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筝天波观浩渺,苍音掀涛洗星辰。白虹贯日扫魔荡,明玥当空照古今
苍,道境玄宗六弦之首,修为极高,其人抚琴背剑,行事应运天时,知天机而行天命。掌握玄尘降邪威,身披白虹灭妖氛,世道再现苍之迹,魔界还要惧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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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环山的雨落在琴上,断弦割破指尖。
素还真的茶盏停在唇边:「弦断,缘尽。」
我抚过琴身裂痕:「是缘起。」
七岁那年,师尊将琴置于我膝上。
「苍,记住这三百六十根琴弦。」每根弦都是玄宗秘术的载体。我拨动宫弦时,山涧的瀑布倒流;弹响商弦,满山桃花瞬间凋零。
第一次杀人是在月圆夜。魔界细作潜入琴阁,我以角弦震碎其心脉。
师尊说:「琴者,杀器也。」我却看见琴身上浮现血色纹路,像极了后来异度魔界入侵时的天象。
异度魔界的战鼓震碎护山大阵时,我正为师弟们奏《清心普善咒》。
魔刀劈开琴阁,琴竟自发护主,琴弦绞碎三名魔将。我抱着断琴杀出重围,身后传来师弟们的惨叫:「师兄...保重...」
躲在山洞的三日,我用魔将的筋重续琴弦。每根弦都染着同门的血,弹响时仿佛听见他们的遗言:「苍,活下去。」
师尊在魔火中化为灰烬前,将玄音令塞入我掌心。
「六弦之首...护道之责...」他的血染红琴身,凝结成「诛魔」二字。
我以琴弦勒断那魔左臂,却被他震碎气海。
「玄宗余孽,也配抚琴?」那人魔刀抵住我咽喉。
我咬碎舌尖血喷在琴上:「此琴...饮过魔皇血...」
初见素还真,是在翠环山的梅林。
他手持拂尘扫落琴上积雪:「此琴杀气太重。」我拨动羽弦震碎他手中茶盏:「总好过某些人...满口仁义。」
那夜我盗走他的《清香白莲谱》,却在琴谱夹层发现玄宗秘术残页。原来这把斩魔的琴,曾是他师尊的遗物。
为他挡下魔界暗器那刻,琴裂了道缝。
素还真的真气渡入琴身,竟唤醒沉睡的琴灵:「以琴入道,终被琴噬。」
我咳着血笑:「清香白莲...也会关心魔祸余孽?」
养伤期间,他每日在窗外煮茶。茶香透过窗纸,在我掌心凝成「道」字。某夜暴雨冲垮翠环山结界,他浑身湿透站在废墟间:「苍,你的琴音乱了。」
玄宗遗址的残碑前,我点燃了《清香白莲谱》。
素还真的拂尘被火舌卷去半幅,露出腕间旧疤:「此伤是你师尊所留。」我执琴弦抵住疤痕:「现在补上这一弦?」
他突然握住我手腕,真气震碎残碑:「你的琴...在哭。」
碑文「玄宗永昌」在火光中扭曲,原来最锋利的不是琴音,是发现恨意里裹着不敢言说的悔。
云渡山的雪比玄宗更冷。
我执琴弦刺向他心窝时,腕间玄音令突然炸裂。碎玉扎进皮肉,疼得比魔气反噬更甚。素还真拂尘急转,震碎半座山峰:「你终究下不了手。」
「错了。」我吞下染血的碎玉,「是玄宗血脉...不许我杀你。」
他怔住时,我纵身跃下万丈深渊——就像当年师尊把我推下逃生密道那般决绝。
在寒潭沉了七日七夜,焦尾琴生满青苔。
盲眼琴师捞起我时,正在垂钓:「玄音七弦最后一式,需断情绝念。」我望着水中倒影,魔气与道印在脸上交织成网:「我学不会。」
他抛来新铸的琴弦:「那就带着镣铐跳舞。」
再遇素还真,是在焚毁的玄宗遗址。
他捧着师尊的断琴,拂尘插在焦土中:「我找了三十三种补魂术。」
我掀翻祭酒浇灭火盆:「清香白莲的怜悯,玄宗受不起。」
那夜我们坐在废墟对饮,他醉后呢喃:「当年那一弦...本该刺向你。」我执琴弦在他心口补上旧痕:「现在不晚。」
魔界黑石嵌入琴身时,天地同悲。
我为护他硬接阎王杀招,琴碎成三百片。素还真抱着我杀出重围,真气灼得我经脉尽毁:「撑住!翠环山有续命灯...」
「省些力气...」我扯下他半幅道袍,「给我师尊...立个衣冠冢...」
翠山行的松涛声里,赭杉军折断紫霞之涛。
「苍,你的琴音沾了红尘味。」他剑尖挑起我新续的琴弦,「玄宗不需要多情的六弦之首。」
那日共抗魔界先锋,我的角弦震碎七名魔将时,他的道术却偏离了战阵。血战中,紫霞剑光故意漏过刺向他后背的魔刀——我以琴身硬接,琴裂开第七道痕。
「为何救我?」他擦拭剑上魔血。
我抚过琴身裂痕:「你的命...该由玄宗清理门户。」
他狂笑离去,留下半截染血的紫霞剑穗。后来才知,那日偏离的剑阵是为护我琴阁中私藏的素还真手札。
墨尘音抚动十指迷弦时,我正在调校新铸的商弦。
「宫弦太浊,该用鲛人泪淬炼。」他的琴音引动山泉倒流,「苍,你的琴...在思念谁?」
那夜共奏《玄天九变》,我的琴弦绞碎魔界探子,他的迷弦却缠住我的手腕:「六弦之首的杀气,会惊了山中灵鹿。」
后来他被魔界所擒,我独闯火宅佛狱救人。十指迷弦尽断那刻,他蘸血在我琴身写下:「莫奏杀音...奏生之曲...」
如今每至月圆,琴总会自发奏响《玄天九变》的残章。盲眼琴师说,那是墨尘音的魂在续弦。
与银锽朱武的宿命对决时,天邈峰的雪混着魔血,银锽朱武的斩风月劈开琴身。
「还记得你师尊的血吗?」他的魔瞳映出我染血的白发,「比这雪还冷。」
我以断弦缠住他脖颈:「此弦...浸过三十三位同门的魂。」
他震碎琴弦狂笑:「那就让本座成为第三十西道亡魂!」
最致命的一击却偏离心脉,斩落我束发的道冠。他转身踏入暴雪:「留着你...让这场游戏更有趣。」
后来才知,那日他刚得知九祸怀孕。原来魔,也懂手下留情。
与伏龙先生的理念之辩时,白忘机在冷月残灯下摆开棋局。
「以琴入道,终被道噬。」他落子断我大龙,「不如弃琴从棋。」
我拨动徵弦震碎黑子:「棋局能救玄宗七十二条亡魂吗?」
那夜道境暴雨,他为护百姓强行开启天时。我以琴补全阵眼,琴弦崩断五根。他呕着血笑:「原来六弦之首...也会怜悯蝼蚁。」
我拾起染血的棋子:「现在,我是执棋人。」
少年九方墀折断拜师琴时,我正在修补魔祸战甲。
「我要学杀人的琴术!」他眼中有当年我的影子。
我将断琴投入熔炉:「先学会听雪落的声音。」
三年后,他在道境边关以一曲《雪鸿爪》逼退魔兵。敌军撤后,却见他十指血肉模糊仍紧抱焦尾琴:「师尊...我听见雪中有亡魂在哭...」
我为他续弦时,发现琴身多了道血色纹路——正是当年师尊在我琴上刻的「诛魔」印。
万圣岩的钟声敲响时,我奏完《清心普善咒》最后一章。
素还真将残破的琴递来:「弦尽,缘灭。」
我扯下道袍金线续弦:「不,是因果初成。」
与吞佛童子的最终战,朱厌剑刺穿琴身。
「汝的琴,在求死。」魔者舔舐剑上血渍。
我扯断最后一根宫弦:「不,它在教魔...何谓心痛。」
弦断刹那,九方墀的琴声自后方响起。少年奏着我从未教过的《往生渡》,竟让朱厌剑出现裂痕。原来最锋利的不是杀音,是传承的薪火。
在盲眼琴师的渔舟上,我将琴沉入寒江。
「舍得?」他垂钓的鱼线微微颤动。
我望着水中倒影:「玄宗己逝,苍...也该逝了。」
三日后,江心浮起新生的桐木琴。九方墀抱着琴找到我:「此琴名唤『苍生』。」
素还真的传讯符适时飘落:「六弦虽断,七情始生。」
盲眼琴师在江边焚香时,我正在刻墓碑。
「玄宗苍之墓」旁,是「清香白莲素还真衣冠冢」。
琴弦残片铺成星图,连成师尊教我的《清心普善咒》曲谱。
江风卷着纸灰贴面而过,恍惚是他指尖温度:「苍...」
我笑着踏入寒江,琴弦碎片在月光下凝成新碑——
「此地葬心
不葬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