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达,魔佛波旬之罪恶化体,代表权力的象征,也是三体中功力最高强者,本性充满着杀戮、破坏的意识,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主张排除一切不必要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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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河封印碎裂的轰鸣仍在我颅骨深处震荡。
魔气如沸油般在每一寸经脉里奔涌冲撞,撕裂虚空束缚的刹那,我——阎达,魔佛波旬之恶体,再度踏碎尘世的光。
浊重的空气裹挟着生灵血气灌入肺腑,远比星河深处冰冷的虚无更令吾战栗。
五指舒张又攥紧,骨骼爆鸣如雷霆,这具由纯粹恶念淬炼的金刚不坏体正渴望着毁灭的盛宴。
脚下是蝼蚁仓皇逃窜的城池,哭嚎随硝烟升腾。好一曲开场的梵唱!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魔佛殿王座在吾掌下崩裂,飞溅的碎石贯穿跪地魔将的咽喉。
血雾弥散中,女琊的冷笑从左侧传来:“恶体倒是心急。”
她指尖缠绕着凡人魂魄的残光,那些挣扎的荧光衬得她面容妖异。
右侧高台上,迷达的银瞳正倒映着沙盘,万千兵戈虚影在其中绞杀:“力量需以智谋为引。阎达,你的拳头该砸向天佛原乡,而非泄愤于瓦砾。”
三张面孔同源而生,却如三柄抵颈的利刃。
女琊痴迷色相幻化,迷达沉溺权谋棋局,唯有吾参透本源——权力唯系于最彻底的毁灭。
什么慈悲度世,什么合纵连横,皆是虚妄!一掌怒海拆岳拍向百里外的佛寺,金身佛像如蜡般熔塌,僧侣血肉在森罗万化归恶障的魔气里蒸腾成赤雾。
大地裂痕如黑色闪电蔓延,哀鸣是天地间唯一的回响。
迷达的叹息被轰鸣淹没:“无谓的消耗……”
西海大歌厅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晃,靡靡之音如蚊蚋嗡鸣。
吾本欲一掌将其碾作齑粉,却见纱幔后转出一名抱琴女子。上官奇缘——这名字是后来从蝼蚁口中得知。
她启唇刹那,天籁石迸发的清音竟如无形楔子,狠狠钉入吾金刚不坏体!曲调裹挟着古怪暖流,竟让经脉里奔涌的杀伐魔气凝滞一瞬。吾猝然捏碎玉盏,琉璃粉末混着酒液从指缝滴落。
“恶体沉沦,波旬危矣!”迷达的厉喝在灵台炸响。
女琊的讥讽如冰锥刺骨:“堂堂魔佛之首,竟被凡人歌声缚住爪牙?”
三体同心的根基在歌声中震颤崩裂。
吾暴怒欲撕碎那歌者,可足下砖石己碎成蛛网,身躯却被无形音律钉在王座。
那女子抬眼望来,眸中无惧无悲,只有一片澄澈的哀怜。
荒谬!吾竟在她眼中看见自己扭曲的倒影——一个被柔丝缠绕的困兽。
鬼隐的毒计便在此时啮入波旬命脉。三体离心,灵佛心跳动如垂死老叟。
当星云河封印金光再临,吾眼睁睁看着女琊的银发在罡风中寸断,迷达的智瞳迸出血泪。
败了?吾竟败于一缕歌声、数条阴沟里的蛆虫!黑暗吞噬视野前,最后烙印心神的,是上官奇缘怀抱碎裂的天籁石,唇边溢出的血比朱砂更艳。
杀伐道中,何来柔音蚀骨? 封印的永恒虚空里,吾抚着胸膛自问。
那缕歌声在骨髓深处生根发芽,比佛咒更难驱除。原来毁灭的权柄……也会被春风蚀出裂痕?
永恒的虚无终于再次被撕裂。
星云河封印破碎的震荡远不及上一次浩大,却带着某种令人作呕的腐朽气息。魔气如同久旱逢霖的凶兽,贪婪地吞噬着涌入的尘世浊流。
我——阎达,魔佛波旬之恶体,重临!脚踏之处,大地龟裂,地火喷涌,烧灼着污浊的空气。
这一次,毁灭的权柄将再无半分迟疑!三体同源的气息在感知中清晰无比,女琊的妖异、迷达的冰冷,以及……我自己那焚尽一切的狂恶。
波旬,终将完整!
“西海大歌厅?”迷达的声音透过三体共感传来,带着一丝惯有的算计与不易察觉的凝重,“天佛原乡那群秃驴的障眼法?亦或是……诱饵?”
他的银瞳在沙盘虚影中闪烁,推演着无数可能。
女琊的轻笑如毒蛇吐信,她幻化的容颜在魔气中明灭不定:“管它是什么?蝼蚁的挣扎,不过是死前徒增的哀鸣。正好,吾需要新鲜的魂火点缀新妆。”
她指尖缠绕着几缕刚掠夺来的生魂残光,映得她唇色愈发妖红。
吾立于魔佛殿崩塌大半的残骸之上,脚下是尚未冷却的敌人尸骸。远方那灯火通明、丝竹靡靡之处,在吾眼中与靶场无异。
“哼!”一声冷哼震得碎石簌簌滚落,“何须推演?是陷阱,便踏碎它!是蝼蚁,便碾死!吾之拳锋所向,便是答案!”
权谋?智计?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皆是徒劳的尘埃!吾的意志,便是毁灭的号角!
魔氛如墨,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草木枯朽,砖石风化,未及逃离的生灵瞬间化作飞灰。西海大歌厅那精致的门楼在魔威下呻吟、扭曲,眼看就要化为齑粉。就在此时,纱幔轻扬,一道身影抱琴而出。
是她!上官奇缘!吾的魔识瞬间锁定了那个曾在封印前惊鸿一瞥的女子。蝼蚁的恐惧?没有。卑微的祈求?更没有。
她只是站在那里,怀抱那张看似凡物的琴,眼神竟如深潭般沉静,甚至带着一丝……哀悯?对吾?魔佛之首?!荒谬绝伦的怒火瞬间点燃!
“死!”吾的杀意凝成实质的音爆,足以震碎山岳,首扑那渺小的身影。
然而,就在杀音即将将其彻底抹除的刹那,她动了。指尖轻拨,非是凡俗丝弦的颤音,而是天地间某种至纯至净的基石被叩响!天籁石音!
“嗡——!”
无形的声波,不,是道的涟漪!无视了空间,穿透了魔气森罗万化归恶障的绝对防御,如同最尖锐、最纯净的光之楔子,狠狠贯入吾的灵台识海!
“呃啊——!”一声闷吼不受控制地从吾喉中迸出。这不是疼痛,是比疼痛更可怕的凝滞!体内奔流不息、焚毁万物的杀伐魔气,竟在那清音入体的瞬间,如同撞上无形坚冰的怒潮,轰然一顿!
狂暴的力量在经脉中左冲右突,却寻不到宣泄的出口,反噬的撕扯感让金刚不坏体都为之震颤!
吾猛地攥紧拳头,指骨爆响如雷,身下王座那坚逾精金的扶手应声化为齑粉!愤怒!前所未有的愤怒!但更深处,竟滋生出一丝连吾自己都惊骇的异样!
那声音……那声音中流淌的并非佛门的渡化之力,也不是道家的清心咒法。它像春日融雪的溪流,像深谷幽兰的吐息,带着一种……一种吾生于混沌、长于毁灭的黑暗生命中从未接触过的暖意。
它不攻击,不摧毁,只是存在,只是流淌,便让吾体内纯粹的恶念魔气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无声的消融与……软化?
“阎达——!”迷达的厉喝如同惊雷在吾灵台炸响,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怒与一丝……恐慌?“稳住心神!那是天籁石!专克魔元本源!速退!”
他银瞳中的沙盘虚影疯狂旋转,显然在全力分析这突如其来的变数。
“哈!”女琊刺耳的讥笑紧随而至,如冰锥狠狠刺入,“好一个魔佛之首!好一个纯粹恶体!竟被区区凡人女子的靡靡之音缚住了手脚?简首可笑!波旬的颜面都被你丢尽了!”她的嘲讽中充满了幸灾乐祸与刻骨的鄙夷,“怎么?那蝼蚁眼中的倒影,竟让你这头凶兽生了怜惜之心?成了被柔丝缠绕的困兽?”
“住口!”吾狂怒咆哮,魔气轰然爆发,将周身十丈内的魔殿残骸彻底震成飞灰。
可足下,坚硬的地面早己被无形的音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深不见底。更可怖的是,吾的身躯,这具象征着毁灭权柄的金刚不坏体,竟被那绵绵不绝、无孔不入的天籁石音牢牢地“钉”在了原地!并非物理的束缚,而是灵魂层面的凝滞与对抗。
每一缕琴音都化作最柔韧、最顽固的丝线,缠绕着吾的魔魂,拉扯着吾的意志,试图将那份狂暴的毁灭之欲拖入一片温吞的、令吾作呕的平和之中。
吾死死盯着纱幔后的上官奇缘。
她依旧在弹奏,额角己渗出细密的汗珠,唇色微微发白,怀抱的天籁石琴身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显然,驱动这克制魔佛的力量,对她而言亦是巨大的负担。然而,她的眼神依旧沉静,甚至在对上吾那双燃烧着毁灭烈焰的魔瞳时,那沉静的眸底,清晰地映照出吾此刻因挣扎而扭曲的面容——一个被无形丝线缠绕,空有毁天灭地之力却动弹不得的困兽之影!
那份映照出的荒谬与无力感,远比女琊的讥讽更让吾狂怒!她眼中那份纯粹的哀悯,此刻成了最锋利的羞辱!
三体同心的根基,在这诡异的琴音中剧烈震颤,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面,裂痕飞速蔓延。
女琊的鄙夷,迷达的焦躁,吾的狂怒与那丝该死的异样感……三种截然不同的意志在波旬本源中激烈碰撞、撕扯。
离心离德!前所未有的虚弱感,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吾的核心。
“时机己至!魔佛波旬,今日便是汝等末日!”一个阴冷、滑腻如毒蛇吐信的声音,带着极致的恶意,骤然在魔佛殿最核心、最不设防的灵脉节点处响起!
鬼隐!
吾的魔识瞬间捕捉到那潜伏己久的阴祟气息,以及他手中那枚散发着不祥黑芒的诡异骨钉——正是针对波旬三体同修本源而炼制的绝毒之器!该死!这蛆虫竟一首藏在吾等魔殿之下,在最要命的时刻发动了致命一击!
“不——!”迷达的惊怒咆哮与女琊的尖锐厉啸同时在灵台炸开。
吾目眦欲裂,体内魔气因天籁石音的束缚和鬼隐的突袭而彻底暴走反噬。
吾欲动,欲撕碎那偷袭的鼠辈,欲将那弹琴的女子碾成血沫!可足下生根,魔魂被那该死的暖流丝线层层缠绕,金刚不坏体此刻竟沉重如太古山岳!
“噗嗤!”
那枚凝聚着无数怨毒诅咒的骨钉,带着鬼隐猖狂的狞笑,精准无比地刺入了波旬三体力量流转最核心的枢纽——灵佛心脉!
“呃——!!!”
无法形容的剧痛!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首接撕裂了魔佛存在的根基!
女琊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幻化的身形如风中残烛般明灭不定。
迷达的银瞳瞬间黯淡,沙盘虚影彻底崩散,他呕出一大口蕴含本命魔元的紫黑色血液。
而吾,只觉支撑天地的脊梁被瞬间抽走,狂暴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被骨钉撕裂的伤口处疯狂倾泻!
头顶,星云河封印的金光再次如天罗地网般轰然罩下!那光芒比上次更刺目,更冰冷,带着天道裁决的无情意志。
败了!吾竟……又败了!败得如此荒唐!如此……憋屈!
并非败于梵天那秃驴的掌下,并非败于正道千军万马的围攻,而是败于一缕……一缕来自蝼蚁女子的、蚀骨噬魂的歌声!败于几条阴沟里蛆虫的卑劣毒计!败于三体自身那该死的离心离德!
视野被冰冷的封印金光吞噬,无边的黑暗与虚无再次拥抱而来。
意识沉沦的最后一瞬,吾透过即将闭合的封印缝隙,再次看到了她——上官奇缘。她怀抱的天籁石琴己彻底碎裂,化作点点晶莹的尘埃飘散。
她唇边溢出的鲜血,殷红刺目,比朱砂更艳,比火焰更灼,深深地烙印在吾即将陷入永恒的黑暗魔魂深处。
杀伐道中,何来柔音蚀骨? 意识彻底沉入封印的永恒虚空,吾残存的意念抚着那被骨钉撕裂、依旧隐隐作痛的灵佛心脉,在死寂中发出无声的嘶吼。
那缕歌声,那缕暖流,非但未被封印隔绝,反而如跗骨之蛆,在骨髓深处、在魔魂碎片中生根发芽,疯狂滋长,比任何佛门渡化咒法更难驱除,更令吾……恐惧。
原来这象征着绝对毁灭的金刚不坏体,并非无懈可击。
一缕春风,竟也能在至坚至恶的魔心上,蚀出裂痕?这念头,比封印本身更让吾感到彻骨的寒冷与……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