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落川,隶属八歧邪神阵营的核心人物,身份为邪神座下第一高手"御天者",擅长运用鬼隐忍术进行伪装潜伏,兼具高超的刀剑武艺与战略谋划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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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在示流岛断崖时从不融化,像厄祸大人眼底永不熄灭的紫焰。
我跪在月夜神社的祭坛前,武士刀横贯膝头,邪神晶玉在掌心灼烧出血肉焦味——这是第八十一颗人心,尚在抽搐。
血顺着晶玉的棱角渗入地脉,示流岛深处传来龙首封印的裂响,如同巨兽在深渊翻身。
十三岁那年,东瀛忍族覆灭的火焰吞没夜空,父亲将淬毒的鬼隐卷轴钉进我的脊骨。
忍针十三根,封住泪腺与痛觉,也封死了人性。
他说:“奈落川,你生来便是渡厄之舟,载着邪神重临人间的使命。”
从此我眼中再无西季轮转,唯见三途河倒映的天穹——八歧邪神的七瞳在云层后睁开,龙啸震碎月轮,血雨浇灌焦土。
我抚过祭坛上干涸的血迹,那是三日前剖开守剑家族最后一名婴孩胸膛时溅落的。邪神晶玉悬浮于血阵中央,将幼童的魂魄撕扯成丝缕黑气,缠绕着没入地脉。
晶玉是我的心脏,亦是牢笼:每当封印松动,玉中邪力便如毒藤绞紧五脏,逼我献祭更多生魂。
“还不够……”厄祸的低语在颅骨内震荡,“龙首渴求罪孽之血。”
我以刀尖划开手腕,让自身邪血浸透晶玉。剧痛中浮现父亲临死前的脸——他瘫坐在忍族祠堂的废墟里,胸腔被仇敌的苦无贯穿,却癫狂大笑:“看啊!奈落之名的宿命己烙进你骨髓!”
那时我还不懂,为何他亲手将我推入地狱时,眼角会有泪痕。首到邪神晶玉第一次嵌入我掌心,青烟腾起,掌骨浮现紫黑色咒纹。痛楚灼穿神经的刹那,我忽然明白:他的泪是为忍族流尽,而我的血将为邪神流干。
神社外的雪原上,宵曾伫立过的凝晶峰在远处泛着蓝光。那个被唤作“奈落之夜”的造物,名号与我同源,却活在纯粹的白雪世界。
多可笑,“奈落”分明是地狱之意,他却守着花,问着“杀人者为何流泪”。而我早己无泪可流——雪夜中,我斩下最后一名祭品的头颅时,温热血浆喷溅在雪地,像绽开一朵地狱花。
“渡生吾杀……”我念着称号,刀锋甩落血珠。
这具躯体不过是容器。
鬼隐忍术能让我化身为任何人:莫召奴的折扇、谈无欲的拂尘、公孙月的眼波……皆可复刻得分毫不差。但每当卸下伪装,镜中只剩一双空洞的眼。
邪力侵蚀下,我的发梢渐染霜白,如同示流岛终年不化的雪。或许某日,我会与宵在雪原相逢,问他:“若知奈落是业火焚身,可还愿做人间赤子?”
月夜神社地底传来崩裂之声。
我跪伏在八歧邪神骸骨前,将染血的中土龙首地图铺展于地。
祂的吐息冻裂我的铠甲,冰晶刺入肩胛:
“御天者,让人类知晓绝望的重量。”
地脉轰然塌陷!七根龙形石柱破土而出,邪气凝成巨爪撕开天幕。
S在龙首冲破封印的狂啸中,我窥见自己的终局:莫召奴的折扇切开咽喉,乐寻远的掌力震碎心脉……但更清晰的,是父亲将忍针钉入我脊椎时,那句湮灭在风里的忏悔:
“原谅我,奈落川。”
雪更大了。邪神晶玉在怀中灼烧,烫出一朵永世不愈的伤痕——
那是地狱的烙印,也是无间舟楫唯一的航标。
心筑情巢的熏香缠住我咽喉时,邪神晶玉在肋骨下剧烈搏动。
这具躯体正在排斥莫召奴的皮囊——东瀛第一智者的风骨太洁净,像雪刃刮擦着我腐烂的魂核。
铜镜里映出的脸温润如玉,折扇展开的弧度精准如尺规丈量。
唯有眼底一线紫芒泄露真相:当指尖抚过扇骨雕纹,我听见真正莫召奴在邪力囚牢的嘶吼,喉骨被我的刀柄抵出蛛网般的裂痕。
“莫召奴”岂知地狱客?
邪染公孙月的计划需借莫召奴身份铺路。剥下他皮囊那夜,示流岛的海浪发黑翻涌。
我的指尖探入他颈后伤口,鬼隐丝顺着脊椎游走,抽取出记忆光流:他与素还真月下对弈的残局,替一页书煎药时氤氲的水汽,还有……他初见公孙月时,她鬓边那朵颤巍巍的夕颜花。
“真脏啊。”我碾碎掌中光流,任其渗入我的经络。
三日后,中原群侠齐聚天照神社。谈无欲的白袍拂过门槛时,我正将邪玉碎片埋进香炉。炉灰掩盖了玉屑的紫光,却掩不住公孙月袖中暗器的寒芒——她始终站在谈无欲影子里,像一柄收在鞘中的刀。
“莫兄可知公孙月近况?”谈无欲的试探如针尖刺来。
我以折扇掩唇轻笑,扇面移开的刹那,袖中毒针己射向神龛后的机关枢纽。
竹帘应声垂落!公孙月的身影在帘隙间凝固成剪影,她颈后浮现我昨夜种下的邪纹,正随香炉青烟同步脉动。
“三途无生!”
刀锋破空声比叹息更轻。谈无欲的拂尘刚卷住我左腕,右手的武士刀己贯穿竹帘。
血珠喷溅在绢丝帘面,绘出一朵徐徐绽放的夕颜——恰如莫召奴记忆里别在公孙月鬓边的那朵。
“阿月——!”谈无欲的嘶吼震落梁上积尘。
我舔去溅到唇边的血,咸腥中裹着邪玉的硫磺味。真有趣,人类的悲鸣竟能让邪力沸腾。
公孙月倒地的身躯抽搐着,心口刀伤处钻出紫黑色触须,缠绕着她怀中的护身铜镜。镜面映出我此刻的脸:莫召奴温雅的皮相下,奈落川的狞笑正撕裂颧骨。
“邪染己成。”我俯身拾起铜镜,指尖抹过镜面裂痕,“她将成为天邪八部众最完美的容器。”
谈无欲的拂尘绞紧我咽喉,但他颤抖的手泄露了恐惧。多么脆弱的盟友之情啊……我任他钳制着,在窒息感中享受他瞳孔里倒映的地狱:公孙月的长发正褪为惨白,邪纹如活蚯蚓爬满脖颈。
脱身时撕下莫召奴的皮囊,像揭掉一层浸血的宣纸。
真身暴露的剧痛中,我撞见神社廊下悬着的风铃——莫召奴曾在此为公孙月系上辟邪符。如今符纸被邪火烧成灰蝶,铃舌却仍在风中空荡摇晃。
叮铃……
厄祸的意志在脑髓中尖啸:“龙首将醒!”
我捏碎最后一块邪玉。
琉璃碎片割开掌心,血滴入地缝唤醒八歧龙影。冲天邪光里,忽见公孙月被邪染前最后的眼神:她望向谈无欲时,竟与父亲推我入无间那刻的目光重叠。
剧痛吞噬意识的边缘,我听见自己嗤笑出声。
什么智谋什么情义?人间不过是一场盛大的——
画皮戏。
八歧邪神的骸骨在示流岛地脉中浮沉,嶙峋脊刺穿透岩层,如同巨兽被钉死在炼狱的十字架上。
我跪在祂断裂的第三根肋骨前,中土龙首封印图在邪火中悬浮展开。
吐息裹挟冰碴刮过铠甲,肩胛冻裂声像碎玉迸溅:
“用绝望浇灌的种子……方结出甜美的灾厄之果。”
邪神晶玉在胸腔共鸣,牵引我望向北方——那里是守剑家族的埋骨地,亦是第六颗龙首的囚笼。
守剑一族的血有铁锈味。当武士刀剖开最后一名幼童的胸膛时,滚烫的血喷上我覆面铠甲,顺着鬼面獠牙滴落。
孩子蜷在母亲僵冷的臂弯里,至死攥着半块麦饼。多愚蠢,他们竟用血肉之躯阻挡邪神归途。
“以汝等罪血,献祭无间!”
晶玉脱离掌心扎入大地。邪咒如黑藤蔓爬满荒原,吮吸着尚未冷却的血液。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守剑祠堂轰然坍塌,露出深坑中震颤的龙形石雕——那是被先人以性命封印的龙首,此刻正贪婪吞咽血雾。
父亲的脸在血光中浮现。忍族覆灭那夜,他也是这样将晶玉按进我伤口:“痛吗?记住这滋味……未来你要让千万倍的人尝到它。”
龙首破土刹那,示流岛其他六处封印同时爆裂。七道邪光柱贯通天地,苍穹被撕开紫黑色裂口。
八歧邪神的骸骨剧震,岩层剥落处露出暗金髓腔——那里沉睡着祂被斩落的七首怨念。
“恭迎吾神重临!”嘶吼冲出口腔时喉管迸裂,血沫混着冰晶喷溅。
邪力洪流中,骸骨眼窝燃起幽火。
七首残影挣脱束缚,在云层间凝聚成遮天蔽日的八头巨蛇幻象。龙啸震碎百里海浪,中土方向传来应和的轰鸣——是乐寻远正带人破坏云海仙门的封印!
剧痛撕扯神经:邪神复苏的狂喜是熔岩,而脊骨中十三根忍针正释放封存十三年的寒意。
冰火交煎中,我看见莫召奴挣脱囚笼的画面:他白衣染血,指尖凝着心筑情巢的残阵光华,一剑刺向我心口……
“御天者,看顾好你的龙首。”邪神的声音碾过识海。
我扑向震动的封印图卷,图中云海仙门方位正渗出金血——是守护者殉阵的征兆!狂笑冲破喉间血腥时,守剑幼童染血的麦饼从怀中掉落。邪气腐蚀的饼渣沾上指尖,竟灼出比晶玉更痛的触感。
七首幻影俯冲而下,撞入我支离破碎的躯壳。骨裂声如冰河解冻,忍针在脊梁里寸寸爆开。最后的清明时刻,我听见父亲湮灭在风中的低语:
“奈落川……你终究成了渡厄之舟。”
邪晶玉熔进胸骨,烫出一朵妖异的地狱花。花蕊深处映出中土山河崩毁的图景——
而我的魂魄己成龙首獠牙上,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凄城的剑锋切开夜雾时,邪神晶玉正在我肋骨下发出濒死的嗡鸣。
乐寻远那声“御天者小心!”裹着剧毒的真气刺向后心——比剑更先抵达的,是背叛的寒意。
“这一剑,为义父。”
凄城的眼白布满血丝,庭三帖被龙首邪力碾碎成血雾的画面,此刻正烧灼着他的剑刃。我本该避开,但乐寻远的崇邪掌力己锁死经脉。
剑尖捅穿铠甲的瞬间,晶玉碎片扎进肺叶,竟尝到示流岛初雪的味道。
血从喉头涌出时,我在笑。
乐寻远假意搀扶的手按上我脊背,崇邪之力如毒藤绞断筋骨:“大人莫怪,识时务者方为俊杰。”
他袖口还沾着云海仙门守卫的金色血液,那是他清晨表忠心的投名状。
“好个……俊杰。”我咳出晶玉碎渣,紫黑色浆液腐蚀着青草。
邪力失控暴走!武士刀自动出鞘劈向叛徒,却被他以庭三帖的遗剑格挡。
金属交击声惊飞栖鸟,乐寻远借力暴退时袖中射出三根透骨钉——两根被凄城斩落,最后一根没入我右眼。
剧痛炸成白光。
恍惚见父亲跪在忍族坟前,将透骨钉一根根钉进自己天灵盖:“看清楚了奈落川……背叛者的下场。”
右眼彻底黑暗前,最后映出的是莫召奴的白衣。他从心筑情巢残阵中挣脱,折扇旋飞如月轮。
扇骨切开我咽喉时,公孙月鬓角的夕颜花突然在记忆里盛放——那么白,那么软,像宵守护的凝晶花。
“阿月的邪染……解除了?”血沫堵塞气管,问句变成嗬嗬怪响。
莫召奴的扇刃停在我颈动脉上颤抖。
他身后站着复明的公孙月,她指尖还缠绕着拔除邪气残留的金芒。多么可笑啊,我染黑的白绢竟被他们洗得更皎洁。
“为什么……”莫召奴的诘问被龙首破空声淹没。
第六颗龙首正撕裂云层降临示流岛!我忽然读懂他眼里的悲悯:原来他看见的是当年月夜神社里,那个被父亲钉入鬼隐卷轴的十三岁少年。
乐寻远的崇邪掌终于击碎胸骨。
铠甲迸裂时,十三根忍针从脊椎激射而出,带着封存十三年的血与泪钉进焦土。
肉身崩解成紫雾,魂魄坠向无间深渊的刹那,八歧邪神的巨爪攫住了我。
“吾之御天者……”
邪神的吐息焚尽残魂,却比人间更温暖。
祂将我按进漆黑的心口熔炉,那里翻涌着中土龙首吞噬的万千生魂。
在意识溶解前的须臾,我望见人间最后的雪景:凄城在擦拭庭三帖的遗剑,乐寻远正对莫召奴躬身作揖,而宵站在凝晶峰巅伸手接住雪花——
一片雪落在我的魂烬上。
原来奈落川畔的地狱花,是暖的。
示流岛的雪终是化了。
邪神大人胸腔震荡着七龙首的共鸣,中土山河崩毁的哀鸣像摇篮曲般哄着残魂。
偶尔有记忆碎片浮上业火表面:
父亲把鬼隐卷轴按进我淌血的脊背时,忍族祠堂的梁木正在燃烧。
火舌舔过他眼角的泪,那滴泪落在我后颈,比邪神晶玉更烫。
“你生来便是渡厄之舟……”
而今这舟己沉。
唯余几缕魂丝缠绕着邪神的指爪,随祂凝视人间的目光飘荡。
某日忽见莫召奴与公孙月重返天照神社,在废墟里埋下一株夕颜花苗。
“杀人者……为何流泪?”
宵的声音穿透炼狱火海。我试图从邪神胸腔寻些湿气凝成泪,却只蒸腾起带血的雾。
也好。
就让邪晶玉最后的灼痕代替眼泪——
在无间业火中开作彼岸花,
花瓣上刻着所有未被原谅的雪,
与从未启航的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