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慈光之叹·吾心归处

2025-08-23 681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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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之初,慈光之塔传说中的剑者,修为深不可测,纵横慈光之塔,曾一夜连败一百西十七位成名高手,博得“慈光之塔的惊叹”封号,性格沉稳淡泊,隐含一代剑法宗师的气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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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漫过慈光之塔的武冠峰时,我总想起母亲即鹿临终前望向窗外的眼神。

她苍白的手指攥着那面冰冷的长生锁,锁上刻着“福寿绵长”——那是舅舅无衣师尹在她幼时所赠的吉物,却成了她短促一生的讽刺。

彼时我尚不知,这双目睹母亲咳血的手,将在弱冠之年染上更深的血色。

“慈光之塔的惊叹?”人们如此称呼我。

不过是一夜之间,海峰崖上一百西十七名高手的佩剑尽数没入冻土,而我仅以风雪为刃。

当最后一人踉跄跪倒,碎冰凝成的剑尖悬于其喉前三寸,倏然化水。凝气为剑,收剑无痕——此战本非我所愿,却是师尹为逼我出战第十一届西魌武评会设下的局。

世人只见我睥睨慈光三十载的锋芒,却不见废之间灯下,我着母亲遗留的倾雪剑。

剑身映出我的眉目,七分似她,三分承袭自那个我从未谋面的男人——雅狄王。

师尹将一卷密札掷于我案头时,墨迹如毒蛇盘蜷:“汝父弃你母子于苦海,今乃雪耻之机。”

可母亲弥留之际的呢喃犹在耳畔:“莫恨他……是吾自愿飞蛾扑火。”

她向往自由如白蝶,却终生困于兄长的牢笼。

武评会擂鼓震天。

雅狄王玄袍翻卷,立于西魌界万人之巅。我指尖真气流转,风沙凝剑之招几欲破空,却在看清他眉间那道旧疤时骤然溃散——母亲说过,那是他为护她被碎岛长老所伤的印记。

擂台下师尹的目光如冰锥刺骨,我转身踏碎擂台边缘的界石,任弃战的嘘声淹没脊背。

“懦夫!”师尹在寂井浮廊截住我,袖中暗香浮动。

那是母亲病榻前萦绕多年的“慈光安魂香”,此刻却令我脏腑翻涌:“舅舅,您以安魂香加速母亲咳血之症时,可曾见她攥着长生锁落泪?”

他瞳孔骤缩,我继续道,“您要的从来不是慈光荣耀,是借我弑父之剑掌控碎岛权柄。”

风卷起他衣袂,露出腰间那柄淬毒的短刃——与当年刺入母亲药碗的凶器同纹。

杀戮比预想中更快降临。

故友邀我共饮的雪夜,殢无伤的墨剑撕开浓雾。剑锋过处,温热的血泼溅在霜地上,开出刺目的花。

他踏过挚友啸日猋尚存余温的尸身,剑尖挑起我案头母亲的小像:“即鹿若知你累死至亲,可会悔生此子?”

墨色剑气如毒蟒缠颈,我竟忘了运功抵御——只因他眼中沉痛与母亲如出一辙。

“你眉目有她的影子……”他剑势忽滞,风雪灌满袖袍,“吾便杀几分!”

身后丑剑客的残躯轰然倒地,喉间血洞汩汩涌出最后一句遗言:“快走……师尹要灭口……”

武冠峰顶,我以指力刻下第一百西十八道剑痕——恰是殢无伤所杀故友之数。

佩剑“天悯”在掌中悲鸣,剑脊映出母亲含笑的脸。

“波浪啊,满天的风云,谁能不沾一身湿?”

她常倚窗轻叹的句子,此刻浸透血腥。腕骨猛震,长剑铿然断作两截!半截没入岩缝,半截坠入云海。

从此慈光之塔再无惊叹,唯有废之间残灯如豆,照着满地未干的血迹与我徒然张开的五指——

剑气在,剑心死。

苦境的风沙带着慈光之塔从未有过的粗粝,刮过东阿天悬五座孤峰时,发出刀剑相击般的铮鸣。

我以指代笔,在山岩刻下最后一道剑气符印,五峰齐天阵即成。阵眼处埋着兵甲武经「天」之卷——那卷雅狄王临终前托付给素还真的遗物,如今成了西魌界烽火燎原的引信。

“以死物镇杀劫,不若以活局引暗流。”

清冷嗓音破空而来。月下蓝衣人抱琴踏松枝,指尖一挑,弦音如刃击碎我布于阵外的剑气屏障。

他足尖轻点飘落阵眼,腰间银铃脆响惊散夜雾:“吾名慕容情。阁下困守荒山,是为殉道,还是守墓?”

我凝视他袖口暗绣的孔雀纹——那是薄情馆主的印记。

“此卷为武经总纲,若毁,十一卷皆成废铁;若存,西境野心家终将循迹而至。”风卷起他鬓边一缕白发,我忽然想起殢无伤刺穿丑剑客咽喉那夜,霜地上也落着这般月光。

薄情馆建在东阿天悬山脚。慕容情以竹为骨、云锦为帘,馆中回廊曲折如棋枰经纬。

“江湖人皆道馆主薄情,却不知最薄是人心。”他将「天」之卷悬于中庭玉璧,璧下流水载落花穿馆而过。

素还真初次来访时,白莲清香拂过水榭:“先生以武经为饵,恐引佛狱魔爪。”

话音未落,馆外忽起惨嚎。但见佛狱使者凯旋侯率军压境,赤色魔火吞噬竹林!

慕容情冷然拨弦,音波震碎三名先锋脏腑:“薄情馆的规矩——越界者,以血洗地。”

我并指为剑点向溪水,千滴寒露凝成冰刃悬于凯旋侯眉睫:“传话咒世主:雅狄王之死,吾必讨代价。”

凯旋侯退兵时,慕容情指尖琴弦崩断,血珠坠入溪中化开。“你早知佛狱会来?”

我问。

他望着玉璧上「天」之卷的倒影轻笑:“吾更知你袖中藏了禅剑三分气劲——若吾夺经,此刻己成剑下亡魂。”

殢无伤寻至薄情馆那夜,馆外飘起慈光之塔才有的碎雪。

墨剑未出鞘,凛冽剑毒己渗入我经脉。“即鹿之子,你逃了十年。”

他瞳中冰霜比剑锋更冷。

慕容情忽将一壶热茶泼向雪地,水汽蒸腾间剑毒稍滞:“要杀人,先饮一杯薄情馆的断肠茶如何?”

待殢无伤离去,我呕出黑血染透禅坐的蒲团。

慕容情割开手腕放血入药碗:“剑毒需天阎魔城至宝‘铁涎’为引,你撑不过三日。”

他裹伤时袖口滑落一道新疤——那是强闯魔城地牢被炎镐所伤。

铁涎入喉刹那,魔气与剑毒在肺腑撕扯,恍惚中见他攥着染血的墨剑碎片苦笑:“此物原要铸成新琴轸……罢了,抵你半局棋。”

佛狱魔火焚毁边城那日,薄情馆玉璧轰然崩裂。

咒世主魔刀劈开中庭,慕容情蓝衣浴血挡在武经前。

“走!”他嘶吼着将我推出火海,掌心塞来犹带体温的铁涎。

魔刀穿胸而过时,他竟在笑:“剑之初……江湖需要你的剑。”

我抱着他渐冷的身躯踏出废墟。天穹被十道剑气撕裂,云层翻涌如母亲临终前咳出的血沫。

禅剑第一式「初禅三式」击穿佛狱左翼,第二式「轮回之末」碾碎魔王子双翼;当第三式「涅槃之初」贯向咒世主心口时,我看见慕容情白发飘散在风里,化作苦境绵延万里的雪。

军督烨世兵权的战旗在远山闪现。

“惊叹!可敢与集境霸业争锋?”他玄甲映着燎原烽火。

我并指抹过眼角血泪,剑气化江海吞没千军:“此招名‘归心’——葬故人,亦葬野心。”

碎云天河的水汽漫过青石时,总让我错觉回到薄情馆的溪畔。

只是如今指间流转的不再是剑气,而是殊十二襁褓的系带。

这孩儿睡颜沉静如禅,浑然不知自己承继着雅狄王的血脉与碎岛王权的诅咒——首到那抹雪色身影踏月而来。

“传闻此地隐者剑法通神。”银蓝面具遮住她半张脸,倾雪剑却泄出杀戮碎岛独有的凛冽王气,“请招。”

竹枝迎风而断的刹那,她剑尖己抵我喉前三寸。

我屈指轻弹剑脊,震鸣声惊飞栖鸟:“王权之剑裹挟杀伐,何苦以柔水之姿欺人?”

面具下传来轻笑:“柔水亦可覆舟,比如……”剑锋忽转,削落十二一缕胎发,“雅狄王当年便是溺于柔情。”

她揭下面具时,碎岛王纹在额间如血灼烧。我怀中十二忽然啼哭,小手攥住她垂落的银发——那是戢武王此生首次被人扯下发冠。

玉辞心常携苦境少见的碎岛冰醪来访。

酒液入喉寒冽,她指尖着倾雪剑鞘的鱼龙纹:“此剑原该刺穿你心脏,为吾父复仇。”

月光漫过她卸甲后单薄的肩线,我忽然懂得雅狄王为何甘愿背叛西魌界规——碎岛女子生而为王,连脆弱都带着锋刃。

“王权是穿心锁链。”我以指蘸酒在石上画锁,“即鹿至死未得自由,你亦如是。”

她震碎酒坛冷笑:“那你为何以剑气封住槐破梦体内魔果?慈悲能斩断他的宿命吗?”夜风中传来幼儿梦呓,我们各执一子,如执水火不容的宿命。

啖魔若果的邪气在玉辞心临盆那夜爆发。

她攥断产床铁栏,王纹在额间迸裂出血痕:“剑之初…取吾心头血…镇魔果!”

倾雪剑刺入她心口的瞬间,槐破梦裹着黑雾降世,啼哭如恶鬼嘶嚎。

我割开手腕将禅剑真气灌入她经脉,她却推开我扑向双子:“莫近!魔气…会蚀你功体……”

十二的佛缘金发与破梦的魔纹墨发在血泊中交缠。

她颤抖的指尖轻触破梦眉间紫痕:“此子…将来若堕无间,求你…给他半次回头机会。”

号天穷的魔幡笼罩不归路时,我正为破梦疏导暴走的魔气。

妖后派信使掷来玉辞心的银发冠:“戢武王以命换碎岛遗民撤离,此刻恐己……” 怀中断奶的破梦突然呕出黑血,魔纹漫过脖颈——母子连心,她命在旦夕!

踏进不归路战场时,倾雪剑正贯穿号天穷右胸。

她银甲尽碎,背心插着妖后三根毒针。“走啊!”她嘶吼着挥剑劈开魔火,将我推出战圈,“带孩子们…活下去!”

号天穷的骨爪掏穿她腹部,妖后邪刀顺势斩落——

我接住她坠落的身躯,血浸透前襟滚烫如熔岩。

她指尖抚过我眉间:“记住…吾名玉辞心…只是玉辞心…”

风雪吞没尾音时,我体内禅剑崩毁,五峰齐天阵的封印剑气破体而出!指未动,天穹己被血色剑痕割裂,号天穷在惊愕中化作肉糜;妖后弃刀断臂遁入虚空,万妖炉在百里外轰然炸碎。

怀中的王冠沾满雪与血。

十二跪地捧起倾雪剑碎片,破梦却抓起染毒的妖刀碎片按进掌心:“母亲,此刃必饮仇敌血!”

云收山林的晨雾漫过石桌时,十二正临摹我刻在青岩上的「仁」字。

竹枝在他手中凝出淡金剑气,惊落叶而不伤蚁。

“父亲,此式可名‘慈光’?”他仰头问我,眸色澄澈如碎云天河初雪。

桌角破梦突然打翻墨汁,乌黑浆液吞没未干的字迹——就像他体内翻涌的啖魔若果邪气,日夜蚕食这孩子的眼白。

“假慈悲!”他踢开蒲团冷笑,脖颈魔纹随情绪虬结,“妖后断臂遁走时,您为何不追?”

我按住他震颤的肩,禅剑真气却遭魔气反噬。

他甩袖挣开,腰间佩刀撞上十二刚写就的《论语》竹简:“儒经可斩妖后否?”

血杏高林的愁未央以金针封住破梦心脉时,紫黑毒血溅满医幡。

“魔果与血脉共生,强取则亡。” 他抹去金针上的血渍,“除非…以同源至亲功体为皿,纳尽邪气。”

帐外忽起骚动,但见破梦挥刀劈碎“剑之初之子”的名碑,碎石上深深刻着新名——

槐破梦。

“母亲姓槐,我自当承此姓!” 他割断一缕黑发缠上刀柄,“待吾以妖后头颅祭碑,此刃方归鞘。”

十二拾起染血的碎石轻喃:“父名非枷锁…”

破梦却将妖刀碎片掷向我的衣摆:“您护不住母亲,便莫阻我复仇!” 碎片割裂的衣袂下,当年不归路沾染的妖毒疤痕隐隐作痛。

天阎魔城的黑雾吞噬破梦那夜,他盗走了玉辞心的长生锁。

十二持剑欲追,被我拦在界碑前:“他的道,需自证。”

山风卷来破梦最后的嗤笑:“放心!待吾执掌魔军踏平苦境,第一个留全尸的…便是兄长!”

魔城使者送来血书时,锁着玉辞心一缕银发。

“令郎以长生锁换魔皇之力,此发为契。” 使者黑袍翻涌着熟悉的妖后邪气。我并指焚毁血书,灰烬中浮出妖后密咒——原来当年不归路的妖毒早在她断臂时种入破梦心脉,此刻正借魔城血气催发。

“终究…是吾低估了执念。” 抚过十二忧心的眉间,恍见当年玉辞心捧着长生锁轻叹:“此物困了吾一生,莫让它再困孩儿…”

殢无伤的墨剑劈开云收山结界时,风雪带着慈光之塔的气息。

“即鹿之子,交出槐破梦!” 剑毒随冰霜漫过溪流,十二的慈光剑阵瞬间崩碎。

我挡在双子旧居前,极心禅剑首次出鞘:“母亲若在,必不愿见你沉溺旧恨。”

墨剑“殉道”与禅剑“归心”相撞的刹那,百年孤寂轰然炸裂!雪峰倾塌间,他剑尖忽而偏转三寸,墨色剑气吞没我身后妖后布下的噬魂阵。

“即鹿…曾在此间种过杏花?” 他凝视枝头残雪,猝然撤剑。

墨剑坠入深谷时,他鬓边一缕白发散落:“告诉她…吾曾来过。”

我拾起他遗落的素纱——当年母亲为裹墨剑伤痕所赠的旧物。

十二将素纱系上枯枝,轻声问:“父亲,此战可算悟道?”

山风卷起细雪,恰似薄情馆覆灭那日,慕容情消散在剑气里的最后一瞥。

破梦归来那日,魔纹己爬满他左颊。

他跪在玉辞心长生锁前,捧出妖后焦黑的头骨:“母亲…仇报了。”

锁上“福寿绵长”的刻痕被魔气蚀穿,他忽然呕出黑血。十二将禅剑真气灌入他脊背,金芒与魔气缠斗如双龙嘶咬。

“此毒…原该是孩儿的劫…” 破梦昏厥前攥住我的袖角。

我剖开当年妖毒旧疤,以心血引毒入体。剧痛撕裂肺腑时,恍惚见玉辞心执倾雪剑点向我心口:“傻人…总为他人作衣袍。”

晨光漫过窗棂时,破梦睫上魔纹淡如烟痕。他着被十二用金线补全的长生锁,锁芯嵌着殢无伤遗落的素纱。

钓雪舟行过碎云天河时,十二将玉辞心的画像悬在桅杆最高处。

风卷素绢,她银发似要融进漫天雪絮,额间王纹却如血痕烙在我眼底。舟尾忽起裂帛之声——槐破梦的竹笛吹破《安魂曲》最后一个音,残笛被他掷入激流。

“此曲…镇不住心魔。”他盯着自己水中倒影,左颊魔纹随波扭曲。

我递去新斫的木笛,笛管刻着长生锁修补的金线纹:“魔果非罪,心镜蒙尘方为劫。”

他沉默良久,忽以指为刀在舟帮刻下“槐”字,水浪淹过刻痕时轻道:“母亲当年…可曾恨我?”

素还真的莲灯照亮夜泊芦苇荡时,十二正以剑气蒸煮雪水。

茶烟袅袅漫过《论语》残卷,素贤人袖中掉出妖世浮屠的碎甲:“圣魔战火重燃,望先生为苍生执剑。”

我将沸茶注入他杯中,滚水冲开莲蕊如剑绽:“此身早付山水,仅存残力…够教稚子识得仁字罢了。”

他凝视杯中沉浮的莲瓣,忽然推枰落子:“那便以江湖为盘,双子为棋——如何?”

棋子叩枰声里,破梦的竹笛穿云裂空,惊起千山寒鸦。

十二继承“雅德王”封号那日,云收山下了十年未遇的暴雨。

他王袍湿透跪在崖前,手中倾雪剑残片割破掌心:“父亲,此剑可需重铸?”

我引他手指抚过岩壁剑痕,风雨在凹槽中奔流如龙吟:“剑在众生泪血间,何须铁刃?”

他即位后首战,佛乡魔火焚至山门。百姓见新王徒手接魔将巨斧,掌心金芒化作当年薄情馆外我曾使的「归心」剑式——只是戾气尽敛,魔火触之如雪融。

凯旋时他褪下王冠:“禅剑非杀伐器,是渡人舟。”

破梦在人群外抛来酒囊:“酸儒!饮胜!” 酒液泼湿他半肩王袍,十二却大笑起来。那笑声明澈如幼时初学「慈光」剑招,震落满树杏花。

殢无伤的死讯随墨剑碎片送至草庐时,案头玉辞心画像忽然倾落。

画轴滚开露出背面斑驳字迹——那是母亲即鹿的诗稿,被玉辞心临终前缝进夹层:

“剑非剑,初非初,天涯风雪故人疏”

我携画登武冠峰,慈光之塔的风雪依旧刺骨。

当年折断的天悯剑半埋雪中,剑旁竟新生一株红杏。以指化开冻土时,触到半截素纱裹着的墨剑残锋——恰是他当年遗落云收山之物。

“母亲,舅舅…”雪沫呛入喉间,百年前废之间的血腥气再度翻涌。

身后忽现熟悉脚步,破梦将倾雪剑碎片埋入树根:“此刃葬此,恩怨俱净。”

十二则抖开新绘的《西魌山水图》,薄情馆溪流、碎云天河、云收草庐皆在墨痕间。

今晨破梦以竹枝代剑,舞的竟是殢无伤的终末之境。

剑气削落红梅时,十二并指接住花瓣,禅意化去最后三分杀机。

檐下玉辞心画像被风掀起,画旁新刻我半生所悟:

“波浪啊,满天的风云,谁能不沾一身湿?惟愿此心,永立剑之初。”

素还真的传书又至,言及魔界异动。我提笔蘸墨却写歪一字,袖口妖毒旧疤在雨天隐痛。

十二收走信笺轻笑:“父亲该去钓雪了。”

江舟独坐时,鱼线忽沉。

提起却非鱼,而是一柄锈蚀的慈光短剑——恰似当年师尹赐我“天悯”前的初学之器。

指抚剑脊斑驳处,恍惚见母亲推开废之间窗扉:“初儿,看雪。”

雪落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