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有生，大道自有徵，死无死，何用百年算。掩筝罢弦听渊默，苍茫天地何解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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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影在月光下摇曳如鬼手，露珠顺着叶脉滚落，跌碎在麒麟双剑的刃口。剑身映出我的脸——这张与素还真七分相似的面容，却少了那抹永远从容的笑。
"你逃不过的。"阴阳婆的拐杖戳进泥土，惊起三只血瞳乌鸦，"看见命纹里的断痕了吗？"她枯瘦的手指掐住我腕骨，灰白瞳孔突然迸出青光，"那是百万人殉道的血河！"
河图兽在竹林深处发出呜咽，它的鳞片刮擦着老竹，发出类似骨节断裂的脆响。我试图抽回手，却发现阴阳婆的指甲己刺入皮肉，暗红血珠顺着掌纹蜿蜒，竟在掌心凝成一朵逆生的红莲。
"用西心之力！"她突然厉喝，"现在就让老身看看，解锋镝究竟是不是素还真的赝品！"
剧痛从脊椎窜上天灵盖。素还真的记忆如沸水浇进颅腔：我看见他在八珠联会上含笑饮下毒酒，在葬尸江边亲手斩断莫召奴的缆绳，在九渊之巅将一页书推入炼魔塔...那些被千年智慧粉饰的杀戮，此刻全成了扎进我魂魄的倒刺。
"呃啊——！"我踉跄着撞上青石，麒麟剑柄的睚眦兽首硌得肋骨生疼。阴阳婆的黑伞突然张开，伞面朱砂符咒泛起幽光，将月光滤成腥甜的暗红色。
"素还真当年为破欧阳世家，连怀孕的冷剑白狐都能利用。"她的声音混在竹涛里，像毒蛇钻进耳道，"你比他干净多少？"
河图兽的咆哮陡然暴烈。我抓起竹枝劈向黑伞，断裂处喷出的汁液溅在脸上，竟有铁锈味："解锋镝的棋局，不要人命做筹码！"
"幼稚！"黑伞旋出罡风将我掀翻在地，阴阳婆的杖头抵住喉结，"知道为何素还真要造出你？因为他累了！千年救世主的重担，连清香白莲都开败了！"
竹叶上的露水突然全部坠落。在万千银珠砸向地面的瞬间，我窥见命纹深处翻涌的真相——一页书的金身正在无间熔岩中龟裂，而我的灵识深处埋着一粒莲子。
"成交。"我咽下喉间血沫，"但我要加一个条件。"
阴阳婆的杖头微微颤动。
"无论结局如何，"我捏碎掌心血莲，"让素还真永远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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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泪池蒸腾着诡谲的桃色雾气。鱼美人的尾鳍扫过池底夜明珠，折射出的光斑在我袖口游移，像一群无处投胎的亡魂。
"公子尝尝这鲛绡冰露？"她捧起玉盏的手指在发抖。我数到第七次脉搏跳动时，圆公子的琴声终于断了。
"解锋镝。"他抚过琴弦上凝结的冰晶，"你可知上一个在八面玲珑下毒的人，成了池底珊瑚的肥料？"
玉梁皇的玄铁战靴踏碎回廊暗影："素贤人当年用计还要披层仁义皮，你倒是坦荡。"他枪尖挑起我腰间玉瓶，催情香顺着瓶口滴落，在青玉砖上蚀出个小孔。
我任由冰针穿透左肩，血珠坠入池水时，三尾银鳞鲛突然发狂般撕咬同伴。鱼美人尖叫着蜷进珊瑚丛，她甩尾溅起的水花里，我看见自己瞳孔泛起不正常的金芒——西心之力开始反噬了。
"三日前，儒门三百学子在浮动山城遗址抄录《天章圣录》。"我擦去唇边血渍，"他们临死前用血在石壁上写满'救命'，圆公子可曾听见？"
琴弦崩断声刺破死寂。圆公子广袖翻卷间，十二枚冰针封住我周身大穴："激怒我对你没好处。"
"当然有。"我故意让声音染上笑意，"你越愤怒，鱼美人就越清楚自己爱的是怎样一个魔鬼。"
玉梁皇突然大笑："妙哉！素还真的替身比本尊有趣！"他的陨星枪抵住我后心，"不如我们打个赌？若这鲛人女当场自尽，本皇就替你杀了圆公子如何？"
池水突然沸腾。鱼美人撕下颈间鳞片掷向玉梁皇："你们才是魔鬼！"她碧色瞳孔流出血泪，"解锋镝，你以为自己很高明？那瓶药...根本对我无效！"
我怔住的刹那，她己抽出我袖中短刃刺向心口。圆公子的冰针比我更快，却在穿透她心脏前被一道金色气劲震碎——是西心之力失控了。
"为什么..."我看着自己颤抖的右手，那里还残留着强行催动功法的灼痕。鱼美人跌进我怀里，嘴角却浮起诡异的笑："因为...我也是阴阳婆的棋子啊..."
她的身体突然化作泡沫，池水倒灌进穹顶星图，在八卦方位亮起血色咒文。玉梁皇的怒骂和圆公子的琴刃破空声里，我听见阴阳婆的传音入密："这场戏可精彩？"
篝火将叶小钗的影子投在斑驳壁画上，那尊残缺的菩萨像正用空荡的眼眶"注视"着我。第七次运功压制西心之力反噬时，喉间的血腥味再也压不住。
"咳...咳咳！"黑血喷在柴堆上，窜起的火苗里浮现素还真的脸。他在笑，笑得慈悲又凉薄，就像当年看着风采铃咽气时那样。
叶小钗的剑鞘突然压住我手腕。这个永远沉默的男人用剑尖在地上划出两行字：「你在模仿他」「但痛的是你自己」
雨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我想起阴阳婆说素还真创造我时，特意抽离了"共情"的能力——多可笑，此刻胸腔里翻腾的悲怆，难道不是最肮脏的赝品？
"叶小钗，"我拨弄着血污里的火星，"如果有一天我必须杀你救世..."
话还没说完，他首接割下一缕白发放进我掌心。粗糙的发丝缠绕在指间，让我想起当年在时间城，素还真为逆转烽火关键，亲手将一线生的魂魄炼成天时计的发条。
庙门外传来河图兽的哀鸣。它金黄的瞳孔透过雨幕望进来，额间那簇本该纯白的鬃毛，不知何时染上了墨色。
"别告诉屈世途。"我又往火堆添了把湿柴，烟雾呛出眼泪，"就说...我找到让一页书复生的法子了。"
叶小钗突然用剑挑起我衣襟。锁骨下方，西心之力反噬形成的黑莲印记己经蔓延到心脉。他剑尖蘸着雨水，在青砖上写：「值得吗」
破庙梁柱突然断裂。在倾塌的瞬间，我看见菩萨像的手掌跌落尘泥，掌心朝上，仿佛在向天索求一个答案。
入睡时，素还真或者说我自己的记忆残片如同暗箭射进我的脑海：冷雨打在琉璃仙境的莲池里，素还真握着风采铃逐渐冰冷的手。她胸口的朱砂痣晕染成血花："记住...别让解锋镝成为第二个你..."
九尾妖狐的利爪穿透他胸膛时，他在笑："前辈，这是素某最后一课..."
时间城主拨动齿轮叹息："你剥离的何止记忆？是把魂魄切成两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