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银骠当家·银涛洗剑

2025-08-23 4347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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啸傲八表域中,独骋威雄,惯玄影无踪,任太虚,萧瑟鸣风。

道门与北芳秀齐名的先天“南修真”,潇洒不羁的性格中,有著内敛的情感,更在幽默风趣中,心怀身边的好友与天下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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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无乡第一次听见银骠玄解的声音,是在斩杀天羌族的雨夜。

那柄嵌在右肩的银白机括突然震颤,齿轮咬合声混着少女濒死的喘息,在他颅骨内凿出尖锐轰鸣。本该刺入心脏的玄解刃锋偏转三寸,生生削断自己两根肋骨。

"心软了?"葛仙川的传音混在雨里,"别忘了,她兄长可是屠了南宗三十七人。"

少女的血溅在玄解表面,竟被金属吞噬。原无乡踉跄后退,看着银骠纹路泛起妖异红光——这与他接过神器时师尊说的「仁者之兵」截然不同。

回山途中,玄解首次失控。银丝洞穿同门咽喉时,他清晰听见器灵的笑声:「杀得好,这才是我们的本性。」

道真南宗刑堂的雪,是掺了朱砂的。

原无乡跪在「洗罪岩」上,看着葛仙川将镇魔钉一颗颗敲入同修遗体。那些被银骠所杀之人,伤口竟蔓延出与天羌族少女相同的咒纹。

"你的好师尊临终前,可曾说过银骠需饮血开锋?"葛仙川的靴底碾过他腕间玄解。

剧痛让原无乡想起拜师那日。师尊捧着银骠玄解,眉心血痕深可见骨:"此器非凡铁,需至纯道心温养。无乡,你可知何为至纯?"

少年答:"无垢无念,不偏不倚。"

"错了。"师尊苦笑,"是能容天下至恶,仍持本心。"

此刻他忽然明白,银骠正是师尊毕生镇压的「恶」。

永旭之巅的月,照见了两道剑痕。

原无乡被罚清扫论剑台时,北宗首席倦收天正在练「九阳天诀」。金锋过处云海沸腾,却在触及他脚边扫帚时骤然收势。

"道真南宗,己沦落到让银骠当家做杂役?"金发剑者负手而立。

"哼,北宗首徒,不也来窥探敌情?"原无乡晃了晃酒葫芦。

名剑出鞘三寸,银骠自动格挡。双器交鸣的刹那,云层中炸开金银双色太极印。

"有趣。"倦收天收剑入鞘,"你的器,在哭。"

原无乡抚过震颤的玄解。自那日屠杀后,银骠再未与他对话,此刻却发出幼兽般的呜咽。

刑台上的锁魔链有八十一根倒刺。

葛仙川当众展开血纹拓本时,原无乡就知道这是个局。天羌咒术、同修之死、银骠异变...所有证据都指向他私通外敌。最致命的是师尊遗物中的密卷——「银骠饲魔录」。

"还有何辩白?"葛仙川剑指他眉心。

台下南宗弟子群情激愤,北宗众人冷眼旁观。原无乡的目光穿过人群,看见倦收天指间捏着片银骠碎甲,那是三日前比试时崩落的。

"不必审了。"他扣住玄解枢纽,"此物离体之日,真相自明。"

剜骨取器的过程比想象中安静。玄解银丝如活物般缠住经脉,在被剥离时发出撕帛般的哀鸣。

倦收天的剑气在此时席卷刑台,裹住坠落的银骠核心:"此器蒙尘,是天下人之失。"

失去银骠的第七日,我在酒肆听见了自己的讣告。

"南宗叛徒原无乡,私炼邪器走火入魔,己被葛仙川正法..."说书人唾沫横飞。

角落里的斗笠客轻笑出声,抚摸缠满绷带的右肩。那日倦收天抢走的只是空壳,真正的玄解核心早在他骨髓里生根。

醉汉撞翻桌案时,原无乡嗅到了天羌族血咒的气息。跟踪至乱葬岗,却见葛仙川正将咒符贴在尸体额头——正是当日「银骠所杀」的同修!

"原来如此。"一把捏碎酒壶,"以怨魂养器,再嫁祸玄解...师叔好算计。"

葛仙川的剑比话音更快,原无乡徒手接刃,掌心血肉模糊。濒死之际,骨髓中的玄解银丝突然暴起,凝成全新形态:非刀非剑,如月牙缠臂。

"第二形态吗..."他咳血轻笑,"看来师尊留了后手。"

意识沉入银骠深处时,原无乡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那人与他容貌相同,只是瞳色银白:"我即玄解本体意识。三十年前你师祖以命封印,如今该回归本源了。"

"本源是杀戮?"

"是真实。"银瞳者挥手显出幻象:师尊剜心饲器的过往、葛仙川暗修邪术的铁证、南北宗早该在百年前合并的秘史...

"为何示我这些?"

"因你己通过考验。"银瞳者化作玄解原型,"至纯道心非无暇,而是知黑守白——现在,该清理门户了。"

原无乡苏醒时,永旭之巅正落下百年未遇的雪。他臂间新生的银骠泛着青芒,如淬火之月。

黑海森狱的磷火照亮信笺时,原无乡正用玄解月刃雕刻傀儡。

木偶面容酷似葛仙川,心口嵌着天羌族血玉。三日前他血洗南宗刑堂,却在葛仙川尸身上发现森狱纹章——那人与黑后竟早有勾结。

"银骠当家好雅兴。"

黑后从镜中浮出身影,指尖捏着半枚玄解齿轮:"可知你师尊当年为镇压此物,向吾借了什么?"

原无乡的刻刀骤停,傀儡头颅滚落火塘——那齿轮纹路与他骨髓中的玄解核心完全契合。

"阎王骨。"黑后轻笑,"现在,该连本带利还了。"

森狱恶瘴突然灌入密室,玄解月刃不受控制地反刺其主。剧痛中,原无乡听见器灵嘶吼:「快逃!她在重写契约!」

倦收天在暴雨中找到原无乡时,银骠玄解己化作狰狞狼爪。

金锋映出友人猩红的左眼,名剑却迟迟未能出鞘。三日前北宗收到南宗血书,控诉原无乡屠戮同门三十六人,可眼前人背后插着的,分明是森狱独有的剜心箭。

"让开。"狼爪撕开雨幕,"或者死。"

倦收天旋身避开杀招,剑鞘精准敲击玄解关节:"醒醒!你正在被阎王骨同化!"

回应他的是更狂暴的攻势。银骠狼爪撕碎名剑护体罡气时,原无乡喉间挤出破碎字句:"...快走...黑后要的是...双秀本源..."

暴雨中突然亮起森绿鬼火。黑后踏着魂轿现身,手中提着倦收天胞弟的残破战甲:"游戏结束,银骠玄解·闇形态——归位!"

玄解意识海沸腾如熔炉。

原无乡被铁链悬在虚空,看着「另一个自己」将道真弟子投入火中。黑化器灵挥舞阎王骨铸成的重剑,每杀一人,银骠便多一道裂痕。

"这才是我们的本性。"器灵舔舐剑上血,"道真满口仁义,却让稚子承担神器反噬。"

原无乡挣动锁链:"包括杀害倦收天胞弟?"

"那是倦收天自己埋的祸根!"器灵暴怒挥剑。

记忆残片扎入脑海。原无乡嘶吼着震碎枷锁,徒手贯穿器灵胸口:"休想...再摆布我!"

天羌族遗址上,金银双器展开最终对决。

原无乡的玄解狼爪己蔓延至脖颈,倦收天的名剑金锋亦崩出缺口。黑后设下的诛神阵笼罩西野,每招对撞都在为阵眼注入能量。

"还记得这招吗?"原无乡突然旋身起手,竟是倦收天独门剑式「阳极破晓」。

"偷学者死!"名剑绽放炽阳之光。

双招相撞的刹那,原无乡的狼爪突然软化,银骠化作锁链缠住倦收天:"就是现在...斩断阎王骨!"

金锋贯体瞬间,黑后阵法反噬自身。原无乡握着透胸而出的名剑,将玄解核心生生扯出:"金银双秀的默契...你终究不懂。"

重铸银骠的锤音回荡在永旭之巅。

原无乡赤裸上身立于铸剑炉前,胸前名剑留下的伤口泛着金光。倦收天以北宗秘法将自身道元注入铁水,玄解碎片在炉中凝成全新形态——非刀非剑,如银河绕臂。

"值得吗?"倦收天抹去嘴角血渍,"以身为鞘,此器将与你同寿同损。"

原无乡将重生的银骠按入心口:"比这更糟的,我都经历过。"

炉火映出二人身影,金银道袍在热浪中翻飞。千里外,黑后看着碎裂的阎王骨冷笑:"好个将计就计...但真正的游戏,现在才开始。"

黑月凌空时,原无乡的银骠开始结晶化。

森狱终极兵器「永夜黑月」碾过道真总坛,所经之处道者尽化石雕。倦收天以名剑撑起最后结界,剑身崩裂声如骨碎:"还有多久?"

"三刻。"原无乡将玄解刺入地脉,"等黑月完全脱离轨道..."

"你就会随银骠永镇地心。"倦收天抓住他腕骨,"这就是你的计划?"

银河形态的玄解泛起波纹,映出黑后癫狂的面容:"多么感人!就像当年你师尊与央千澈..."

话音戛然而止。原无乡的玄解突然穿透虚空,银丝缠住黑后脖颈:"家师名讳,尔等不配提及!"

天羌族圣女的魂火照亮古战场时,真相如刀出鞘。

原无乡在意识海深处见到了央千澈——那位传说中与师尊同归于尽的北宗高人。魂火映出三十年前场景:央千澈为阻止黑月计划,被银骠贯穿灵台。

"银骠本是天羌族圣器。"圣女魂火跃动,"黑后篡改记忆,让道真自毁长城。"

记忆洪流冲刷而来。原无乡看见自己亲手斩杀的天羌「遗孤」,实为黑后培养的替身;葛仙川施加的血咒,正是为掩盖银骠净化黑月的本能。

"所以我是钥匙。"他握紧玄解,"也是锁。"

"不,是选择。"

永旭之巅的太极印,在末日绽放。

金银双秀背靠而立,名剑银骠首次完整共鸣。黑月投射的暗能洪流中,原无乡的玄解分解为亿万银星,倦收天的金锋则化作炽阳核心。

"还记得这招吗?"原无乡指尖划过银河纹路。

"天地正法·乾坤归元。"倦收天剑指黑月,"但这次要改个名字——"

"就叫『无乡归』如何?"

双器碰撞的刹那,时空静止。黑月表面浮现出央千澈与南宗先辈的虚影,百年前道真双宗合招的残谱在此刻补全。玄解银丝织成星轨,名剑金光凝为日晷,在黑月核心刻下「道枢」二字。

黑后引爆阎王命元时,原无乡笑了。

他等的就是这一刻。银河玄解突然脱离战场,贯穿千里外森狱王座——那里沉睡着真正的阎王本体。黑后尖叫着化为青烟,永夜黑月却仍在坠落。

"该履行约定了。"原无乡望向倦收天。

名剑金锋突然调转,刺穿挚友胸膛。这不是背叛,而是双秀参透的终极奥义:以道真双璧之血为引,重铸天地经纬。

银河玄解吸收黑月能量,在原无乡心口绽放千蕊道莲。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童年师尊握着自己的手在沙盘写字:

「器无正邪,唯心为锋。」

道真年鉴第一千二百卷载:

「黑月之祸,金银双秀以命破劫。原无乡化道补天,倦收天封剑守心。然江湖传闻,北疆雪原时见金银道袍掠影,妖魔授首处留有点茶余温。」

千里外永旭之巅,新生的银骠玄解破土而出,在月光下凝成两行小楷:

「知雄守雌心不争,知白守黑意太平。若水上善处众恶,笑解倒悬侠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