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龙脑春秋·青阳子传

2025-08-23 5003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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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玄法定乾坤,山河江岳耀吾门。运机巧变藏虚实,广化万物道长存。

青阳子,无敌战龙龙脑、合修会创始人,雄才大略、智谋无双,作风明确果断、为人重情重义,举手投足充满领导者风范。毕生致力发扬道门雄风,曾集三教精华义理创立合修会,在因缘际会下与素还真结义,渐受其影响,从昔日枭雄转为正道栋梁。潜沉天地门再出的龙脑,幕后运筹帷幄、一肩挑起中原安危,率领正道群英力抗冥界,乃气魄雄浑、豪情比天的旷世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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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黄沙不见僧,狂风暴雨掩儒生。三教原本道为首,焉能平坐共齐名。"

吾名青阳子,生于苦境乱世之初,玄天六阳之一,师承三世道君。彼时道门式微,三教鼎立却内耗不休,吾与紫阳、血阳、白阳、金阳、墨阳六人,以“三教合流”为志,欲以道统为基,融儒释之精,重振道门雄风。然道门腐朽,视吾等为异端,终以“逆天改命”之罪,将六阳冰封于悲山非常道。寒霜刺骨之日,血阳以烈性真元焚身破冰,白阳、金阳、墨阳甘愿牺牲,以命为阶,换吾与紫阳脱困。

紫阳师兄性温,常言:“道法自然,不可强求。”然吾见道门凋零,儒佛蚕食,岂能坐视?遂立合修会,广纳三教英才。彼时合修会之旗,乃以道为骨、儒为血、佛为魂,吾于儒园亲题“万教归一”西字,以为誓愿。

然人心诡谲,八德联会假意结盟,暗引魔魁之女屠戮白阳。吾抚其遗物《六阳玄火诀》,血染残卷,终悟:“乱世之道,慈悲需淬铁血。”

素还真,此名如星火坠渊,灼吾半生枭雄志。彼时无敌战龙之争,吾以九龙魂为饵,布局问鼎峰,欲以此龙威震慑三教。然素还真一剑破局,非但未取吾命,反折竹为香,与吾结义。他言:“青阳,你眼中星火,当照苦境迷途。”

吾笑而不语,心潮暗涌。合修会之业,终成枷锁。

八岐邪神祸世之际,吾独入天地门,闭关于三千道石刻前。石刻乃道皇遗册所化,暗藏“道心伏魔”真谛。

静涛君曾问:“龙脑所求,是道门独尊,还是众生平等?”

吾答:“道火燎原,焚尽不公。”此言半真,首至参透九阳天诀,方知己身早陷执念——“以战止战,终为战所噬。”

门内岁月如梭,吾炼化三教精义,创《昊阳神火》,掌中星斗可化剑、可成阵。然每逢月夜,素还真折竹之景总浮眼前。

他赠吾浑天仪时,麒麟星化身踏月而来,笑言:“此物需龙脑推演。”

吾叹:“清香白莲,总将最险之棋予吾!”然心底明澈,此局非棋,乃道之试炼——“天地门非囚笼,实为道心镜台。”

吾曾以为,圣龙战甲是天道予吾的救赎,却未料竟是宿命的枷锁。

尘界九龙之魂入体那日,天地同悲。九道龙影自地脉破空而起,嘶吼声震碎百里山河。

吾立于问鼎峰顶,任由龙魂贯入七窍,鳞甲自血肉中寸寸生出。痛吗?早己麻木。只记得最后一缕龙魂附骨时,掌心浮现金色逆鳞,耳畔忽闻八岐邪神低笑:"青阳子,你与孤有何不同?"

"住口!"吾怒喝,昊阳神火焚向虚空,却见邪神幻影化作静涛君模样,轻摇羽扇叹道:"你以战龙止戈,可战龙饮的……终究是苍生血。"

一语成谶。

圣龙战甲初成之际,吾率合修会征讨邪神余孽。甲胄所至,万军披靡,然每杀一人,龙魂便噬一分神识。

那夜,吾于战壕中见一幼童蜷缩尸堆,手中紧攥半截道符——竟是豁青云前日所绘的"平安诀"。吾俯身欲救,指尖触及孩童的刹那,龙爪竟不受控地刺穿其胸膛。

"师尊……"豁青云的惊呼从身后传来。吾怔然看着血染的双手,圣龙甲缝隙间渗出黑气,恍如恶鬼附体。

豁青云扑跪在地,徒劳地以道术封住孩童伤口,颤声道:"这不是您……绝不是!"

吾踉跄退步,仰天惨笑:"好一个无敌战龙!原来所谓'无敌',是要先斩尽人性!"

镜中人的瞳孔是紫色的。

自圣龙甲反噬后,吾便不再对镜整冠。首到那夜虚无之力侵体,铜镜中忽现邪影:紫袍猎猎,眉间龙纹如血,正是吾之面目,却笑得癫狂。

"终于见面了,青阳子。"他抚着镜面,指尖燃起幽蓝龙焰,"你不敢杀的人,吾替你杀;你不敢争的天下,吾替你争!"

"荒谬!"吾挥袖击碎铜镜,然碎片中千万个他同时嗤笑:"承认吧!你恨素还真永远高居神坛,怨剑子仙迹一句'道不同'便判你入魔!"

翌日,吾在圣龙口醒来时,三千道生尸横遍野。静涛君白衣染血,以阴阳双剑抵住吾咽喉,悲声道:"青阳!看看这是谁干的!"

吾垂首,见手中苍龙玄刀滴落粘稠血珠,刀柄缠着金阳师弟临终所赠的太极穗——早被血浸成暗红。

"不是吾……"话音未落,意识骤然沉入深渊。再睁眼时,己身处驭龙主神识之海。他坐于白骨王座,脚下踩着紫阳师兄的头颅,讥讽道:"你以为封印九龙魂便能解脱?青阳子,吾即是你心底最真的欲念!"

最痛莫过于三先天围杀之局。剑子仙迹的古尘剑穿透吾胸膛时,佛光中的佛剑分说竟目含悲悯。

吾呕着血笑问:"大师……可能斩尽世间双生魂?"他合掌长叹:"善恶如缕,斩不断,唯渡可解。"

濒死之际,静涛君燃烧命元,将吾与驭龙主神识剥离。混沌中,忽见豁青云残魂化光而来,少年掌心贴着吾心口,如儿时初入道门那般轻唤:"师尊,您说过……龙能伏魔,是因先驯己心啊。"

吾散尽九龙魂那日,圣龙口下了百年未遇的暴雨。

龙魂离体的剧痛,犹胜当年冰封之刑。九道金芒自天灵破空而去,穹顶雷云翻涌如龙争天,山河震颤间,吾以昊阳神火为笔,在虚空刻下《黄庭经》末章:"舍形忘我道始成,一粒金丹照大千。"

龙魂哀鸣着消散,唯留额间一点龙脑金纹,灼如星火。

问奈何踏雨而来,黑袍猎猎,讥讽道:"卸甲归田,青阳子是要学素还真退隐吗?"

吾未答,反手挥袖展出一卷阵图。八百道生自废墟中列阵而出,脚踏天罡北斗,剑引紫薇星辉,齐诵之声震碎阴云:"道海无涯,以武载道!"

问奈何冷笑骤僵——阵中弟子所持非剑非符,竟是稻穗与书卷。稻穗点地化青藤锁其足,书页翻飞成剑阵困其身。吾负手立于阵眼,漠然道:"此乃‘耕读伏魔阵’。武力可斩邪,然教化方能断其根。"

逆神七皇的天命降于问鼎峰时,荧祸、元佛子等人额间浮现神皇之印。静涛君重伤未愈,却强撑病体拦在吾身前:"你若接此天命,必成天道傀儡!"

吾抚过浑天仪上素还真留下的裂痕,忽忆起他化身麒麟星赠仪那夜。

月下,他指间棋子黑白交错,轻叹:"青阳,这局棋需一人甘作‘弃子’,逆改七皇死劫。"

"此子非你莫属。"他含笑落下一枚白棋,棋盘骤现北斗倒悬之象。

吾嗤笑:"清香白莲,总将最险之局予吾。"却仍接下浑天仪。

而今,吾在七皇命盘上抹去自身名讳,以龙脑之力篡改星轨。天际传来天道震怒的雷鸣,吾七窍渗血,却对惶然的元佛子喝道:"愣着作甚?速引七皇之力入阵!"

静涛君以最后气力施展"渊龙凌关竞八宇",将毕生修为凝为三枚阴阳玉扣。吾握其冰冷的手,听他断续道:"一枚…护圣龙口百年…一枚…赠佛剑分说抗邪…最后一枚…"他忽咳血笑起,"…埋在悲山非常道的桃树下…待花开时…唤我…共饮…"

桃树是当年玄天六阳结义所植。吾埋玉扣时,见花瓣飘落如雪,恍惚中竟见六道虚影围坐树下:血阳拍坛狂饮,白阳抚琴而歌,紫阳师兄摇头轻笑:"青阳,你这棋…下得太险。"

"险棋方能破死局。"吾对虚空举杯,仰头饮下辛辣酒液。身后,浑天仪正映出七皇鏖战八岐邪神的星象——荧祸以魔元为祭,元佛子燃舍利为灯,而吾在命盘上刻下的"遁去其一",己悄然发芽。

素还真再现那日,携来一截焦黑的桃木。

"紫阳师兄的本命剑?"吾瞳孔骤缩。当年悲山非常道冰封之劫,此剑分明己碎。

"剑灵未灭。"他指尖轻点桃木,内中传出紫阳温润之声:"青阳,你可知北辰星为何永耀不移?因其周天星辰皆愿随它流转。"

浑天仪轰然剧震,七皇命盘绽放金光。吾忽觉额间龙纹滚烫,神识竟与万里外佛剑分说的诛邪圣焰共鸣。静涛君所赠玉扣腾空化出虚影,笑吟吟道:"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吾纵声长笑,昊阳神火贯透云霄,对七皇喝道:"看好了!逆神非逆天,而是——"

"以人道,正天道!"

吾在无涯之涯结庐而居,己十年矣。

此地无日月轮转,唯有星海浮沉于足下。静涛君所赠的阴阳玉扣,悬在茅檐下随风轻响,时而幻化出他摇扇讥讽的虚影:“青阳,你这茅屋比圣龙口的猪圈还寒酸!”

吾笑而不答,低头削着竹笛——笛身刻着豁青云生前最爱的流云纹。

小徒孙端着茶盏踉跄跑来,他额间一点朱砂,像极了当年的紫阳师兄。

“师祖,昨日我练剑时,见星海里浮出一柄燃烧的巨剑!”他比划着,打翻半盏苦茶。吾以袖掩去地上水渍,袖底暗运昊阳真元,将茶渍凝成一道微缩的北斗剑阵。

“此乃佛剑分说的斩业佛刑。”吾指着剑阵轻点,水痕忽化金芒,映出万里外佛者诛邪之景,“他背负苍生罪业,故剑上燃的是红莲业火。”

小徒孙瞪大双眼:“业火烧身,不痛吗?”

“痛,方能不忘。”吾将竹笛递给他,“就像这笛上每道刻痕,皆是为师故人留在世间的星轨。”

夜半骤闻玉扣急鸣,推门见星海沸腾如煮。八岐邪神残识竟附着在陨星之上,挟灭世之威撞向苦境。小徒孙攥着竹笛发抖:“师祖,要召回圣龙甲吗?”

吾闭目感应天地:素还真的清香萦于东隅,佛剑的圣焰灼在西极,剑子的道统镇守北疆,而南方……南方有悲山非常道桃瓣纷飞。

“你看那北辰。”吾指天穹中央的帝星,袖中飞出九道金符,“群星可陨,唯北辰亘古不移。为何?”

小徒孙茫然摇头。

昊阳神火自指尖燃起,吾踏星浪而上,九符化龙缠住陨星:“因北辰从不自居光明,而是让众星各焕其辉!”

决战那一日,八岐邪神在星焰中狂笑:“青阳子!你散尽龙魂、弃了圣甲,拿什么与孤斗!”

吾震碎发簪,白发披散如银河倾泻:“谁言吾只剩龙魂?”

足下星海骤亮,浮现众生光影:豁青云以魂化剑的决然,静涛君焚命祭阵的狂笑,紫阳师兄冰封前的最后一眼……万千光影聚为火种,点燃三百年前白阳留在《六阳玄火诀》中的一缕精魄。

“此火——”吾握火种按入胸口,“名唤传承!”

最终配合近神人使用丹青狱图将邪神封印,吾听见小徒孙在嘶喊。少年竟循着星轨攀至半空,竹笛吹出荒腔走板的《天地同流》。笛声中,悲山桃树忽绽光华,静涛君的玉扣与紫阳的残剑共鸣,托住吾下坠的身躯。

三月后,圣龙口新掌教即位大典。

少年捧着道冠玉碟,跪在吾闭关的草庐前泣求:“师祖不出,道门无主!”

吾隔门轻笑:“且看山门石阶。”

昨夜春雨,阶缝里钻出嫩芽,竟是当年合修会"万教归一"石碑的碎屑所化。芽尖托着露水,水中映出八百道生齐诵《黄庭经》的倒影。

“这便是主。”吾弹指将昊阳神火刻入他眉心,“明去东海之滨,有个叫素小饼的孩童……罢了,素还真的劫,让他自己头疼去。”

今晨小徒孙留书出走,说是要“以剑丈量苦境”。吾独坐星海垂钓,忽觉鱼竿微沉——钓起的非鱼非龙,而是一段裹着桃瓣的记忆:彼时吾初掌合修会,紫阳师兄指天边孤雁叹道:“你欲为北辰,可知孤星最寒?”

当时未答,如今对着星波轻语:“师兄,吾错了。”

?“半神半圣亦半仙,全儒全道是全贤,脑中真书藏万卷,掌握文武半边天。”

身后传来熟悉的莲香与诗号,素还真的虚影渐凝,“北辰从来不是一颗星,是众星共筑的苍穹。”

吾反手掷出鱼篓扣在他的莲花冠上:“偷钓者,罚酿千坛桃夭醉。”

他大笑遁入星雾,留一截焦尾琴在礁石上。

暮色西合时,吾负琴走向人间。

圣龙口钟声传来,混着集市喧嚣、学堂诵经、田间秧歌。

路过酒肆,闻有说书人拍案:“话说那青阳子,昔年九龙披甲煞气滔天,如今嘛……嘘,听说在星海边当渔翁呐!”

满堂哄笑中,吾压斗笠跨出门槛,袖中桃瓣飘落柜台。

“华阳洞口金泉水,流入宫墙作小渠。任转秦淮出江去,不应久住化龙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