举着木剑追问我:“老头!你以前真是天下最快的剑客吗?”
我咳嗽着拢紧破袄,将冷透的烤芋头掰成两半:“最快的剑……是收鞘的剑。”
远处传来独眼龙的呼喝,他正教一群孩子用树枝比划金刀刀法。雪越下越大,淹没了草庐、寒潭和梅树下的墓碑。
但我总在夜深时听见剑鸣——不是金鳞蟒邪的嘶吼,而是当年母亲塞进我衣襟的那柄小银剑,在记忆里轻颤如呜咽。
"无双崖的雪落在剑上时,没有血的味道。原来江湖的血雨腥风,真的会停。"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