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老沈的气了!
我没跟他到一起的时候,他车接车送,即使不开车送我,他也会走着送我回家。
可自打我去他家里住过两晚后,我发现老沈变了,他变得不关心我,他白天也不给我发短信,说没必要。
我呢,我也变了,要是以前,他不送我,我不在乎;他不给我发短信,我也不在乎;他不送我礼物,我更不在乎。
我甚至还拒绝他的礼物,担心花了他的钱,被他纠缠。
可现在我变了,我需要他送我,我希望他给我发短信,我期盼他送我礼物给我制造惊喜。
这究竟是怎么了?
为什么我去他家里之后,我们两人就变了呢?还是向相反的方向变呢?
他开始不在乎我,我却开始在乎他。
往家走的路上,我心里很委屈。
回到家,大乖扑到我身上,用各种狗语叨叨叨地磨叨了半天,诉说他的不满,盘问我昨晚上哪嘚瑟去了?
我向大乖保证,以后再也不去别人家里嘚瑟,太伤自尊了!
我喂狗,遛狗,写文章,到上班时间了,就去许家上班。
顺路去超市买菜。
一路上,我还在想着我和老沈的事情,这个疙瘩究竟是怎么系上的呢?我解不开呀!
后来,我左思右想,终于想明白了,我答应去老沈家,说明我开始喜欢老沈,中意老沈,开始对老沈用心,要不然我不会跟他走。
我既然用心了,中意他了,当然就会在乎他——我在乎他,同时我也在乎他对我做的事。
老沈恰恰相反,之前我没答应去他家里,他认为我还吊着他,当我去住了一晚之后,他认为我死心塌地跟着他。
我己经成为他碗里的猪肉,随便吃了,不会再变成猪跑掉,那他也就不用再照顾我的感受。
想明白这件事,我有些悲凉,我落到了一个男人的温柔里,然后这个男人就不温柔,而我却陷进去。
许家只有老夫人在家。
苏平是干完活走了吗?还是干脆没有来?
我扫了一眼客厅,有灰尘,不是刚收拾完的模样,苏平真没来?
老夫人在她房间里摆摊呢,又把花布角摆了一床,琢磨缝百家衣呢。
我问:“大娘,苏平来干活了吗?”
老夫人抬头看着我,说:“你不提,我都忘了,她没来呀,她咋地了?也没打电话。”
我没跟老夫人说苏平在医院看护德子爸爸的事情,还是让苏平自己跟雇主解释吧。
我说:“我也不清楚,一会儿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老夫人这天,跟我去了厨房,她一边跟我说话,一边缝百家衣。
她问我:“红啊,这两天见没见到小沈?知不知道你大哥吃的啥药?”
老夫人也让我做卧底?她知道她的大儿子要是不说,谁也别想问他得了什么病。
我说:“没见到。”
老夫人说:“你们不是处对象吗?咋还没见着呢?”
我说:“他忙得很。”
老夫人大概看到提起老沈,我没有高兴的意思,就问:“咋地了?你和小沈吵架了?”
我说:“没有。”
老夫人比我还八卦,她追问:“两人再忙也得见面呢,要不然处啥对象啊。”
老夫人的话,就像锐利的针尖,一下子戳破了我心里那只委屈的气球,我就把肚子里的那点苦水向老夫人倾诉。
老夫人听完,说:“小沈这个人呢,工作太认真,也是,你大哥离不开他——”
我心里委屈,老夫人向着老沈说话。
但老夫人又说:“可再忙,也不能忙得不见女朋友啊,他前妻咋跑的?不就是因为抓不到他人影吗?红啊,别生气,以后我见到他,我说说他。”
我心里还是不舒服,我跟老沈的前妻怎么并列排行了?
我怎么沦落到跟老沈的前妻划等号了呢?
老夫人让我给苏平打电话,问问苏平为啥没来上班。
电话打过去,苏平说:“红姐,我给二哥打过电话,请一天假。”
哎呀,苏平比我还虎,看起来她真去当护工了。
我说:“你真当护工了?”
苏平说:“也不是,就是赵大爷没找到合适的护工。”
我气笑了,说:“有你这么合适的护工,他当然看谁都不顺眼。”
苏平说:“姐,我真帮赵大爷找护工了,可真没顺眼的。”
我说:“德子呢,他咋说的,给你护工费吗?”
苏平说:“姐,这话我咋开口问呢?”
我好奇地问:“为啥不能开口问呢?雇主让你陪老爷子去医院当护工,你问问护工费有啥不对呀?”
苏平扭捏了一下,说:“姐,这件事你别管了,老许家的活儿你帮我干一天行吗?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我说:“平啊,老许家的活儿我要是能干,他们家就不会雇佣你了。就是因为我不能干,他们才另外雇个家务保姆。
“你要是让我帮一天,没问题,要是帮时间长了,雇主还能用你干活吗?
“还有,二姐家的活儿咋办?她家的活儿是干一天挣两天钱呢,你不挣钱了?二姐昨天都问我了,你给没给二姐打电话?”
苏平说:“我给二姐打电话了,我说我过几天去收拾房子,二姐说行,没说别的。”
二姐这人当面不会说苏平别的,但她心里想的就未必是这样了。
见苏平这么说,我也不好再劝说她,只好问:“要是因为你在医院做护工,丢了许家的两份工作,你也不在乎呗?”
苏平有些意气用事地说:“挣钱是重要,可现在赵大爷不是病了吗。”
我说:“赵大爷是你的什么人呢?要是自己父母,咱义不容辞,可他是雇主的爹,雇主还不出护工费。
“你也是一家之长,你要养家的,你去医院了,谁给你女儿做饭呢?”
苏平说:“我都安排好了,我现在回病房了,有工夫再给你打电话。”
苏平挂断电话,她嫌我啰嗦吧,也许是真的需要马上回病房。
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同,想走的路也就不同。
我自己呢?我还给苏平出主意,我自己的事情却整得稀碎。
当局者迷呀,我和苏平,一对大傻瓜!
中午,快到吃饭的时间了,二姐来了,让我给她做个拔丝地瓜,我心里不高兴。
总来凑啥饭局,多一个人吃饭,不是简单地多一双筷子的问题,我要多刷一个人的碗,多洗一双筷子,多做一口饭,多做一个菜。
这个人身上掉下的头发,我也得弯一次腰捡起来,这个人说的话,我也得用心去听。
尤其二姐来了要吃要喝,跟我熟悉了吧,不见外了。
这天中午,她竟然对我说:“上个楼累死了,买一堆衣服,红啊,给我倒杯茶水。”
茶水是随便倒的吗?我要先烧水,把水烧开,洗一下茶叶,烫一下茶具,才能沏茶。
这个工序怎么也得十分钟吧?中午本来就忙,十分钟耽误我多少活儿呀!
再说她不是我的雇主,天天来做客,烦死了!
我着急炒菜,没有给二姐沏茶。这不是我的工作,我有权拒绝。
二姐过了一会儿,到厨房要茶水,她说:“红啊,我的茶水呢?”
我淡淡地说:“哦,忙忘了。你自己沏茶吧,小娟他们快下班回来了,我得抓紧炒菜!”
二姐没有烧水沏茶,她从暖壶里倒了一杯温水,端去客厅。
我隐约听到二姐问老夫人:“妈,小红咋地了,跟吃了枪药似的,我让她沏茶她没干,还怼了我一句。”
我一边忙乎手里的活儿,一边支棱耳朵,想听清老夫人怎么评价我。
只听老夫人压低了声音说:“她跟老沈可能闹掰了——”
老夫人压低声音,她的声音也大。原来她是这么认为的。
她以前会说二姐:“自己没长手呀,自己沏茶去。我雇的保姆是来做饭的,不是给你当丫鬟随便使的。”
但老夫人这次没说,老夫人说我是跟老沈闹掰了,情绪才不对。
我是因为这事吗?我就算因为这事,我做错了啥?我凭啥给二姐沏茶?
就是因为以前我干多了,雇主就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活儿是我应该做的。
一旦我没做,反倒是我的不对了,说我是因为旁的事情生气,才不肯完成雇主的吩咐的。
岂有此理。
我索性不听客厅的谈话了,悄悄地把餐厅的门关上了,他们爱说啥说啥,我只干自己的工作。
中午,许先生夫妇回来,许先生在饭桌上谈起翠花表姐的儿子一鸣。
许先生说:“一鸣上午去财务部领走了工资——”
二姐说:“他给公司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不让他赔偿就不错了,还不扣他的工资?”
老夫人听到二姐的话,瞪了二姐一眼,说:“还有没有点亲戚意思了?”
二姐嘟囔一句什么。
许先生看着二姐说:“你也说了,公司那么大的损失,让他赔偿,他也赔不起,扣那点工资也没用,还可能留下话柄。
“留着一鸣不开除吧,有人会说我们偏袒亲戚,重用亲戚。
“我开除一鸣,再扣他工资吧,有人又会说我们对亲戚都心狠手辣.对别人更狠了,就不愿意跟我们共事了。
“开除一鸣看着是小事,可商场无小事啊。”
二姐见老妈反对她,又听许先生说得有道理,她就看着许先生,说:“大哥同意你的做法?”
许先生说:“我跟大哥商量完的,咋地,二姐,你不相信我呀?”
二姐说:“谁不相信你了,哎呀,说到大哥,我想起个事,昨天饭桌上,大嫂说大哥吃药呢,大哥到底有没有病啊?”
许夫人用脚碰了下二姐,她的脚在桌子底下,没找准方向,碰到我的腿上了。
但他也碰到二姐了,二姐的眼角瞥了老夫人一下,就没再说下去。
大哥到底得了什么病?
大哥出差是否顺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