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 温柔的挽留

2025-08-19 3690字 3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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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想把我灌醉,还是把他自己灌醉啊?我没整明白。

我们俩在柔和的壁灯下,相坐对饮,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都聊了什么,后来忘记了,倒不是喝醉了,是没有主题,就是闲嘎达牙

夜深了,我准备告辞,老沈也收杯。

我就准备帮老沈把碗碟拿到厨房洗干净。却不料回身回得快了,后腰有些疼。

想起白天搀扶老夫人的时候,腰里使了力气,闪着腰了。

老沈看到我用手扶着后腰,关心地问:“咋地了?腰又疼了?”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还准备帮你刷碗呢。”

老沈说:“你躺下,我给你按摩按摩。”

老沈家的沙发太软,不适合按摩,老沈就让我到卧室躺在床上。

老沈的床是硬板床,跟我家里的床差不多。

看着床上铺着的干净的床单,想着老沈一个男人人独自生活,也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不免对他多了一份敬佩。

老沈把两只手掌贴着我的腰部按下去,我发出一声尖叫。

这叫声有点那个。

我不好意思地说:“沈哥,你不用使那么大的劲儿,我的腰让你按得更疼了。”

但老沈这个人有个毛病,干啥都太认真,他说不疼是没有按到位。

他按摩几下,疼得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让他给我按摩。

我不高兴地说:“不按摩了,我回家。”

老沈的手终于不那么用力,甚至越来越轻。

这动作也太轻了,能起到按摩作用吗?

我回头看向老沈,看到老沈一脸古怪的笑,只听他凑近我耳边,轻声地说:“今晚别走了——”

他的呼吸扑到我脸上,有种麻酥酥的感觉。

不走就不走,谁怕谁呀?

我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

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掌心越来越热……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时,看到刺眼的白色,当时脑子忽悠一下,心想坏了,我啥时候进医院了呢?

昨晚喝多了,喝进医院了?

后来耳朵先恢复听觉的,我听到卫生间里有动静,嗡嗡嗡的声音,是男人的剃须刀刮胡子的声音吧。

老沈的声音传过来,他说:“睡得好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还好,没做噩梦——”

拉开窗帘,我惊讶地发现外面下雪了,顿时感觉一阵欣喜。

春天的雪落地就化了,路面上湿漉漉的,好像下了场春雨。

老沈家的楼下有两家早餐店,一家是油条豆浆,一家卖咸菜包子。

老沈跟我去楼下吃包子。他要了两屉小笼包子,包子端上来,热气腾腾的。

老沈给我夹了一个包子,他开始往碗里倒调料,问我:“你来点儿?”

我摇头,说:“不要。”

我喜欢吃原味的包子,不喜欢蘸着小料吃包子。

老沈的目光忽然落在我的脸上,轻声地说:“别动。”

我不知道老沈为何这么说,浑身都不敢动,只有眼珠在眼眶里叽里咕噜地转来转去。

老沈伸手从我嘴角上摘掉一片菜叶。

我瞪了他一眼,笑了。

有了这层关系,老沈跟我亲近了一些,这让我心里有种别样的欣喜。

从包子铺出来,外面的雪己经下大了,路面上覆盖了一层洁白的雪花。

老沈站在台阶下,抬头看看天色,对我说:“我不送你回家了,自己回去行吗?”

他都说不送我回家了,我能说不行吗?我只好假装无所谓地说:“没事,我自己回去。”

老沈说:“许总七点半就要到公司,今天下雪了,我还得去小许总家,接许夫人上班。小军没在家,我得替我徒弟去。”

我心里别扭,老沈送大许先生上班,是他的工作,他送小许夫人上班,是替徒弟小军做事。

那么我呢?我得排在一切人的后面吗?

跟老沈告辞,看着他的车子驶离我的视线。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是他女朋友,但是,工作对更重要。

也是,谁的工作不重要呢?

心里虽然别扭,但还是接受了现实。

走在雪地里,我的心情终于渐渐地好起来。

一个人的日子本来挺惬意的,但因为另一个人的出现,反而让我有了期盼。

有了期盼,就可能有失望。

尤其这期盼是关于另一个人的,那就不是我一个人努努力就能达到的结果的。

尤其恋人关系,你期盼得越多,可能快乐就越少。

可相恋的人,要是没有期盼,谁还要恋爱呢?

这真是个矛盾的问题啊!

小区里的雪己经落了一层,我带着大乖在雪地里跑。

这是白城50年来最迟的一场春雪。这场雪开始下得极小,比小米粒都小,落地就融化了。

后来,雪越下越大,洋洋洒洒,将整个世界都装扮起来,银装素裹,像童话世界一样美。

在这样的雪景里,真是无法长时间生气啊!我的心情好了起来。

刚到许家楼道里,就看到苏平从楼里出来,慌里慌张的。

我急忙问她:“怎么了?出啥事了?”

苏平说:“德子刚才给我打电话,说赵大爷下楼扫雪滑倒了,我中午不用去他家做饭了。”

我不解地问:“你不用去他家做饭,还着啥急呀?”

苏平说:“我想去医院看看赵大爷——”

啊?我狐疑地看着苏平,问:“你去医院?”

苏平说:“不跟你说了,着急,我先走了。”

苏平去推停在楼下的自行车,她竟然没有开锁,一脚踹开脚蹬子,就要推车,车锁咔嚓一声,把车轮拦住了。

那咔嚓一声,听在我耳朵里,很震撼。

我能感觉到苏平的着急。为了别人,她至于这么着急吗?

苏平比我还实惠,实惠大劲了就是傻。

我说:“小平,你着急忙慌地干啥呀?稳当点!”

苏平答应一声,掏出车钥匙开了车锁,飞身上车,嗖嗖地骑远了。

这个苏平啊,但愿她的付出,没有期盼。

但愿她的期盼,不会落空。

老夫人撑着助步器站在门口,见我进门,就问道:“你上楼的时候,看见小平了吧?”

见我点头,老夫人又问:“她着急忙慌地就走了,洗衣机里的被单还没有晾出来,我力气不够,拿不动那些被单。”

这个苏平啊,顾此失彼,为了德子的爸爸,老许家的工作却没做好。

我说:“大娘,苏平有点急事,我晾被单吧。”

把被单从洗衣机里拿出来,站在过道抖着被单上的褶子。

晾好洗衣机里的被单,我就到厨房做饭。

这天,老夫人没有跟我到厨房说话,她一首在自己的房间忙碌着,连电视也不看了。

房间里铺开一堆花布头,我还听见她在房间里大声地跟人打电话。

只听她说:“小裁缝,是我,老许家大娘,你们裁缝铺有那布角子,你给我留一些。

“我儿子回来,就让他到你那裁缝铺去取,我打算给我小孙女做件百家衣。”

我做好饭菜,就到老夫人房间,看她干活。

床头己经被一块块地花布铺满了,我问:“大娘,你要做啥呀?”

老夫人说:“给我小孙女做件百家衣。”

百家衣?百家衣是啥啊?

老夫人给我解释什么是百家衣,就是用很多零碎布头做的衣服。

这是纳取百家之福的意思,用布头做的衣服,小孩子穿着不会生病,会多福,好养活。

东北的民俗挺有意思。

老人在床上拿起这块花布比量比量,又拿起另一块花布比量比量,末了她说:

“我等小娟回来,看这块花布做前襟还是做后身儿。”

午饭时,许夫人进门,在玄关换鞋呢,就听老夫人在房里招呼她:“小娟,你来看看,给你闺女做件百家衣。”

许夫人很高兴,去了老夫人的房间,她被床上铺的那些花布惊艳了。

她说:“妈,你哪来的这么多花布呀?”

许夫人指着一块蓝底儿带小鸭子的布料:

“妈,这块布料,好像是我刚结婚时候买的一块布料,做了件裙子,剩下的零星碎布,你给留起来了?”

老夫人说:“那可不,我可喜欢这块花布了,就准备生下孙女,我给她做件百家衣。

“可你头一胎是个胖小子,我心里那点花骨朵就没开——”

许夫人又是感动,又有压力,她忍不住说:“妈,万一这胎要还是胖小子呢?”

老夫人急忙说:“别想胖小子,你就天天想着胖丫头,心想事成,你就生胖丫头了。”

许夫人笑了,有点苦笑。

老夫人看到儿媳妇脸上苦涩的笑,她又说:“别听妈说的话,娟啊,你想生啥就生啥。”

许夫人笑着说:“那万一还是胖小子,你还做不做百家衣了?”

老夫人说:“做,现在就做,我都告诉小裁缝了,把零碎布都给我留着,海生回来让他开车给我拉回来。”

许夫人说:“妈,还需要海生用车拉吗?多少布头啊?”

老夫人神秘地笑着,对儿媳妇说:“越多越好,我也做一件事百家衣,我还得陪着小孙女长大,看着她嫁人呢,她再给我生个重孙女,那我就能闭眼了。”

老夫人想的可真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