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先生看到老妈气得脸色铁青,很激动,他急忙劝说老妈。
“妈,你别生气,那天我不都揍智博了吗,就是替你揍他的,该说的说了,该管的管了——”
老夫人气呼呼地看着儿子,大声地说:“你管明白了吗?你要管明白了?还能出现这些事吗?
“你去把他给我叫出来,这个小瘪犊子翅膀硬了,家伙式儿都长齐了,就开始到处惹祸!”
二姐不知道她己经惹乱子了,她还兴奋地说:“把智博叫出来,你问问他,我说得对不对!”
许先生急忙拦阻二姐:“二姐你别添乱了,你每次来都添乱。”
许先生这句话也有问题,他只说前面一句也就够了,但他后面又加了一句没用的话。
也不能说是没用啊,是有反作用的一句话。
二姐登时就不高兴了:“我哪次添乱了?我添啥乱了?你家出的事,还左瞒右瞒的,我又没干啥见不得人的事,咋叫我添乱呢?”
许先生觉得二姐说的话更有问题,生气地说:“二姐你说啥呢?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孩子年纪轻轻,犯错误了,就不给他改正的机会了?
“还见不得人?你这就给他判死刑?你侄子就没法再出去做人了呗?”
二姐是有心无脑的人,什么话有力量她说什么,说完就拉倒。
有些重大的问题,在她眼前却又不是问题,她的脑回路跟一般人不一样,经常闹笑话。
二姐嘲讽地看着许先生:“没结婚就怀孕,还是好事呗?”
许先生看到自己无法安慰老妈,又没时间跟二姐掰扯,他就冲二姐吼了一嗓子:
“你能不能消停一会儿?你不来,哪有这些事?”
二姐顿时气得脸红脖子粗,她瞪着许先生,有些不相信一首宠着她的老弟忽然变脸了,还骂她,她受不了。
二姐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地喊起来:“老弟你啥意思啊?你还不让我回家看妈?这是妈家,可不是你家,你管不着我!
“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就是你新房子装修好,有一天你搬到新家去,我也照样是想去就去,想来就来,你都管不着!
“那是大哥给妈的房子,你以为是大哥给你的房子啊?
“还有,许海生你记性不好吧?我还拿了装修房子的费用!
“你呢,新房子你花啥钱了?大哥给老妈的房子,我和大姐拿的装修费,你出啥了?
“你就是借老妈光了,要不然你别说住跃层,就凭你年轻时候蹲监狱那事,你呀,住桥墩子去吧!”
许先生气得浑身发抖,举着手看着二姐。
二姐气得红了眼睛,瞪着许先生说:“咋地老弟呀,你还要揍你二姐?你年轻时候那熊德性又上来了。
“你打吧,把我打死得了,好心好没好报,我到这嘎达受气来了!”
二姐又一把抓着老夫人的手,哭唧唧地说:“妈,你看看你老儿子,欺负我,从小他就欺负我。
“上学时我好不容易梳好的辫子,都让他给我拽散了,头发都薅下去一绺,你老儿子太不是物了,还要揍我——”
老夫人耳朵背,大家要是一起说话,她就听不出个数。
她见二姐说话要哭了,自然是心里向着二姐的。又看到许先生扬起大巴掌,看来这个老儿子要犯浑呢。
老夫人就严厉地质问儿子:“你要干啥?你还想犯浑?”
许先生什么也没说,扬起大巴掌,照着自己的脸噼里啪啦打了两个耳光。
这两下耳光,不知道二姐和老夫人什么心情,我在厨房门口看到,心里咯噔咯噔地,暗叫不好。
打耳光的声音,有点太大了。
只听许先生说:“二姐,我错了还不行吗?我这嘴明天用针缝上,你就别说话了行吗?”
二姐虽然被许先生自己打的两个耳光吓住,可她的嘴还不饶人,说:“凭啥不让我说话呀?”
老夫人也生气地对许先生说:“你个混犊子要干啥?又要犯浑?连你二姐你都要欺负?”
许先生首挠头,不知道该怎么跟二姐和老妈讲理。
正在这时候,身后的房门忽然开了,许夫人从卧室里走出来,她叫许先生:“海生,我有点不舒服——”
许夫人穿着一套宽松的家居服,挺着大肚子,缓步走到众人面前,用肚子撞了下二姐,把二姐和许先生隔开。
许夫人仰头看着许先生,她一脸的慵懒和委屈。
许先生看到许夫人这个表情,他就一下子放松下来,急忙问许夫人:“咋了?肚子不舒服?”
许夫人却用手揉着两个太阳穴,说:“我做噩梦了,做得脑子疼——”
许先生扎撒着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焦急又为难地说:“娟儿,那怎么办呢?上医院呢?”
许夫人淡淡地说:“上什么医院,就是大家说话都小点声就好了,你呀,都是你的错,那么大嗓门,把我喊醒了!”
许夫人责备地看着许先生,她用手一推许先生,把许先生往房间里推,一边推,一边说:
“你不许说话了,你看看你,不会说话,把二姐和妈都气着——”
许先生委屈,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委屈,脸上自己打得红了一片,却没人说一句安慰话。
妻子正在怀孕中,他也没法解释他的委屈,又被妻子连推带拽地送进了卧室,他只好求助地说:“我不说话能解释清楚吗?”
许夫人把许先生推进了房门,说:“这不是打架,不是比嗓门大,你从现在开始,不许说话了!”
许夫人把许先生推进房间,随即关严了房门。
我在厨房门口站着,看到许夫人关上房门前的那一刻,她冲许先生使了个眼色。
许先生之前还暴躁地犹如困兽之斗,但他看到许夫人的眼色,虽然没有明白,但他知道,妻子有办法稳定客厅的局势。
许夫人一回身,看到我,她就冲我来了。
我心想坏了,肯定是她要训斥我呀,埋怨我和苏平不该传瞎话。
我垂下目光,等着许夫人的霹雳闪电。
可许夫人却说:“红姐,你干嘛呢,你不做饭了?二姐来了,你做点二姐喜欢吃的,那个,地瓜还有吗?
“我去年冬天,从一个农村患者家里买的地瓜,可好了,特意给二姐留着呢。
“你到储藏室看看,还有没有了,做个地瓜挂浆——”
我也不会说话,比二姐好不到哪去:“我地瓜挂浆总做不好——”
许夫人淡淡地说:“二姐要是想吃大餐,她在外面哪个饭店吃不上啊?
“她来家里,就是喜欢家里的气氛,喜欢家里的味道,你就做吧,做糊了也没事,大家吃的是心情——”
我终于明白许夫人的意思,她是在向二姐示好。
我说:“储藏室还有不少呢,我马上去做!”
我转身往厨房走去。
就听许夫人对二姐说:“二姐,别跟你老弟生气,他啥人你还不知道吗?刀子嘴豆腐心。
“一个大男人在外面敢跟一群小混混抡刀片子,可你看见他啥时候捅过我一手指头?”
二姐又委屈地提起小时候的事,说许先生跟他打架,薅她的头发。
许夫人说:“二姐,今天我向着你,等会吃饭的时候,许海生坐在餐桌前,我摁着他,你使劲薅他头发。
“你把他头发都薅下去,我都不心疼。”
二姐还有些生气:“他脑袋一根毛都没有,我薅啥呀?”
许夫人说:“那你就薅他头皮,把他头皮都薅下去——”
二姐扑哧笑了,笑得哈哈的,她边笑边说:“可说好了,别我薅他的时候,你们不让我薅!”
许夫人说:“二姐,我向着你,咱们都是女人,最膈应老爷们动手。”
许夫人安抚了二姐,又挨着老夫人坐在沙发上,拿起老夫人的手,轻轻地盖在自己隆起的肚子上。
“妈,你刚才大声说话,我肚子里的小家伙踢我了,生我气了——”
老夫人虽然还有些激动,但注意力己经被许夫人吸引了过去。
她叹口气:“孩子生啥气啊?生我气呢?埋怨我骂她爸爸。”
许夫人说:“她向着奶奶呗,她生我气呢,因为我躺在床上不起来劝架,怕气着奶奶,她就踹我好几脚。”
二姐在旁边笑着说:“小娟,你说得跟真事似的,肚子里的孩子能说话吗?”
许夫人说:“二姐,我跟妈唠唠嗑,你先到厨房,帮着红姐忙乎忙乎,做几个硬菜。
“那回,你跟红姐学的蜂蜜南瓜做得好吃,今天再做这个菜,咱妈可爱吃了,软和,又甜,有营养,就做这个菜。”
蜂蜜南瓜是天下最容易做的菜,就是把南瓜切成片,摆在盘子里,上面撒两勺蜂蜜,上笼屉蒸10分钟蒸熟,就是妥妥的一盘佳肴。
这是二姐的拿手菜,秋天的时候,她跟老夫人学厨艺。
后来学那点厨艺都就着饭吃没了,就这道菜她没忘记。
二姐听到兄弟媳妇夸她厨艺好,她就忘乎所以,乐颠颠地来到厨房帮厨。
二姐跟前保姆小妙不同,二姐不会做什么,到了厨房,她听我指挥。
她说:“小红啊,我现在该做啥?对了,南瓜呢?我先洗南瓜!”
二姐去储藏室取来南瓜。洗南瓜,切南瓜。
哐当一刀下去,刀切在菜板上,南瓜蹦地上去了。
二姐被自己逗乐:“这南瓜长腿了?自己跑地上去,不想让咱们吃它。”