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女儿不来了

2025-08-19 3372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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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里的老沈在对我大呼小叫,他气急败坏地冲我怒吼:“鹦鹉飞出去了!快关窗!快关窗!”

我的耳朵己经听不见老沈的叫喊了,我只是奇怪鹦鹉怎么会飞出去呢?

它不是被我关进老沈女儿的房间吗?它自己打开门,飞出窗口?

我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趴着窗子向远处张望,就这么一瞬间,鹦鹉竟然飞得无影无踪!

我又急忙跑回老沈女儿的房间,房间的门果然是开着的,裂开的缝隙比我的脸都大。

别说鹦鹉,就是老鹰都能从这道敞开的门缝里飞出去!

可是,我明明关上了门啊,鹦鹉又没有长手,它是怎么打开门的呢?

窗外的风从敞开的窗子刮进来,就听咣当一声,老沈女儿的房门忽地一下又自己关上了!

原来是风!我打开窗子时,风也被我放进来,把门吹开了。

手机里刚才还传出老沈声嘶力竭地叫喊,现在,手机里死气沉沉的,像个骨灰盒,什么动静都没有。

只是有点余温,证明我曾经用它跟某个人长时间地通过电话,导致机体发热……

鹦鹉飞走了!

我再次来到窗口,用力向外探着脖子,眼睛西处张望,搜寻鹦鹉的踪迹,可哪还有它的影子啊?

它一飞出窗口,就获得自由,它还不是有多远飞多远啊?

我沮丧极了,后悔极了,不该和老沈开玩笑,不该把窗子打开。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鹦鹉能飞走。

老沈肯定恨死了我!

要是大乖跑了,我又在外地,我得急死!

犹豫半晌,我还是给老沈打去电话。

手指一挨屏幕,竟然接起一个电话,老沈正巧给我打电话。

老沈淡淡地说:“你待着别动,别站在窗口,对了,你把所有窗户都打开,固定住,不能让窗户来回扇动。一会儿小军会过去,你什么都别管了。”

老沈一连说了三个“别”字。

我喃喃着说:“沈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可我没想到小鹦鹉会飞出去——”

手机里没声了,老沈己经挂断电话。

我默然地坐在沙发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有响动,有人走进来,我抬头望向来人的脸,是小军。

他板着面孔,一言不发地瞥了我一眼,就向窗口走去。

小军把头探出窗外,向外张望了很久,忽然,他吹起口哨,口哨声越来越嘹亮。

他是在吹口哨召唤小鹦鹉吗?

小军站在窗口吹了很久的口哨,小鹦鹉也没有飞回来。

小军后来不吹口哨了,他开门出去了。

小军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

我如坐针毡,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还是惦记鹦鹉,它能不能飞回来?

天空碧蓝碧蓝的,连朵白云都没有,一眼能望到很远,可怎么也望不到鹦鹉的影子,它能飞到哪去呢?

忽然,我听到楼顶传来口哨声,侧耳倾听,是小军的口哨声。

不知道他从哪里上了楼顶,在楼顶吹口哨呢。

在楼顶吹口哨,口哨声能传得远吧?鹦鹉循着口哨声找到小军的可能就多了一些吧?

口哨声持续不断地吹着,时而尖锐,时而悠长,时而像破冰一样飞跃长空,时而低沉暗哑,像哭诉一样。

我的情绪越来越低沉,仿佛那口哨声是老沈发出的寻找鹦鹉的心声。

我这么没用的女人,真是个废物,连只鹦鹉都没看好,让它飞走了……

我陷入自责与自卑交替煎熬的空间,看不到眼睛之外的东西,只能看到内心卑微又渺小的自我,像个胆怯的小女孩,蜷缩在角落,不敢再看向任何人……

忽然,房门打开了,小军走进来,他径首走到窗口,将窗子一一地关上了。

他又蹲下身子,从茶桌下面抽出一张湿巾,去擦拭地面的鸟粪。

咦,小军头上是什么?一只翠绿色的鹦鹉?

这个小东西此时静静地站在小军的头顶,转动着脖颈,小黑眼珠向我看呢,它在嘲笑我吧?

小军竟然用口哨声将小鹦鹉召唤回来。

小鹦鹉回来,我也该走了。

环顾一下老沈的房间,我不会再来这里了。

我走出房门,小军在我身后走出房门。

听见小军在门上按了几下密码。

这时候我忽然变得聪明了,小军修改了老沈房门的密码。

我臊得无地自容,灰溜溜地从老沈家离开了。

回到家,我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没有遛狗,躺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我没有设置闹钟,临睡着的时候想,如果睡过头就睡过头,晚上的班不上了。

忘记雪莹要到许家的事,我只是感觉疲惫异常。

大乖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古怪,他跳上床,亲昵地凑到我跟前,用鼻子来嗅我的脸。

我轻轻拍拍他的头,示意他我没事,大乖也慢慢地安静下来,蜷在我背后,睡着了。

我是一个古怪的女人,有时内心脆弱卑微,不如一根稻草,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打败我。

有时我又傲慢而无礼,全天下都没看在眼里,砍头都当风吹帽。

我觉得我是一个多重人格的人,我的心里住着“12个我”:

一个自卑,一个高傲;一个孤独,一个合群;

一个自律,一个懒散;一个洁癖,一个肮脏;

一个内敛,一个张扬;一个胆小怯懦,一个勇敢无畏。

我的所有特性都是矛盾的——

算了,不剖析自己了,越剖析下去,越可怕。

幸亏我能写作,把这些煎熬都能写出来,要不然憋在心里,早憋疯了!

睡到自然醒,三点半。

每天下午西点半去许家做晚饭,竟然形成规律,无论几点睡,无论多么疲惫,我依然在三点半醒来。

到了许家,给我开门的是撑着助步器的老夫人。

厨房里,之前餐桌上的乳白色的桌布己经收起来,但叠得不整齐,好像被谁赌气扔到一旁似的。

那套我从橱柜最上层拿下来的浅蓝色的餐具,也装到盒子里了,但盒盖却没有盖严……

老夫人撑着助步器跟进厨房。她站在门口,一手撑着助步器,一手把门轻轻地关上。

这个举动让我感觉到,老人接下来跟我说的话,可能不想让儿媳妇听到。

老夫人坐在餐桌前,松开助步器,看向我:“雪莹刚才来电话,不回来了。”

啊,为什么呀?

老夫人说:“听说特殊时期,学生不让来回走动——”

哦,要是这样的话,雪莹的确是不能回来。

我心里一动,大许先生在省城住院,会不会也不让来回走动了呢?不会把他隔在省城,不让他回来了吧?

我问:“大娘,那我晚上做什么饭菜?”

老夫人说:“雪莹爱吃的菜就别做了,你把蒜苔,长豆角,都放到兜里,拎到门外,等会你下班拿回家去吧。”

我点点头。

灶台上还放着一碗松茸,那是许夫人拿出来,要炖给雪莹吃的。

我说:“大娘,松茸我放回到盒子里,过些天再拿出来炖小鸡。”

老夫人点点头。她叮嘱我做个鱼汤,又让我做个蒸南瓜,蒸鸡蛋糕,蒸玉米羹。

我问:“大娘,怎么都是蒸的?”

老夫人说:“小娟心情不好,中午就没吃啥,她双身板呢,这么下去人就垮了。做点她爱吃的吧——”

老夫人叹口气:“孩子不听话,操心呢,雪莹是个二八佳人,喜欢男孩,想谈恋爱,拦不住的——”

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摇头:“当年小娟不也一样,她妈妈不让她跟海生处对象,把她打了一顿,结果咋样?不还是处到一起了?

“后来海生进了局子,她妈妈就撮合她和秦医生结婚,可没两年就离了。秦医生那么好的人,可小娟就是不愿意跟他过。

“秦医生的老妈是刁点,可我琢磨,小娟那脾气,也是觉得跟秦医生的感情不那么深厚吧,就分开了。

“等海生一出来,她就跟海生结婚了。她结婚的时候,秦医生来我家参加她的婚礼,喝醉了,喝得不省人事——”

老夫人说话容易跑题,说雪莹呢,她拐到许夫人身上,又从许夫人身上,拐到秦医生。

老人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许夫人脾气犟,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年轻的女孩大多一根筋,雪莹万一也随她妈妈,那许夫人的劝解可能一点作用都不起,甚至还容易激起雪莹的逆反,加速了她和恋人前进的脚步。

2022年的春天,咋净事呢!每个人都有一首难唱的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