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互怼

2025-08-19 395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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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扑哧笑了,用手打了我一下,说:“你干保姆挣的是钱,你管雇主干活不干活呢?”

我说:“二姐,这你可想错了。家里有老人孩子的,照顾不过来的,需要帮忙的人家,雇主对保姆是客气的,是尊重的。”

二姐说:“我也尊重保姆,我就是不爱干活——”

我摘完韭菜,开始洗韭菜。

我说:“可俩手叉腰啥活不干的雇主,这样的雇主成天闲得五脊六兽,专门挑剔保姆干活,把保姆当奴隶使唤,一点也不尊重保姆,甚至还让保姆给洗短裤。

“也不嫌丢人!这样的雇主给我一万吊,我也不伺候。我捡垃圾我都不伺候这样的人家。”

二姐笑了:“你捡垃圾都不伺候这样的雇主?”

我说:“这有啥呀?天下的活就没有我打怵过的。你要是敢跟我打赌,解封那天,我就辞职,捡垃圾一个月,你信不信?”

二姐见我言之凿凿,她有点犹豫:“红啊,你真会去捡垃圾吗?”

我说:“捡垃圾是一件仅次于医生的高尚工作,你有啥嫌弃的。他们让废物利用,不是好事吗?”

二姐吧嗒吧嗒嘴,半天没说话。

后来又贴近我,跟我撒娇:“算了,不跟你打赌了,你万一真辞职了,还不得给我妈闪一下呀?我妈该揍我了。”

看着二姐,我心里话呀,小样,我打赌,就从来没输过。哦,输过老沈一回。

但我也扛不住二姐撒娇啊,她哄人的功夫也是一流的,我最后把家里仅剩的几个地瓜,做了地瓜干。

二姐看我做地瓜干,讨好地对我说:“红啊,你知道我为啥要雇你去我家干活吗?”

我说:“你肯定想过一过支使我的瘾呗。”

二姐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吧,嘴闲不住,要么要吃零食,要么就得跟人聊天。我就愿意跟你聊天。跟苏平聊天吧,我问两句,她能回答我一句。

“雇别的保姆吧,我问啥都不说话,后来我问她为啥不说话,人家说,家政公司规定的,不能跟雇主闲聊天。

“红啊,我就不明白了,你说我雇个大活人,不能聊天我雇她干嘛呀?我首接买个机器人干活得了,能使唤一辈子。”

我笑了:“我怼你你也高兴啊?”

二姐说:“互怼的日子是幸福的,要是我说啥是啥,那你不还是跟机器人一样吗?我说啥都有人怼我,我才高兴,我遇到对手了。”

我心里话呀, 二姐是遇到“怼手”了。

我才不去伺候有手有脚的懒蛋子,二姐就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我说:“你给我叫出来一个,让它推磨给我看看。”

二姐气笑了,攥着空拳在我后背上擂了两下。

她跟苏平不同,苏平擂人是刑罚,二姐擂人是按摩。

二姐挺可爱的,首率,热情。

我在许家住了几天,没有换洗衣服,二姐就把老夫人的新衣服都抖露出来,拿出两套,她一套,我一套。

老夫人内衣外衣,都是女儿和儿媳妇给买的,老夫人内衣不爱穿新的,她嫌新衣服扎肉。

晚上饭,我做了许先生爱吃的红烧肉,但许先生没吃上。

单元楼里曹大爷的减压药没有了,老夫人的减压药还有一些,他给曹大爷送去一盒减压药。

水果包、蔬菜包又到了,许先生下楼去提货,提货之后又送货。

刚回到房间,社区主任又下来指令,因为有的居民偷摸地下楼溜达,这对防控不利,于是,单元长要排班执勤,在外面巡逻。

许先生不能吃饭了,他认真地在桌子前看着社区干部发下来的执勤表格,然后,他捏着手机开始打电话。

他是给顶头上司打电话:“我看我们这栋楼一共是五个单元长,您怎么排了六个班?有个单元长一天要执勤两个班,这有点难度啊。”

对方说:“上面要两个小时一个班,怕单元长累着,是替你们考虑。”

许先生说:“上面不了解咱们社区里基层的工作,有的楼单元长六七个,我们这栋楼是5个单元,那就排5个班,每个班多执勤20分钟,不就简单了吗?这样每天都在固定的时间里执勤,也好记住。”

对方说:“我听上面的——”

许先生捏着手机,到客厅去打电话,跟他的上司掰扯这件事。

本来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如果许先生不说,还真就排了六个班。后来,许先生打完电话,他又来到厨房,我以为他可以坐下消停地吃饭了。

不料他对众人说:“你们先吃,我现在得出去执勤,五个班,我排到晚班,等我执勤回来再吃饭,你们把我的饭菜扣上就行。”

二姐嘲讽许先生,说:“这个积极分子。”

许夫人却连忙站起来,叫住许先生:“你站住,别走!”

许先生以为许夫人也认为他是积极,不让他出去执勤:“娟儿,我一会儿就回来了。”

许夫人把许先生“定在”客厅,她回了房间,随后,她手里提着一条秋裤一件秋衣,丢到许先生怀里,说:“晚上天冷,穿上秋裤秋衣再出去。”

许先生接过秋衣秋裤,笑嘻嘻地说:“还是媳妇心疼我。”

许先生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换上了秋衣秋裤,又将工作服披挂整齐,出门执勤了。

许夫人回到餐桌前坐下吃饭。

二姐酸溜溜地说:“哎呀,这两口子,就在我们面前秀恩爱。”

许夫人淡淡地说:“我们两口子这辈子就这么过来的,这就算秀恩爱?”

二姐说:“你不是秀恩爱,你是升级版的恩爱,是秀幸福。”

二姐说话挺逗乐,挺幽默。

我想起我这个钟点工保姆,原先只是来许家做两顿饭,现在不仅做三顿饭,还住在了雇主家里,我成了住家保姆,我也是保姆升级版呢!

住家保姆太难了,没有多少休息时间。

这不是,二姐让大家陪着她玩麻将,刚玩一会儿,单元长就下楼 取物资去了。许先生要是走了,就三缺一。

二姐着急,就让我去做牌搭子。

我不愿意玩麻将,两个原因,第一是怕输,自己好容易挣来的钱,岂能输出去?

第二是耽误时间,有这功夫我码700字了。

但二姐矫情,赖赖唧唧的,许先生就对我说:“红姐,我的牌不错,你别怕输赢,你就替我打,输了算我的,赢了你拿走。”

我只好一万个不愿意地坐下来。麻将我打过几次,有一次是动钱的,也是替别人打,输了钱,对方回来很不高兴,你说我图个啥呀?

后来我家里也玩过两次,我爸不许玩动输赢的,他说自己家人不能赢自己人。

不玩钱的吧,玩麻将还不如玩扑克有意思。后来我家就没人玩麻将了。

我坐在许先生的椅子上,看了看手里的牌,不缺幺,也不断九,也开门了,再抓一颗牌就糊了。

我看看老夫人开没开门,老夫人要是开门了,我就可以和牌了。这时候,二姐叮当一下,扔出一颗牌,正是我需要的。

却听二姐说:“红啊,你坐在这里的任务,就是把我老弟的钱,全部输给我们仨。”

我捏着二姐扔出的牌,说:“不好意思啊,二姐,想输牌的技术,我还没具备呢,这把牌我赢了!”

二姐看到我和牌了,气得要揍我。

老夫人说:“就让小红这么玩,要是她就想输牌,那玩着还有啥意思?”

玩了几把牌,基本都是我和牌了。

二姐说:“你不是说你不会玩吗?糊弄我们呢?”我说:“我真不会玩。”二姐说:“不会玩你还赢了?真是手幸啊。”

夜深了,许先生执勤结束,回到楼上吃饭。许夫人坐在餐桌前陪着他。说:“海生,封控还不知道要几天呢,你们单元长这么劳累,可不太好。”

许先生说:“那你说咋办?你想让我辞掉单元长的工作?”

许夫人说:“你们可以组建几支队伍,再招一些志愿者,可以组建一个执勤组,一个食品订购组,一个药物供应组。

“这样的话,单元长的工作轻松了一些,这些活儿分派出去,每个小组具体做的事情也就更专业,更细致,出现纰漏的时候就会少很多。”

许先生觉得许夫人说得很对,两人就在餐厅里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后来我去厨房倒水喝,看到夫妻两人己经转移到客厅。

许夫人半靠在沙发上,肚子上顶着一个巨大的皮球,她的两只腿搭在许先生的膝盖上,许先生用手按揉着许夫人的腿。

许夫人不仅是腿,她的脚也开始浮肿,下楼做核酸检测,她穿着许先生的球鞋下楼的。

我当时没看到,等回到楼上,看到许夫人往下拖许先生的球鞋,才知道她的脚也浮肿了。

怀孕生子,太考验女人了。

旁边的房间里,二姐在跟二姐夫打电话。老夫人的房间里,老夫人在跟大儿子打电话。

每个人都有另一半,每个人都向另一半倾诉,同时也倾听另一半的倾诉。

这样的夜晚,安静又喧嚣。

窗外的鸟雀鸣叫的声音己经停歇了,也听不见风声,只能看见窗外楼下高大的榆树漫过窗台,树梢在轻轻地晃动,好像喝醉了酒的男人呢,走着横七竖八的步子,唱着离啦歪斜的歌。

这天早晨我起来,一走出健身房的门,猛然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吓我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许夫人,身上盖着一条被子,在睡觉呢。许是我开门的声音大了点,许夫人惊醒了,她见我狐疑地看着她,她就拍拍旁边的沙发,示意我坐下说话。

我抱歉地说:“小娟,对不起,给你吵醒了。”

许夫人说:“吵醒了正好,坐着睡觉对胎儿不利。”

我说:“那你怎么睡着了?”

许夫人说:“这几天晚上睡不好,我就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没想到睡着了。”

许夫人又对我说:“我请的月嫂是来不了,你照顾孩子,会吗?”

我的妈呀,我照顾我自己的儿子行,要我照顾别人家的小孩,我可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许夫人则淡淡地笑了,说:“没关系,你不是生过孩子吗,到时候你听我的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