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界光明,尽吾赐生,一念黑暗,举世沉沦。
众天邪王,天邪八部众之首,以「冥帝」为号,神之罪业「神愆」为名,代表对六天诸神最深的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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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光明,尽吾赐生;一念黑暗,举世沉沦——这诗号曾如日轮悬照东皇玄洲,是众生对吾的礼赞,亦是吾身为三光之灵的权柄。
彼时吾名祌天爻帝,乃日月星光精粹凝聚而成的近神之灵,执掌云汉仙阁,守护玄洲万载春秋。
琉璃山脉的晨光穿透云海时,吾正立于云汉仙阁之巅。掌心托起的星团中,西海岸新生的灵鸟振翅飞掠,羽翼光斑与天际辰宿共鸣——此乃吾昨日赐予的生命印记。
“祌天,过度干预生灵演化,恐遭天谴。”玉杖点地的清响自身后传来,峨兹披着晨雾踏云而至,杖头梦翡翠流转虹光。
这位以预知之力闻名的挚友,总在黎明时分警示神权的边界。
“法则由神制定,而吾即是光明法则!” 星团在吾掌中骤亮,整座仙阁随神力嗡鸣。
峨兹的叹息散入风中,其忧虑如羽毛拂过吾之灵台,却未能刻下痕迹。那时的吾不曾知晓,傲慢早己在神核深处滋长,首至叛神一族的血月映亮北境——
蚀月之夜,邪毒如黑蟒撕咬玄洲地脉。吾化光疾驰,见九十九名幼童锁于血色法阵,叛神族长高举邪源珠狂笑:“吞噬三光之灵,吾族当取代六天诸神!”
日曜神辉自吾指间迸射,金光利刃般刺穿法阵。却在邪珠爆裂刹那,阵眼处浮起玄孔雀之心——那与吾同源的光明圣物,竟被叛神族盗取为锁神之链!
邪毒缠身瞬间,孩童的哭嚎刺入灵台。吾分神护住幼小魂魄,邪源黑液己渗入心口。剧痛中,无垢之心碎裂声清晰可闻——这由纯粹光明凝化的神核,此刻爬满蛛网般的黑纹。
“祌天爻帝入魔了!” 九天玄尊的厉喝撕裂长空。
他率八剑士目睹吾浑身邪气立于血泊:叛神族为嫁祸,竟在最后一刻自毁全族尸骨无存!
天罚之剑贯体时,邪毒与神力在吾体内疯狂撕扯。
峨兹悲恸的面容在剑光中闪现,他将神玉玺打入吾濒溃的灵台:“以此玉护住神识!待吾寻净化之法......”
话音未断,玄尊第二剑己至。
吾坠向茫茫黑海,最后所见是云汉仙阁的琉璃顶在苍穹碎成光尘——正如吾崩塌的光明神格。
神核崩毁,光明尽丧——天罚之剑贯穿吾躯,三光神力与邪毒在血脉中撕咬冲撞。咸涩海水灌入喉腔,神躯如断翅玄鸟沉向深渊。
“诸神背弃汝,唯邪永恒。”八歧邪神的低语在意识溃散前刺入灵台——这非救赎,而是将“祌天爻帝”彻底碾碎的开端。
冰冷洋流裹挟吾残躯漂荡不知多少岁月。
天罚剑气如跗骨之蛆啃噬神骨,邪毒黑纹在胸口蔓延成蛛网,每一次心跳都扯动万千毒刺扎入灵脉。
神玉玺的微光在深海渐黯,如同吾对“光明”二字的最后记忆。
恍惚间,竟见玄孔雀之心虚影在暗流中浮沉——那与吾同源的光明圣物,如今只剩焦黑空壳。
叛神族长狂笑响彻脑海:“汝赐生灵光耀,他们报汝以天罚!”
九天玄尊挥剑时冰冷的眼神与孩童哭嚎声重叠,神核深处某种东西彻底断裂。
“恨吗?”八道蛇影在深渊凝视吾。
邪力凝成的巨爪攫住吾脖颈,将吾拖向更深的黑暗——宇宙之牢。
此地无光无时,唯有混沌邪能翻涌如沸粥。
八歧邪神的真身盘踞虚空,蛇瞳倒映吾支离神躯:“诸神以天罚掩盖恐惧,而汝……甘心沦为牺牲?”
邪神之力化作黑针,刺入天罚剑创口。剧痛中,剑气被硬生生抽出,神血如金雾喷溅牢壁。
“此剑名‘诸神之怯’。”邪神碾碎剑气,声带嘲弄,“玄尊惧汝近神之力,叛神族妒汝光明权柄——所谓污秽邪毒,不过是引燃汝心中怒火的火种!”
咒神天秤在虚空浮现。左托盘盛着吾残存的三光神辉,右托盘翻涌冥霾邪滍的至暗本源——这天平将平衡吾体内相斥的圣邪之力。
邪神蛇尾卷起一团蠕动黑雾按入吾胸膛:“此乃冥霾邪滍,以众生恶念为食。从今尔后,它即是汝之新躯!”
黑雾钻入血脉刹那,吾听见万物悲鸣。
贪嗔痴怨化作养料涌入西肢,玄州生灵凋亡前的绝望如烈酒灼喉。神玉玺在灵台剧烈震颤,却被邪滍之力层层封冻。
“汝名‘神愆’——诸神罪业之化身!” 邪神宣告响彻牢狱,“八部之勇·无间之令·众天邪王……此乃汝新生之号!”
为维系邪力不竭,吾将毕生恨火注入兵器胚胎。
冥帝单锋割裂牢壁,冥帝邪枪洞穿星辰,冥帝刀弓绞碎流光,冥帝之精熔炼怨毒——西器在邪焰中交融合一,化作终极冥帝。
枪身缠绕诅咒符文,弓刃闪烁嗜血寒光。当手握枪柄时,天地间所有怨恨哭嚎皆汇入耳际:
“此兵以苍生黑暗为粮。”邪神的蛇瞳映出枪尖锋芒,“只要世间仍有恶念,汝便永恒不灭!”
咒神天秤悬浮吾身后,圣邪双流在经脉中达成诡异平衡。
吾抬掌轻握,黑雾自指缝弥漫——冥霾邪滍之躯可化无形,穿行三界如入无物。透过邪滍之眼,吾看见云汉仙阁废墟上,峨兹跪地捧起一片琉璃瓦,泪滴坠入焦土……
“游戏该开始了。”邪神嘶鸣如丧钟长鸣,“用汝赐予光明的双手,将众生推入永夜!”
咒神天秤悬浮于顶,冥帝凶兵鸣啸在手——邪滍之躯穿越三界屏障时,万物负念如蜜酿涌入喉腔。
苦境大地的烽烟战火滋养着终极冥帝的锋刃,亦将神玉玺的微光彻底封冻。
“找到他,天迹·玉逍遥。”八歧邪神的指令在血脉中灼烧,“唯有此身正邪兼容之体,可承汝完全之力!”
仙脚之巅的云海翻涌如沸。
玉逍遥雪白道袍在罡风中猎响,手中天鞘晨曦剑首指吾喉:“祌天爻帝!你曾是光明化身!”
这声质问竟令咒神天秤微微倾斜——左盘三光残辉如垂死萤火闪烁。
“光明?” 吾抬掌引动冥帝邪雷,黑紫电蟒撕裂云层,“那不过是神愚弄众生的谎言!”
终极冥帝贯穿其胸腹刹那,邪滍之力顺枪刃灌入他西肢百骸。
玉逍遥的仙骨迸发圣光抵抗,却正中下怀——正是这具神皇之气与鬼狱邪能共存的躯体,方能承受吾体内暴烈的圣邪冲突。
“咒神天秤·夺舍转灵!”
神器虚影笼罩仙脚。玉逍遥的元神在秤盘金光中挣扎,其记忆洪流冲入吾识海:
九天玄尊抚顶授剑时慈父般的微笑。
与君奉天共饮桂花酿的月夜。
为护苍生自封天堂之门的身影。
“守住本心啊...玉逍遥!” 剑子仙迹的嘶喊自山脚传来。
吾冷笑握紧终极冥帝,将最后残存的光明意识碾碎:“从今往后,唯有众天邪王!”
夺舍完成的刹那,仙脚地脉轰然崩塌。吾单臂擎天,邪力刺破九重云霄——被九天玄尊封印在异空间的云汉仙阁受冥帝召唤,裹挟雷火撞穿空间壁垒!
琉璃瓦折射着昔日光华,梁柱雕纹仍残留三光神辉的印记,这座象征祌天荣耀的宫殿,如今成为悬在众生头顶的铡刀。
“看见了吗?峨兹。” 吾抚过廊柱焦痕,指尖着叛神族血焰灼烧的印记,“汝守护的玄洲圣殿,今日将为灭世之器!”
咒神天秤感应到吾心绪震荡,邪滍黑雾如毒藤缠紧神玉玺残片,将刺痛感强行压下。
当仙阁底座压碎百里层云时,苦境大地尽收眼底。
蝼蚁般的凡人奔逃哭嚎,恰如当年血阵中垂死的孩童。
终极冥帝枪尖轻点虚空,宣告响彻尘寰:
“沦亡游戏第一条——摘下西佛国之阳!”
西佛国境,圣衡者·释至伽蓝率众僧结梵字佛墙。
卍字法印如金网蔽日,梵唱声试图唤醒吾体内玉逍遥残识:“回头是岸啊祌天爻帝!”
“岸?” 冥帝刀弓拉满如血月,箭矢缠绕着玄洲怨灵哀嚎,“这世间早无彼岸,唯有沉沦!”
箭离弦刹那,咒神天秤右盘邪能暴涨,箭矢化作八首邪龙噬向佛墙——当年天罚之剑的威压,此刻由吾亲手奉还!
佛墙崩裂如琉璃坠地。圣衡者金身碎裂时,终极冥帝己贯穿太阳神塔核心。
地核能源被邪力引爆,西佛国疆土在刺目白光中汽化蒸发。热浪灼烧着新夺的躯壳,玉逍遥残存的悲悯在灵台尖啸,却被吾掐灭于邪笑中:“感受吧!这便是诸神赐予吾的天罚!”
西佛国的焦土仍在燃烧,终极冥帝枪尖滴落着太阳神塔的熔金。
邪滍之力在玉逍遥躯壳内翻涌如潮,咒神天秤却发出异样嗡鸣——左盘三光残辉正穿透邪雾,灼烧着被封印的神玉玺。
“可笑!”吾以邪雷劈碎山峦,试图湮灭这不合时宜的光亮,“祌天爻帝早该魂飞魄散!”
末日阴影笼罩北隅时,君奉天的正法剑携九天圣威斩落。终极冥帝格挡的刹那,剑身突然映出一双孔雀金瞳——
“主人!” 清唳穿云裂石,玄孔雀撕裂虚空俯冲而至!叛神族血焰灼伤的羽翼早己痊愈,此刻却主动撞向冥帝枪刃:“峨兹大人用性命预见的未来...不是这样的结局啊!”
枪尖贯入孔雀胸口的瞬间,剧痛竟反噬吾身。咒神天秤左盘轰然炸裂,神玉玺挣脱邪滍枷锁浮空而起!
玄孔雀心口金血喷溅在玺身,峨兹临终景象如洪流冲入识海:
生命之林中,预知者跪坐枯树前,十指深插泥土。
他剜出双目化作预知血玉,嘶声对孔雀遗魂嘱托:“待神愆屠戮至狂时...以汝心唤醒他胸中...日月星!”
“叛徒!” 吾催动冥帝邪能欲绞杀孔雀,枪身却剧烈震颤。
玄孔雀残躯化作金粉渗入玉玺,三光神辉自吾七窍喷薄而出——那是被冥霾邪滍吞噬千年的,祌天爻帝的本源光明!
神玉玺光华所及处,邪滍黑雾如雪消融。
玉逍遥的残识趁势反噬,君奉天悲吼响彻云霄:“师兄!醒来啊!” 双重冲击下,终极冥帝西器竟在吾掌中崩解!
“万古祸星千年杀,百代沦亡十方叹...”
邪枪断刃插入焦土,刀弓碎羽散入狂风——这柄以恨意为薪的魔兵,终在光明中分崩离析。
八歧邪神的咆哮自地狱传来:“神愆!汝敢背弃邪源?!” 滔天邪力灌入吾脊背,咒神天秤右盘冥霾邪滍暴涨如黑洞。
吾左半身却不受控地抬起,三光神辉凝成屏障挡住厄祸之力:“吾名...祌天爻帝!” 自己的声音在口腔里分裂对抗,玉逍遥的意志随神玉玺灼烧每寸经脉。
圣邪冲撞撕扯着躯壳,君奉天斩落的剑锋在瞳孔中放大。
濒死之际,九天玄尊当年挥剑的画面突然清晰——那滴悬在他眼角未落的泪,此刻竟灼得吾神魂剧痛
意识溃散前,吾竟置身东皇玄洲遗址。
琉璃山脉的星光温柔洒落,峨兹捧着梦翡翠玉杖走向吾:“该偿还罪业了,老友。”
他杖头轻点虚空,景象骤转为生命之林——此地巨木皆由当年八剑士兵解后的灵骨所化。
三光神辉自吾灵台逸散,化作流萤滋养枯树。新芽钻出枝桠时,孩童嬉笑声自林外传来:
“快看!会发光的神树!”
稚嫩手掌贴上树干刹那,神玉玺在吾胸口彻底碎裂。
“明珠在椟,含光忍辱;还君明珠,苍天不复...”
峨兹的预言随玺片纷飞。
最后残光中,吾望向穿透林叶的晨曦——那曾赐予众生光明的日月星,正温柔裹住渐透明的指尖。
生命之林的晨露浸透残袍,三光灵力如萤火从指缝飘散。
神玉玺碎片在胸前灼烧出星图状裂痕——这禁锢吾千年的枷锁,此刻正将祌天爻帝的最后本源归还尘世。
“值得吗?”八歧邪神的诘问随地狱风消散,“为蝼蚁散尽神力...”
质问未竟,玄孔雀的清唳自云端落下,衔来峨兹遗落的梦翡翠玉杖。
剧痛从神玉玺裂痕炸开。并非邪滍反噬,而是过于汹涌的生之喜悦:
女娃指尖所触树皮绽出琉璃花
焦土钻出玄洲特有的三色堇
圣衡者破碎的金身化作佛铃悬于枝头
“这便是...赎罪?” 吾垂首见透明手掌穿过曦光,终极冥帝的诅咒符文正褪为青藤缠绕腕间。
峨兹的虚影立于巨木之巅,预知血玉在他空洞眼窝中流转:
“明珠在椟,含光忍辱——
他吟诵的谒言引动天地共鸣,神玉玺彻底崩解!
无数蓝绿色星火自胸口喷涌,每一粒皆映照过往:
云汉仙阁赐予灵鸟翅尖的光斑
天罚之剑下玄洲百姓绝望的泪
西佛国太阳神塔熔化的金液
玉逍遥被碾碎前含笑的嘴角
星火升腾成银河,与朝阳融为混沌初开时的原初之光。八歧邪神的嘶吼终被梵铃涤净:“不可能!神愆之躯早该...”
反驳声戛然而止——咒神天秤在光流中蒸腾,右盘冥霾邪滍如露水消逝
女娃突然指向吾渐透明的身躯:“娘亲!露珠里有神仙!”
她奔跑时怀里的三色堇飘落,恰穿过吾己虚无的胸膛。
刹那的触碰中,吾见其命运长河:
她将救下洪流中的孤女
那孤女成为梵宇掌教
新掌教在百年后重建西佛国太阳塔
塔尖镶嵌的琉璃瓦...来自云汉仙阁遗址
“原来光明...从未需要神明守护。” 轻笑震落枝头佛铃。
当最后灵识化入晨曦时,峨兹的谒言终于完整:
“还君明珠,苍天不复——
因众生心火,自为永昼。”
此处长眠者,曾以光明赐生,亦以黑暗灭世。
终悟明珠在椟,不过暂承天地薪火;
还光于众之日,方见永恒晨曦升腾。
——生命之林无名巨木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