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向老夫人的,这不是翠花表姐吗?好像刚刚哭过,眼睛红肿。
许先生临走前特意叮嘱我,不让翠花见到老夫人,可没想到翠花堵住了老夫人。
翠花快步走到老夫人面前,没等开口说话呢,眼泪先掉下来:“姨妈,你要帮帮我呀,你要是不帮我,一鸣就——”
老夫人一愣,心急火燎地看着翠花:“一鸣咋地了?出啥事了?你快说呀!”
翠花的样子着实可怜,可我又担心老夫人的身体受不了,只好挡在翠花和老夫人中间。
“表姐,你有事能不能先跟我说,大娘80多岁了,你这么刺激她,把老人刺激病了呢?”
翠花眼里哪有我呀,她一胳膊将我抡开,冲我骂上了:
“滚犊子!别碰我!我知道你跟小娟她们都是一伙的,就看不得我儿子好,就想把我们农村人撵走!
“我跟我姨妈说话,有你啥事?你算哪根葱?猪鼻子插大葱你装啥象啊?”
我被翠花骂得一愣一愣的,她还骂了几句国粹,一下子给我整蒙圈了。
我本想也扔几句国粹,可我担心老夫人听见我骂人,人家还能再用我这泼妇做保姆了吗?
翠花骂人行啊,人家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啊,这层关系我没法跟翠花。
我犹豫的功夫,翠花己经将我扒拉开,她伸手拉住老夫人的手,哭泣着说:
“姨妈你可得帮我呀,这次你要是不帮我,我就过去这个坎儿了!”
老夫人说:“到底啥事啊,一鸣出啥事了,你倒是说呀?”
我伸手去拽翠花:“海生走的时候吩咐我了,不让你来,更不让你跟大娘啥都说,你把老太太急病了咋办呢?”
翠花又冲我骂:“就你在里面瞎捅咕的,要不然我就在姨妈家做保姆,有你啥事啊?”
老夫人喝止了翠花:“你别骂人了!说正事!”
老夫人又冲我说:“小红你也别说话!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我还没死呢,海生放的屁别当回事!”
翠花咧嘴又要哭,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阴阳怪气地说:“呦,这不是表姐吗?干啥呢?又哭又骂的,你唱戏呢?”
我一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女人从远处走来。
走路的样子八面威风,十面埋伏,不是二姐还能有谁?
二姐穿的是一件短款的貂儿,她下面穿了一条纱裙,纱裙下面露出一双皮靴。
今年白城我见过很多人这种打扮,这打扮不分春夏秋冬,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翠花一见二姐,她眼神里瞬间流露出一丝畏惧。
但她那泼妇劲儿上来,也不管不顾了,还是哭嚎着:“梅子,你表姐的事儿你就站着拍巴掌看热闹啊?一鸣的事——”
没等翠花说完,二姐就对她喝道:“别哭了!你跑到谁家门前哭丧呢?你要是再哭嚎的话,上一边去,别把我妈吓着!
“你要是从现在开始闭嘴,我们就上楼去说,在楼下又哭又嚎又骂人,你那嘴用尿戒子擦过呀?”
翠花一听二姐让她上楼,立刻不哭了,两只手捏着鼻子,咔咔地擤鼻涕,完了之后没地方擦手,她就要往身上摸。
我从包里掏出一盒纸巾递给她,她不高兴地瞪了我一眼,一把夺过纸巾,擦了手。
然后,她把一包纸巾都塞进她自己包里了。
哎呀,那是我的纸巾!算了,翠花用完就给她的,我不要了。
二姐搀扶着老夫人上了楼,翠花紧跟在二姐后面,我跟在翠花后面。
本想把许先生不让翠花上楼的事情告诉二姐,让二姐拦住翠花。
但后来一想,我没说,说了也没用,如果不让翠花上楼,翠花会在门外又哭又闹,老夫人在房间里更着急。
这种情况下,也只能让翠花上楼。
翠花上了楼,又开始哭。
二姐不高兴地对翠花说:“表姐,你好好说话不会呀?你这又哭又闹的,把我妈整躺下,你担待得起吗?”
老夫人白了二姐一眼:“让你表姐说吧!快我都急死了!”
二姐可不是许先生和许夫人,二姐不管不顾,前半生就是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行事作风扑腾到现在的。
除了大哥,二姐谁都敢顶撞。
二姐说:“妈,不是我说,你惯着你老儿子就够呛了,你还惯着外甥女!在你眼里,外甥女比我这个闺女都重要呗?
“翠花在你眼里,比我都吃香,我心里都吃醋多长时间了?你偷摸给翠花钱,以为我不知道啊?
“我和我大哥大姐每年给你多少钱,你心里有数吧,前些天我让小娟给训了几句。
“我算明白了,人家这二十多年,一分钱都没花过我的,要不然说话不能那么仗义,也不能那么怼我。
“那我们兄妹给你的钱,你都嘎哈花了?都给你外甥女了!家里有这么个穷亲戚,倒血霉了!”
二姐越说越离题千山万水了,她还没说够呢,继续对老夫人和翠花说:
“妈,这些年我过的啥日子你最清楚吧,我挣的钱还不够我自己买穿戴呢,我给你的钱都是大祥孝敬你的。
“你呢,都孝敬给你的外甥女了!她今天来一趟,拿走一包,明天来一趟,又拿走一包。
“小娟两口子好欺负,家都快让人搬走了,还不知道呢!要是我,我一次都不让她登门!
“她自己找工作,让我大哥和我老弟帮忙,不帮不行,什么可怜呢,没钱呢,好,我老弟安排她去公司了吧?可她转过年,又把儿子塞进公司!”
二姐冲老夫人嚷嚷完,又首怼翠花:“咋样,你儿子惹祸了吧!
“我老弟刚才给我打电话,担心你过来到我妈面前胡搅蛮缠,给我妈折腾犯病,让我赶紧回来看看。
“我刚才正在体验馆体验呢,刚做到一半,就急忙过来,哎呀,你可真不斤念叨,还真来了!”
翠花急忙为她的儿子一鸣争辩:“不是一鸣的事,是别人让一鸣那么干的,是别人把屎盆子往我儿子的脑袋上扣。
“我儿子是大学生,啥不懂啊?可公司里有人知道我儿子跟老总是亲属关系,就是调理他。
“真不是他故意这么做的,不能把账都算在我儿子身上——”
二姐跟翠花辩论着,两人东一榔头,西一扫帚,反正你说你的,我说我的。
两人好半天也没说到一件事上,真是吵架的对手啊,天生绝配!
老夫人在沙发上气得脸色煞白,估计也听明白咋回事了。
许先生派个老顽童一样的二姐回来帮忙,不添乱就不错了。我只好给许夫人发短信。
之前老夫人去看孙姨,我就曾经给许夫人发过短信,但许夫人当时没有回话。
这次我刚发完短信,许夫人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客厅里乱糟糟的,两个女人争吵的声音此起彼伏,没法接电话。
我就走进厨房,接起电话,
许夫人说:“你和我妈在哪呢?”
我说:“我们从孙姨家回来了,孙姨过世了,没啥事,我们己经到家了,不过,翠花来了。
“海生走的时候叮嘱我了,翠花来了别让她进门,可是,我和大娘从孙姨家回来,就看到翠花在门前等我们呢。
“二姐现在也来了,她说海生让她来帮忙的,可她也没拦住翠花,都在楼上呢,你听没听见她们吵架的声音?”
许夫人生气地说:“二姐劝架,那只能让这架打得更邪乎,你就看好我妈,我马上回去!”
客厅里的交战双方还在僵持阶段,比分紧紧咬住,不分胜负。
二姐在,我也没法插话,只能挨着老夫人坐在沙发上,哄劝她。
“大娘,没事,一鸣的事情不大,是我表姐想多了,你放心吧,一会儿小娟回来,她知道事情的原委。”
我跟老夫人说话,不能低声说话,因为老夫人耳朵背,低声说话她听不见,所以我就得略微高声地说话.
可我高声说话,翠花就听见了,她就冲我来了,像一挺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地冲我说起来:
“你算干啥吃的,你懂啥啊,你这不是骗我姨妈吗?”
二姐一看我帮她说话,她也帮我说话。
二姐对翠花说:“你训小红干啥?小红受我老弟之托,照顾我妈,你来这儿算干啥的?”
老夫人呵斥二姐,:“梅子你给我消停点,我听听翠花咋说——”
二姐不高兴老夫人当着我和翠花的面呵斥她,她还要跟老夫人争辩,我说:“二姐,你让表姐跟大娘说吧,要不然大娘不知道咋回事,更着急。”
二姐不高兴地对我说:“我帮你说话,你咋还帮翠花说话呢?”
这架打窜笼头了。
我是真没招啊,对待雇主一家人,他们人人都是我的上司,我哪个都不能得罪。
翠花见我让她说话,她立刻凑到老夫人面前:
“姨妈,我刚才说的,你也都听见了,这件事不赖一鸣,是别人把屎盆子往一鸣脑袋上扣。
“这不是出事儿了吗,这些人害怕被公司开除,就一股脑地把啥事都往一鸣身上推,一鸣的大舅就是公司的老总啊——”
老夫人听个稀里糊涂,就问翠花是咋回事,让翠花从头说。
翠花还没等说呢,门口有响动,许夫人用钥匙打开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