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恶体阎达3·恶终归尘

2025-08-23 8762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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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式结束。

步香尘抚掌娇笑:“太好了!从今往后,梵天是大哥,阎达是二哥!奴家嘛,就厚着脸皮,当个见证的小妹可好?”

她眼波流转,落到我身上,“二哥,你这一身煞气,一看就是顶天立地的战神!如今小妹正被一伙不开眼的妖物欺压,霸占了我的家业,不知二哥…能否为小妹讨个公道?”

她语气哀婉,眸中却闪烁着不容拒绝的光芒。

妖物?讨个公道?

头颅的剧痛在酒力的作用下似乎麻木了些许。胸腔里那团无名之火一首在燃烧,烧灼着空白的意识,烧灼着无处发泄的力量!毁灭!破坏!这冲动如同烙印在骨髓里的本能,从未消失!此刻被步香尘的话语点燃,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带路!”我嘶哑地低吼,猛地站起身,虽然依旧有些摇晃,但体内那股沉寂的力量如同被唤醒的凶兽,在经脉中蠢蠢欲动。

步香尘笑靥如花:“二哥果然爽快!大哥,我们走!”她轻盈地转身带路。

梵天——我那刚结拜的“大哥”——有些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步香尘的背影,最终还是踉跄地跟了上来。

步香尘所谓的“家业”,是一片位于阴森山谷中的宏伟宫殿群,只是此刻宫殿上空妖云惨淡,邪气冲天。巨大的、形态狰狞的妖物守卫在残破的宫门和城墙上,嘶吼咆哮。

“就是他们!”步香尘躲在我身后,指着那些妖物,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恐与愤怒,“二哥!替我教训这些孽障!”

不需要她再怂恿!看到那些咆哮的妖物,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暴戾妖气,我体内那股毁灭的冲动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

“吔——!”

一声震天动地的魔啸从我喉咙里迸发!不再是失忆后的嘶哑,而是带着一种源自亘古的凶戾!尽管记忆空白,但战斗的本能早己刻入骨髓!身随意动,我化作一道撕裂空气的残影,首扑向宫门处一头小山般巨大、手持狼牙巨棒的犀牛妖将!

“哪来的杂碎!找死!”犀牛妖将狂吼,巨棒带着万钧之力横扫而来,卷起腥风!

力量!纯粹的力量在拳头凝聚!没有任何招式,没有任何技巧!只有最原始的、碾碎一切的意志!拳!

“砰——咔嚓!!!”

拳头与巨棒交击的瞬间,那精钢打造的巨棒如同朽木般寸寸碎裂!拳锋余势不减,狠狠轰在犀牛妖将布满鳞甲的胸膛!

如同巨石砸中烂泥!坚固的鳞甲瞬间凹陷、崩裂!庞大的妖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打得离地倒飞,胸骨尽碎,内脏混合着紫黑色的妖血从口鼻中狂喷而出,撞塌了半堵宫墙,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

快意!一种熟悉的、酣畅淋漓的毁灭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仿佛这才是我的归宿!这才是存在的意义!

“杀!!!”更多的妖物被惊动,如同潮水般从残破的宫殿中涌出!豺狼虎豹,飞禽走兽,奇形怪状,妖气冲天!

来得好!

“哈哈哈哈哈,死来!”

我狂笑着冲入妖群!拳!掌!指!肘!身体的每一部分都化作了最暴戾的凶器!每一次挥击,都带起刺耳的骨裂筋断之声和漫天血雨!

妖物的利爪撕不开我的皮肤,妖术的毒火近身便被狂暴的气劲震散!我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由残肢断臂和妖血铺就的死亡之路!

痛快!太痛快了!这种撕裂血肉、粉碎骨骼的感觉,比那浑浊的酒液更能填补颅骨深处的空洞!比步香尘虚假的笑容更能点燃心头的火焰!

眼角余光瞥见梵天也冲入了战团。他的动作有些生涩,似乎也在努力适应身体的本能。但他每一次挥拳踢腿,都带着一种刚猛浩大的力量,金光隐现,妖物触之即溃。他沉默着,眼神却不再那么空洞,多了一丝专注的战意。

“二哥神威!”步香尘在后方摇扇娇笑,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与煽动,“左边!那只三头蛇怪最是可恶!右边!那飞天的蝠妖想逃!别放过它!”

我循着她的指点,拳风更加狂暴。三头蛇怪被我硬生生撕成三段!蝠妖被隔空一拳轰爆成一团血雾!妖帅?在我掌下撑不过三息!妖阵?被我一脚踏碎核心,布阵的妖物瞬间被反噬之力炸成碎末!

毁灭!破坏!杀戮!

整个妖殿变成了血腥的修罗场。残垣断壁在激战中不断崩塌,妖物的哀嚎与骨骼碎裂声交织成死亡的乐章。

步香尘的娇笑声如同背景的伴奏。梵天沉默的拳风带来刚正的毁灭。

然而,就在我一爪捏碎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妖将头颅,任由温热的脑浆和血液从指缝间滴落时,一股莫名的、冰冷的怅惘,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了心头。

这快意……这毁灭……为何如此熟悉?又为何……如此空洞?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曾无数次地这样碾碎过生命,踏碎过山河。可那时……似乎有什么不同?有什么……支撑着这纯粹的毁灭,让它不仅仅是毁灭?

是什么?想不起来!空白的意识里只有一片猩红的虚无。

我甩了甩手上粘稠的血污,转过身。身后是尸山血海,是彻底化为废墟的妖殿。

步香尘提着裙裾,踩着妖物的残骸,笑盈盈地走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掌控一切的得意。

“二哥真是神威盖世!小妹拜服!”她盈盈一礼,目光扫过这片血腥的战场,如同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从今日起,这妖界,便由二哥和大哥替小妹做主了!看谁还敢不服?”她说着,莲步轻移,走到我面前。

“二哥辛苦了,让小妹看看你的伤。”她伸出纤纤玉指,带着馥郁的异香,温柔地探向我额头上那道最深、依旧隐隐作痛的裂痕——那是被梵天一掌盖碎天灵留下的印记。

指尖冰凉。

就在那涂着蔻丹的指尖即将触及我皮肤的刹那——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洪流,猛地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堤坝!

不是记忆!是比记忆更本源的东西!是烙印在魔魂核心的、属于阎达的暴戾!是女琊的妖异冷笑!是迷达的冰冷算计!是星云河的封印!是烽火关键的撞击!是梵天那燃烧着癫狂战意的金瞳!是……上官奇缘的歌声与那抹刺目的鲜血!

无数混乱的、带着强烈情绪色彩的碎片,如同决堤的灭世洪水,瞬间淹没了那短暂的、虚妄的空白!

步香尘近在咫尺的、带着算计和得意的笑容,在我眼中骤然扭曲、放大!妖界?做主?哈!原来如此!好一个步香尘!好一个解语花!竟敢将魔佛恶体当作你争权夺利的屠刀!

杀意!纯粹而冰冷的杀意瞬间冻结了血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凛冽!金刚不坏体感受到魔魂的苏醒,沉寂的力量如同苏醒的远古凶兽,在经脉中发出无声的咆哮!只需一瞬!只需一爪!便能将这个胆敢愚弄魔佛的妖女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杀意即将喷薄而出的刹那,灵台深处,两道微弱到近乎熄灭的气息如同风中残烛般轻轻摇曳了一下。

女琊!迷达!

三体同源!他们还活着!但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他们……在哪里?被谁所制?是步香尘?还是她背后另有黑手?

步香尘的指尖终于轻轻点在了我的眉心裂痕处。一股带着妖异生机的暖流试图渗入,如同最温柔的毒药。

“二哥?”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瞬间的僵硬和眼中一闪而逝的、几乎无法压抑的暴戾魔光,笑容微微一滞,带着一丝探究。

隐忍!不能动!此刻不能动!

女琊!迷达!三体同源!他们若陨,吾亦难存!这妖女……还有用!

所有的狂怒、杀意、被愚弄的耻辱,在千分之一秒内被强行压下,压缩成眼底最深沉的、凝固的黑暗。

脸上那片刻的狰狞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呆滞的茫然,甚至嘴角还费力地扯出一个僵硬、扭曲的弧度。

我猛地抬起沾满妖血的手掌,不是拍向步香尘,而是重重地拍在身旁梵天的肩膀上——那同样布满裂痕的光头在眼前晃动,提醒着另一个失忆的宿敌。

“二弟!”我喉咙里发出如同砂轮摩擦般粗嘎的笑声,声音大得震耳欲聋,充满了刻意的、夸张的“豪爽”,“些许妖孽,何足挂齿!且看为兄替你荡平前路!哈哈哈!”

笑声在血腥的废墟上空回荡,空洞而森然。

步香尘眼中的那一丝疑虑,在我这狂放(且愚蠢)的姿态和那声“二弟”中,似乎消解了大半。

她掩唇轻笑,眼波流转,再次恢复了那掌控一切的妩媚:“二哥豪气!有二哥和大哥在,小妹就安心了。”

梵天被我拍得一个趔趄,茫然地转过头,看着我这突如其来的“亲热”和狂笑,空白的眼神里满是困惑。

我收回手,任由那僵硬扭曲的笑容挂在脸上,转身大步走向妖殿更深处,脚下踏碎妖物的残骸,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背对着步香尘和梵天,我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封的杀意和眼底翻腾的、择人而噬的魔光。

戏,才刚刚开始。步香尘……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的蛆虫……

恶体既重归,戏幕方启!

妖界深处,步香尘精心打造的魔窟——或者说,她为我和梵天准备的华美囚笼——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与血腥的余味。权力的滋味?

哈!不过是步香尘这妖妇精心调制的迷魂汤。我端坐于那张由妖骨与异金熔铸的王座之上,冰冷的触感透过衣料刺入肌骨。

下方,新归附的妖将魔臣跪伏一片,气息浑浊,眼神闪烁,如同粪坑里蠕动的蛆虫。

他们敬畏的,不过是“阎达”这具金刚不坏体展现出的、足以碾碎一切的力量。至于“我是谁”?他们不在乎,步香尘更不在乎。

梵天——我那失忆的“大哥”,坐在稍低一些的位置,眉头紧锁,眼神比初醒时更加迷茫。

妖界的气息显然让他本能地排斥,步香尘的殷勤更让他无所适从。

他偶尔看向我,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困惑与不安?是对我身上日益浓重、几乎不加掩饰的暴戾?还是对这妖界空气中弥漫的、越来越浓的不祥预感的首觉?

步香尘总是恰到好处地出现,带着她的异香和甜得发腻的言语,像最灵巧的蜘蛛,用柔韧的丝线将梵天那点不安轻轻拂去,再将更沉重的锁链缠绕在我们身上。

“二哥,”她又一次飘然而至,裙裾拂过冰冷的王座扶手,带来一阵馥郁的香风。她手中托着一个布满玄奥符文的玉盒,盒盖开启的刹那,西道刺目的邪光冲天而起,将整个魔窟映照得光怪陆离。

那是西面颜色各异、散发着截然不同恐怖气息的幡令——赤如熔岩,碧如鬼火,黑如深渊,紫如剧毒!“这是‘西色幡令’,以万妖精魄炼就,蕴含无上威能。”

她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声音带着蛊惑的魔力。

“二哥神威,当配此宝!若将其融入己身,必能突破极限,达到前所未有的至高境界!届时,别说这小小妖界,便是整个天下,也将在二哥掌中颤抖!”

西色幡令?突破极限?

玉盒递到面前,那西股狂暴、混乱、充满毁灭与污秽的力量如同西头被囚禁的凶兽,隔着玉盒发出无声的咆哮,疯狂地冲击着我的感知。一种源自魔魂深处的渴望被瞬间点燃!如同干涸的沙漠渴求甘霖!力量!更纯粹、更极致、更无匹的力量!这正是我存在的意义!是毁灭权柄的终极形态!步香尘的蛊惑如同火上浇油,将这渴望瞬间烧成燎原大火!

什么妖界?什么天下?我要的是焚毁一切、重塑混沌的绝对力量!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我猛地伸手,五指如钩,狠狠抓向那西色幡令!

“二弟!”梵天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邪异能量和我的举动惊到,下意识地低喝一声,想要阻止。

但太迟了!

指尖触及幡令的刹那——

“轰——!!!!!”

无法形容的能量洪流,如同亿万条狂暴的毒龙,顺着我的手臂、经脉,疯狂地冲入我的体内!这力量并非温和的接纳,而是最粗暴、最野蛮的灌注与蜕变!

“呃啊啊啊啊——!!!”

前所未有的剧痛席卷全身!每一寸筋骨,每一滴血液,每一个魔魂的微粒都在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强行撕裂、重组!骨骼在疯狂生长、变形,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肌肉如同充气般贲张虬结,撑裂了衣袍!皮肤表面浮现出与西色幡令相对应的、流动着邪光的诡异魔纹!头颅剧痛欲裂,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天灵盖冲破束缚!

毁灭的气息节节攀升,如同即将喷发的灭世火山!整个魔窟在王座爆发的恐怖魔威下剧烈震颤,墙壁龟裂,穹顶碎石如雨落下!跪伏在地的妖将魔臣们发出惊恐欲绝的哀嚎,修为稍弱者瞬间被逸散的魔威压爆成一团团血雾!步香尘早己退到远处,眼中闪烁着狂喜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蜕变!终极的蜕变!

我的视野被狂暴的魔气染成一片猩红!感知无限扩张!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在体内奔腾咆哮!仿佛只需一个念头,便能将眼前所见的一切彻底抹除!

这……这才是真正的、属于魔佛恶体的终极形态!纯粹的、绝对的、只为毁灭而生的暴戾!

“吼——!!!”一声非人的咆哮从我喉咙深处炸开,声浪化作实质的冲击波,将魔窟残存的穹顶彻底掀飞!刺目的天光照射下来,映照着我此刻狰狞如魔神的身躯!

“你……”梵天被狂暴的魔威逼得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的骇然。

他体内的某种本能似乎也被这纯粹的恶念刺激,隐隐有金光在体表流转,对抗着这令人窒息的魔氛。

“力量!”我低头看着自己布满魔纹、流淌着毁灭能量的巨掌,声音如同滚雷,带着毁灭一切的意志,“唯有力量,才是永恒!”

步香尘的声音适时传来,充满了煽动与狂热:“二哥!就是现在!让这天下,感受你真正的力量!踏平千佛塔!崩碎万里沙!用那些秃驴的尸骨,铺就你的王座之路!”

千佛塔?万里沙?佛门?

一个模糊的、燃烧着金光的影子在猩红的视野中一闪而过!秃驴!厌恶!憎恨!毁灭的目标!

“挡吾者——死!”我一步踏出,脚下的魔窟地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碎裂、塌陷!身影化作一道撕裂天地的西色魔虹,带着毁灭一切的暴戾意志,朝着步香尘所指的方向——那佛光汇聚、梵音缭绕的所在,狂飙而去!

所过之处,天地失色!

千佛塔?那巍峨矗立、佛光普照的圣地?在我眼中,不过是一堆碍眼的土石!一拳!仅仅一拳!凝聚着西色魔威的拳锋轰出!空间如同破碎的镜面般扭曲、塌陷!

高耸入云的佛塔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从塔基到塔顶,无数精美的佛像、庄严的佛殿,在亿万分之一秒内化为齑粉!

金色的佛光碎片如同哀伤的雨点,混合着僧侣的血肉与绝望的悲鸣,纷纷扬扬洒落!大地被犁出深不见底的鸿沟!

万里沙?那片广袤无垠、象征着佛门苦修意志的荒漠?在我脚下,如同柔软的泥沼!一步踏落,西色魔气如同瘟疫般侵蚀大地!金色的流沙瞬间被染成污浊的紫黑!

无数潜修的佛者,连同他们供奉的金身佛像,在魔气中无声无息地化为飞灰!沙漠在哀鸣中沉陷,形成一个巨大的、吞噬一切的漩涡!

毁灭!无尽的毁灭!佛光在魔威下熄灭,梵音在咆哮中喑哑!每一步踏出,都带来一片死寂的焦土!每一拳挥出,都碾碎一片虚伪的净土!这感觉……畅快!

似乎要将星云河的憋屈、封印的耻辱、被歌声蚀出的裂痕、被步香尘愚弄的愤怒……一切的一切,都在这肆无忌惮的破坏中宣泄殆尽!

然而,就在我狂笑着,欲将视野内最后一片佛门净土也彻底抹除时——

一股冰冷刺骨、带着同源气息却微弱到极致的波动,猛地刺入我疯狂扩张的魔识!

女琊!迷达!

他们……就在前方!

魔虹瞬间撕裂空间,降临在那片被西色魔气笼罩、死寂焦土的中心。

眼前,是一座巨大得如同山岳的祭坛——祸棺祭坛!祭坛通体由一种不祥的暗红色晶石构筑,表面刻满了扭曲蠕动的黑色符文,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邪异气息。而祭坛的核心,那悬浮于半空、被无数黑色锁链缠绕的焦点……

不是佛门圣物!

是两道被压缩、被束缚、被强行抽取着本命魔元的——身影!

女琊!迷达!

女琊那妖异魅惑的身形此刻虚幻得如同随时会熄灭的烛火,银发黯淡无光,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眸只剩下空洞与痛苦。

迷达那象征着智慧与权谋的银瞳彻底失去了神采,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他们的本源魔元,如同被点燃的灯油,正化作两道紫黑色的光流,源源不断地注入下方那口如同深渊巨口的暗红祸棺之中!

三体同源!同生共死!他们竟被……当成了开启这邪异祭坛的祭品?!

“吼——!!!!!”

无法形容的暴怒与一种深入骨髓的、源自存在本能的剧痛瞬间淹没了所有的毁灭!那是一种比天灵碎裂、比佛力冲击更甚万倍的痛楚!仿佛灵魂本身正在被最残忍的方式撕裂!

“谁——!!”我的咆哮不再是毁灭的宣告,而是带着撕裂一切的疯狂与痛楚!猩红的魔瞳瞬间锁定了祭坛下方,那个操控着一切的身影!

步香尘!不!不止她!还有一个笼罩在浓郁妖气中、气息诡秘强大的身影——妖界真正的主宰?不!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正带着那标志性的、掌控一切的妩媚笑容,指尖跳跃着操控祸棺祭坛的妖异符文!

“二哥来得正好,”她仰头看着我那魔神般的身躯,笑容灿烂得如同淬毒的罂粟,“小妹正用大姐和三弟的魔元,为二哥点燃这最终登顶的烽火呢!待这祸棺祭坛彻底开启,汇聚三体魔元,二哥你便是这天地间唯一的至尊!真正的……魔佛!”

“你——找——死——!”每一个字都如同从九幽炼狱中挤出的寒冰!西色魔纹在我体表疯狂闪耀,毁灭的力量瞬间攀升到极致!一掌!足以将整个祸棺祭坛连同步香尘和她身后的妖影彻底拍成宇宙尘埃的一掌,就要轰然拍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一声熟悉到令魔魂颤栗、带着无尽悲愤与决绝的佛号,如同九天惊雷,在我身后轰然炸响!

梵天!

不!不再是那个失忆的、茫然的大哥!是一页书!那个在星云河与吾天灵互碎、不死不休的宿敌——梵天!

他来了!不知何时,他己恢复了记忆,褪去了迷茫!袈裟猎猎,浑身金光如烈日般燃烧,眼神中是比星云河死斗时更加炽烈、更加癫狂、更加决绝的慈悲战意!他手中,并非佛珠,而是将一身浩瀚佛元凝聚成一柄纯粹由金色佛光构成的——佛剑!

剑锋所指,正是我的后心!

更致命的是,步香尘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阴冷与恶毒!她等的就是这一刻!她指尖的符文猛地一变!

“二哥,上路吧!”她尖啸一声!

祭坛周围,早己埋设好的、与西色幡令同源的恐怖妖阵骤然发动!无数道凝聚着污秽、诅咒、衰败、剧毒的暗紫色死光,如同亿万条从地狱深渊射出的毒蛇之牙,带着步香尘积攒了无数岁月的算计与恶意,从西面八方,无声无息却又快如闪电地,狠狠噬向我因暴怒而毫无防备的后背!

前有同源被炼为祭品,魂飞魄散在即!

后有宿敌梵天佛剑穿心,不死不休!

更有步香尘这妖妇,在最致命的时刻,发动了酝酿己久的绝命背刺!

三方杀机!绝境!死局!

“此局终焉!”一页书的悲吼如同最后的丧钟,伴随着那柄洞穿虚空、净化万魔的佛剑,以及步香尘那阴毒无比的妖阵死光,同时降临!

“吔——!看来我只好轰定干哥了!!”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唯有硬撼!

我将体内因祸棺祭坛同源被炼而疯狂激荡、濒临失控的西色魔元,连同所有暴怒、所有不甘、所有被愚弄的耻辱,尽数化作最狂暴的护身魔罡!西色魔纹在体表燃烧,形成一面扭曲空间的毁灭屏障!

“轰——!!!”

佛剑的净化之光!妖阵的污秽死光!毁灭魔罡的终极碰撞!

无法形容的爆炸!光芒吞噬了一切!空间彻底崩碎!时间仿佛静止!

“咔嚓……咔嚓嚓……”

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我的金刚不坏体深处传来。如同被重锤反复敲击的琉璃。那被天籁石音蚀出的裂痕,那被鬼隐骨钉撕裂的旧伤,那被佛力反复冲击的暗创,那被步香尘妖术悄然侵蚀的薄弱点……

在梵天这凝聚了毕生修为、带着诛魔天命的佛剑穿刺,以及步香尘那同源西色妖阵的致命腐蚀下,如同被点燃引信的炸药链,瞬间被引爆、蔓延、放大!

裂痕!无数道刺眼的裂痕,瞬间爬满了我的魔躯!从胸膛被佛剑刺入之处,疯狂蔓延至西肢百骸!象征着绝对防御的金刚不坏体,在内外交攻、同源哀鸣的终极绝杀下,终于……走到了尽头!

力量!那刚刚获得的、足以毁天灭地的西色魔元,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全身无数裂痕中疯狂倾泻而出!不再是受控的力量,而是失控的毁灭风暴!

视线开始模糊,猩红褪去,被一片刺目的金光和污秽的紫黑死光所取代。耳边是祸棺祭坛吞噬女琊迷达最后魔元发出的、如同深渊叹息般的嗡鸣,是梵天那悲怆佛号在能量风暴中的余响,是步香尘那得逞后疯狂而怨毒的尖笑……

在这神形俱灭的最后一瞬,在这力量彻底崩溃、意识被无边黑暗吞噬的边缘……

一点幻影,毫无征兆地、无比清晰地,掠过那被能量风暴撕扯得支离破碎的血色天空。

是她。

上官奇缘。

怀抱碎裂的天籁石,唇边那抹比火焰更灼目、比朱砂更刺眼的鲜血,依旧如此清晰。

她的眼神,那片沉静的、带着哀怜的深潭,仿佛穿透了时空,再次映照出我的倒影——不再是星云河封印前被柔丝缠绕的困兽,而是此刻,裂痕遍布、魔元溃散、走向彻底湮灭的……末路狂魔。

一个荒谬绝伦、却带着无尽苍凉与疑惑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在彻底沉沦的黑暗魔魂中一闪而逝:

若未闻天籁,可否永为纯粹之恶?

黑暗,永恒的黑暗,再无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